燕王為了表示對先王妃的思念, 昨晚是獨宿在書房的。阿福沒了陪伴,很是不習慣地輾轉了半夜,第二天醒來不免有些憔悴。不用特意敷粉塗白了臉, 就有哀思在臉上了。


    徐夫人昨晚為什麽沒有睡好翠眉心知肚明, 她不好說什麽, 隻在徐夫人用早膳的時候勸她多吃些耐餓的饅頭少喝水,「按慣例,先王妃的法事都要做足一早上的, 到時候跪著給先王妃念經不能走動, 夫人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豆.豆.網。」


    意思就是隻能老老實實給先王妃念經到結束, 是不能中途更衣的。阿福點點頭, 「那我吃一個素包子墊墊就行了, 我不怕餓。」論耐餓, 她們瘦馬才是最厲害的,為了保持瘦如楊柳的身段,大家從來都不敢多吃。


    這樣也行。翠眉就給阿福夾了一個全素的香菇青菜包子, 然而包子太小巧玲瓏, 隻有小酒杯大小, 翠眉看著徐夫人嬌小的身段於心不忍, 多給她夾了一個放進碗裏。


    因為是先王妃的忌日, 全府上下都要吃素, 阿福認認真真咬了一口香氣撲鼻的包子, 覺得有點酸。一定是包子餿了, 絕不是她拈酸。阿福鼓鼓臉頰, 一口作氣,把兩個泛著酸的素包子吃完了。


    臨出門,翠眉又經驗豐富地往阿福膝上綁了兩個塞滿了棉花的軟墊,綁在膝蓋之下,既不會影響走動,裙子一放下來,也不會叫人看出端倪。


    翠眉真是太周全了,阿福目光閃閃地看著翠眉,「翠眉你真厲害,這種東西你是怎麽想到的,太有用了。」小時候被罰跪,要是有這個,就不會那麽難熬了。


    「也不是奴婢想的,」翠眉細心為她調整綁帶,確保不會掉落,一麵說道:「其實是宮裏太監宮女們私下傳的。」宮中規矩大,一不小心就會被主子責罰,罰跪就是最常見的,尤其是在那些不受寵的妃子跟前伺候的人,就更需要這種東西了。


    那宮裏可真可怕。阿福立刻就想到了關鍵,不由抖了抖。


    榮華園自從先王妃過世就封禁了起來,隻在每年的忌日開啟。


    榮華園是位於燕王府中軸線上的正院,是燕王居所延禧殿的後殿,兩處隻隔了一個花園。先王妃去世後,燕王就搬出了前殿延禧殿,想來是不願意睹物思人吧。阿福望一眼榮華園前頭氣勢巍峨的宮殿,太陽正從東方升起,高大的宮殿便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阿福心裏頭忽然有些壓抑,覺得先王妃就像是這一大片的陰影,籠罩在她心上。


    不對,不對,她這樣想是不是太狹隘了?阿福咬了咬唇,有些傷心,自己是不是變壞了,竟然如此嫉妒先王妃。


    她跟著引路的侍女往園中走,走過了種了兩排大香樟樹的青磚大路,過穿堂,便聽到有木魚聲與誦經聲隱隱傳來,聽得幾句,便令人心靜神寧。


    阿福豁然開朗,先王妃在燕王心裏,她不需要想著去侵占屬於先王妃的部分,她隻要把自己往朱公子心上裝就好了。


    「徐夫人,」隨後而來的孫侍妾其實遠遠就看見徐夫人在前麵走了,她不想與徐夫人碰上,故意放慢了腳步,哪想到徐夫人突然站住不走了,孫侍妾隻得無奈上前問好。


    「孫姐姐,」阿福這才驚覺自己居然聽著誦經聲發起呆來了,忙與孫侍妾回禮。


    徐夫人怎麽這麽客氣?孫侍妾簡直受寵若驚,低下頭等徐夫人先行。


    「正巧遇上了,我們就一同進去吧?」阿福出言相邀道。她記得孫侍妾很是低調安靜,看她誠惶誠恐的樣子,還有些納悶,自己很嚇人麽?


    「是,」孫侍妾沒想到徐夫人這麽溫柔和氣,上回驪音閣徐夫人走得早,她還沒看出來徐夫人的脾氣,隻以為盛寵在身的徐夫人必定是如白側妃一般眼高於頂的,哪知道她小小年紀就這般沉得住氣,在她這種不受寵的人麵前也並不驕縱。


    多幾個人一起走挺好的。阿福看見掛在四處的經幡和白色幔帳,總覺得陰氣森森的,就算有大和尚們在念經,也還是叫人覺得陰涼。她走著走著就挨到了孫侍妾旁邊,畢竟兩人並肩走,遠比她一個人走在翠眉和領路的侍女中間安心。


    徐夫人對她太熱情了,孫侍妾心跳加快,難道徐夫人是想拉攏她,對付趙夫人?是了,趙夫人主持了先王妃忌日,徐夫人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孫侍妾一路胡思亂想,跟著阿福進了誦經的大廳,就見到一身素白的趙夫人麵色沉靜地過來了。她心裏一顫,趙夫人會不會誤會她與徐夫人是一夥的?


    「徐妹妹和孫妹妹來了,」趙夫人露出個清淺的笑意,她穿得很莊重,頭上不戴珠飾,隻戴了幾枚固定發髻的小銀簪,臉上脂粉不施,完全是服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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