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誠他這事做的是有些過了,但俺有什麽辦法?俺年紀一大把了,已經管不了他了,你舅媽又那麽潑,都敢給俺甩臉色,俺也難呀!」


    「外婆,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你想想我娘,我娘從小到大多乖多聽你的話,家裏的雜活累活都是她幫著你幹的。你有一回得了重病,舅舅他們都說治不好了,連棺材都給你備下了,是我娘堅持要救,照顧了你一個多月,你才又活過來的。外婆,你想想我娘呀!我娘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呀!她走了,你就任由別人欺負她女兒嗎?外婆你忍心嗎?」


    她外婆聽到她這麽說,眼睛也有些紅了,轉身從屋裏拿出了一個手帕,包著三兩銀子從門縫底下塞出去道:「小丫,不是外婆狠心,連個門都不讓你進。外婆老了,外婆沒有辦法了,你拿著這三兩銀子去買些米麵,省著點吃用啊!以後莫再來找外婆,這三兩銀還是外婆偷偷省下的。要是被你那潑皮舅媽知道了,會要俺的老命的,俺現在打她打不過,吵她也超不過,士誠他個沒良心的,有了媳婦忘了娘。」


    槿嫿猶豫了一會,接過了那三兩銀子。她不知道外婆說的是不是真的,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外婆可厲害了,全家老小都被她拿捏著,舅媽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娘,你蹲在門下做什麽?」她接過銀子剛站起,忽聽到裏邊傳來了舅舅的聲音。


    「沒什麽,看見這有很多螞蟻,怕是白蟻把門蛀了。」她外婆答道。


    「別看了,最近你那兒媳婦整日裏吵著頭疼,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有哪個郎中治頭疼很厲害嗎?趕快告訴我,我好去請他來治治……」


    槿嫿聽他說話聲越來越近,知道他往門邊走來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會被發現,連到手的三兩銀子都沒有了,便趕緊拿著錢跑了。


    跑進了巷口後,一沒注意她迎頭便撞上了一個人。


    槿嫿撞到的不是別人,而是徐二娘。


    徐二娘就住在離她舅舅家不遠的地方,家裏賣豆腐的,人稱徐豆腐西施。


    但她長得跟「西施」一點都不搭邊,長眉大嘴,臉上還有雀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喜歡穿紅的,在臉上抹桃花色的胭脂。


    槿嫿撞上了她,她破口便大罵:「死不長眼的,想撞死老娘嗎?」


    「徐嬸子,當真是對不住。」槿嫿連忙道歉。


    「呦!」徐二娘定睛一看,有些陰陽怪氣地道,「原來是穆少奶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好久不見穆少奶奶,結果在這遇上了。」


    見槿嫿沒有吱聲,又道,「穆少奶奶是來找你那狼心狗肺的舅舅和舅媽的吧。」


    徐二娘跟槿嫿的舅舅和舅媽是有過節的。


    這事說來也有些年頭的。


    有一回槿嫿的舅媽李氏到徐二娘那買豆腐,回來後發現自己丟了五十文銅錢,李氏便懷疑是丟在了徐二娘的豆腐攤,被徐二娘撿去了。


    李氏折回去跟徐二娘要錢,徐二娘說她根本就沒見到什麽五十文錢,還說李氏是想訛她的錢。


    李氏聽到徐二娘說她想訛她的錢,氣得頭發都炸了,原本隻是懷疑,直接變成了死咬徐二娘偷了她的錢不還。


    二人就那樣你一句我一言的,越吵越凶,越罵越狠,到最後都打了起來。


    她們一打,她們的男人也來了,兩人本來想拉勸自己的老婆,結果圍觀的人一起哄,他們非但沒勸好自家婆娘,反而也打了起來。


    這事怎麽解決的槿嫿不太記得,但她知道這事後,徐二娘家和她舅舅家就結下了大梁子。她在她舅舅家住的那幾年,還常聽到舅媽說起這事,每說一次,她都要把徐二娘的祖宗十八代罵上一遍。


    有一回,徐二娘家養的狗跑到她舅家門口拉了一泡屎。她舅舅跟舅媽就不幹了,說是徐二娘指使她家的狗跑到他家來拉屎,嚷著要把她家的狗抓起來打死,還是她娘在一旁勸解,那條狗才保重了狗命。


    她知道舅舅跟舅媽討厭徐二娘,可她又跟徐二娘沒仇,她不討厭她。


    徐二娘有個閨女叫秀娘,年紀比她小,長得又白又胖,一雙手刺起繡來,卻是比誰都巧,槿嫿很佩服她,見著了徐二娘,隻要舅舅和舅媽不在一旁瞧著,她都願喊她一句徐嬸子。


    徐二娘打量著槿嫿,忽大義凜然道:「穆少奶奶,你舅舅和舅媽那一整家子,良心都是喂了狗的,住在這附近的人誰不知道他們缺德。你好好等著吧!人在做天在看,有他們天打雷劈的時候。」


    槿嫿聽到她這麽說,心裏一暖,同時也有了個主意。


    她向四周張望了一會,低聲對徐二娘道:「徐嬸子,我知道你不僅人美心善,還是這世上最正義的人。就是從前,我也是站在你這邊的。」


    她說著拿出了外婆剛給她的三兩銀中的其中一兩,放到了徐二娘手裏道:「有件事,我覺得隻有徐嬸子才能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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