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如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了滾,才是睜開了眼。


    又沒死,紅兒皺著眉一臉嫌惡,呼吸也隻敢輕輕的的,就怕吸多了癆病鬼的晦氣。她把藥放到了床邊的案幾上,粗手粗腳地把蘇景如扶了起來,「小姐喝藥了。」


    離得近了不僅聞得到蘇景如身上的餿味,還有股尿騷味,紅兒差點就吐了。就為了少伺候蘇景如出恭,倆個丫鬟除了藥,中午這頓飯是不給蘇景如吃的,反正喝藥也能飽。


    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她身上消失的力氣就回來了些,任由紅兒粗魯地把她扶起來靠在床柱上,蘇景如突然出了聲,「我現在喝不下藥,你放著,我一會自己喝。」


    許久不曾說話,蘇景如被自己粗啞的聲音嚇了一跳,想起她原本黃鶯一般的嗓子,蘇景如心裏更恨了。


    「可是管事娘子吩咐了,一定要服侍小姐喝了藥才行,」綠兒有些躊躇。


    蘇景如突然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被癆病鬼咳嗽的唾沫沾上是要過到癆病的,紅兒連忙拉了綠兒,「小姐一會兒記得吃藥,我們先告退了。」


    看著兩個丫鬟忙不迭地出門去了,蘇景如停住了咳嗽,靠在床上良久才是緩了過來。到晚飯之前那倆個丫鬟是不會進來的,這個時候就是她的機會。


    蘇景如又等了一個時辰,身上的藥效漸漸褪去,手腳就慢慢有了力氣。她試探著下了床,雖然差點因為腿軟跌倒,但她還是撐著床沿站穩了。


    她留心過丫鬟點蠟燭後會把火折子放在臨窗的桌子上,費力地走了過去,果然找到了放在笸籮裏的火折子。


    蘇景如這才把手上戴著從不離身的金鐲子取了下來,打開暗藏的機關取了一顆黃豆大的香丸出來,引了火折子點燃了。直到親眼看著香丸燒成了灰,蘇景如拂落了灰燼,又把藥汁倒在了床後的帳子裏。


    皇長孫說隻要點燃了香丸,就能聯係到他,現在她陷入死局,唯有相信皇長孫的話了。蘇景如默默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精蓄銳。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景如忽然聽見鳥兒撲閃翅膀的聲音,她睜開眼就看到一隻白羽紅喙的小鳥落了下來,落在了她摸過香灰的手上。


    鳥兒腿上綁著一個小巧的圓筒,蘇景如瞳孔一縮,急切地抓住小鳥,取下了那個小圓筒。然而裏麵隻有一張輕薄的素絹,蘇景如沒有多餘的心力失望,急忙咬破了手指在素絹上寫了一封血書,重新把血書裝在了圓筒裏,綁在鳥身上。


    「去吧,」蘇景如滿懷希望地一推。那小鳥果真拍拍翅膀往窗外飛去了。


    「紅兒快看,小姐的屋子怎麽飛出來一隻鳥?」綠兒正巧看見了,稀奇地喊紅兒看。


    紅兒扭頭,連根鳥毛都沒看到,沒好氣道:「她屋子怎麽可能有鳥兒進去,鬼進去都要給熏出來了,是你眼花了。」剛剛跟綠兒猜拳是她輸了,晚膳時候輸家就得進去那屋子去取藥碗,服侍癆病鬼喝粥,晦氣死了。


    被紅兒這麽一說,綠兒也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便放下了疑惑。


    那隻鳥兒順利地出了偏僻的掬霞局,往外頭飛去,卻在將要飛出莊園牆頭的時候,被一張大網兜頭攔了下來。


    很快蘇景如泣血而書的求救信兼表白信就落在了蘇景明的案頭。


    「新方交給你了,」蘇景明沒有興趣看,直接把絹書遞給了站在書案前的文弱青年。


    蔣新方是蘇景明得力下屬之一,在內部有個綽號叫鬼手,最是擅長造假。他當即從隨身帶著的工具箱裏翻出來一張跟蘇景如血書一模一樣質地的素絹,裁剪做了同等大小,竟是精細得連素絹上的經緯都絲毫不差。


    用的卻不是血書了,磨了蘇景如原本最喜歡用的香墨,用的也是蘇景如用過的筆,蔣新方下筆如神,不多時,一封情意綿綿的私信就新鮮出爐了。


    信中言道燕王有意求親,父母意動,自己十分苦惱,因為思念皇長孫都病了,若是不能與皇長孫殿下長相廝守,不如死了算了。


    信中的表白極其肉麻,蘇景明隻看一眼,就不忍直視地扔回去給蔣新方了。站在蘇景明旁邊的張弘樹也看到了內容,惡寒地對蔣新方道:「老蔣,這麽惡心的信,你是怎麽編出來的?」


    蔣新方嘿嘿笑,謙虛地說:「不如血書肉麻。」他原樣把信折好,放進了圓筒裏。


    換了信,再把鳥放出去,前後不過用了兩刻。那隻小鳥被人喂飽了小黃米,拍拍翅膀精神抖數地飛出了蘇家的莊子,啾啾叫著落進了蘇家莊子不遠的一個農戶家中。


    不久,農戶就套上馬,拉著剛摘下來的新鮮蔬菜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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