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訓拿起了一塊方糖,塞到了槿嫿嘴裏道:「含會,待會吃藥時就不會覺得太苦了。」


    槿嫿乖乖地含著糖,含得整個喉嚨都甜蜜蜜的,然後端起連翹湯一飲而盡。


    穆子訓替她擦了擦嘴道:「娘子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


    槿嫿笑了下,剛想說些什麽,又咳起來了,她捂住了嘴,露出了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嘶啞著聲音道:「相公,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沒有,你看我好著呢!」


    前世,他也躲過了這場風邪。看來,這風邪對他不起作用。


    「那婆婆呢?」


    「娘她也好著呢!」穆子訓笑了笑,又道,「多虧娘子聰明,備了好些連翹。不然,現在就算有錢都買不到幾兩連翹了。不僅我們這,隔壁兩個縣也有不少人染上了病。」


    「連翹現在是最稀缺的了,聽說城東有個叫知安堂的藥材鋪在風邪發生前就四處收購連翹,那知安堂的東家可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不過也虧得他收了那麽多連翹,不然,大家買不到藥,指不定會亂成什麽樣?」穆子訓連聲感歎。


    槿嫿暗笑,忍著沒把真相說出來。


    ☆☆☆


    半個月後,蟬開始叫了,天氣熱起來,風邪便也退了。


    槿嫿已然痊愈,全身上下有說不出的輕鬆。


    挑了個好天氣,她往知安堂去了。


    阿福一見她來,便眉開眼笑地迎上來,「夫人,真是好久不加,快往裏邊請。」


    槿嫿進了裏間,宋承先又坐在之前那個位置上喝茶。


    水氣繚繞中,淡淡的茶香浮動。


    宋承先笑道:「真是巧得很,我剛泡好了妹妹喜歡的正山,妹妹就來了。」


    「我就是聞到這茶香才來的。」


    槿嫿迤迤地走過來,坐在他對麵,端起茶杯,淺嚐一口道:「宋哥哥泡茶的功夫也屬一流。」


    「謝槿嫿妹妹誇獎。」


    宋承先說著起了身,親自把銀票和賬本取了出來,放到槿嫿麵前道:「妹妹請過目。」


    「這般急,倒好似我特意來跟你討錢一樣。」


    「不是你急,是我急,這些錢在我這可放了快二十日了。」宋承先無奈地道。


    槿嫿出了一百五十兩本錢與宋承先合作,淨獲利三百多兩。


    看著桌子上花花綠綠的票子,槿嫿一時間很是感慨,也第一次體會到了賺錢的樂趣。


    槿嫿抿了抿嘴,有些難為情地對宋承先道:「不用核對了,我還會信不過宋哥哥嗎?」


    「槿嫿妹妹這就不懂了,生意場上,好兄弟勤算帳,好朋友帳莫忘。」宋承先認真地說道。


    槿嫿想著這可能是行業規定,便依著宋承先的話把賬目和票款都對了一遍。


    雖然她讀過幾年書,也會數數,可看賬目還是很吃力。


    過了好一會,也不管看不看得清楚,槿嫿笑著抬起頭來對宋承先道:「沒有錯,有勞宋哥哥了。」


    「槿嫿妹妹可真厲害,這麽快就把賬目對清了。」宋承先道。


    槿嫿心裏一陣冷汗,默默地把賬簿合上了。


    宋承先掀唇笑道:「這次多虧你,讓哥哥我發了一筆大財,下次還有什麽商機可要記得知會一聲。」


    「一定。」


    「槿嫿妹妹,接下去你有什麽打算?」


    宋承先知道穆家已敗在了穆子訓手上,但凡穆子訓有本事養家糊口,也無需槿嫿這般勞心勞力。因此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倒有幾分替槿嫿擔憂的意味。


    槿嫿看著那三百兩銀票,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做些小買賣。可我以前沒開門做過生意,也不知能不能做好?」


    「一定行的,這次你不就做得很好。」


    「這次是個意外。」


    雖然她這次賺到了錢,但槿嫿很清楚,她是憑著先知先覺才抓住了商機,賺到了這三百兩銀子。


    可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她是不知道的。


    她父親和她公公都是商人,而且是極成功的商人。可惜他們在時,她沒有向他們請教學習分毫經營的策略和方法。


    自嫁人後,她又極少與外界接觸。所以她雖有從商的念頭,心裏卻沒什麽譜。


    宋承先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鼓勵道:「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而且虎父焉能無虎女,棠伯伯生前可有「小陶朱公」之稱。」


    「宋大哥這話就不太對了,你看我公公多厲害,可我相公卻沒學到我公公的半分,雖有運氣的緣故在裏邊,但大體來說是賣什麽虧什麽。」槿嫿說著,又想起了穆子訓那些年慘痛的經商經曆,忍不住歎了一氣。


    宋承先愣了一下,幽幽地道:「穆兄的經曆我也略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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