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變大變強後,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會自動消失。 」槿嫿念著這句話,心裏豁然開朗。


    穆子訓有這般胸襟和覺悟,倒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心裏頗覺欣慰,轉怒為笑道:「好,我知道了,謝謝學謹老弟。待會記得叫你娘和阿來一塊到嫂嫂那吃火鍋。」


    「謝嫂子,學謹回去了。」張學謹做了一揖,回屋去了。


    ☆☆☆


    入夜,天愈發冷,夜愈深,愈冷。


    槿嫿換了寢衣,老早就到被窩裏躺著了。


    困意未濃,她也睡不著,往窗那邊瞅去,穆子訓正披著一件棉襖,縮著身子,在一盞油燈下聚精會神地看著書。


    她本想和穆子訓提潤膚香膏虧損的事,但想想穆子訓到了學館後,常受別人侮辱,卻因怕她擔心,從沒在她和婆婆麵前說過,她便也不想把潤膚香膏的事說出來。


    畢竟這事,她還有能力解決。吃完火鍋後,她就想好了,她可以用減價,混賣的方式把那些潤膚膏賣出去。


    即使最後還是會有些虧損,但小虧損總比什麽也不做,讓它成為大虧損強。


    竟已打定了主意,便沒什麽必要說了,說了,隻會讓穆子訓難過擔心,影響他讀書。


    槿嫿起了身,拿起剪子撥了撥桌上的燈芯,摸了下穆子訓的手,心疼道:「手都冷成冰塊了,我去燒些熱水給你泡泡。」


    「太晚了,別去了,」穆子訓用力地搓了搓手道,「娘子,天氣冷,你先睡吧!我再看會書,也要睡了。」


    「明兒我買個湯婆子來,相公讀書時捂著,手就不會動僵了。」槿嫿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地往他手上嗬著熱氣。


    見槿嫿如此體貼,穆子訓心裏一暖,低下頭在槿嫿手背上留下了輕輕一吻。


    槿嫿看著他溫柔的模樣,想起了書館門口發生的事,忍不住道:「明兒有一天假,相公可有打算去哪?」


    齊盛和趙日升說到的「鐵距台」是城中最大的鬥雞場。


    穆子訓酷愛鬥雞,還沒和她成婚時恨不得天天泡在「鐵距台」,成了婚後,公公雖管得比較嚴了,但他也是逮著了機會就往「鐵距台」去。


    這一年多來,穆子訓改了以前那種散漫樣,在家除了幹活就是讀書,玩樂的事是一件也不沾了。


    槿嫿這般問他,是想借機告訴他:他若偶爾想去「鐵距台」玩樂玩樂,放鬆放鬆,她是不會阻攔他的。


    穆子訓抬起頭來道:「娘子要我到店裏去幫忙嗎?」


    槿嫿見他會錯了意,趕緊道:「沒有,如今店裏有我和小梅兩個就夠了。」


    「明兒呀!我想著溫習溫習功課,再把咱院子裏那塊地翻翻,種上蘿卜,那樣到了早春,我們全家都能喝上蘿卜湯了。」


    家裏像翻地這樣的力氣活,向來都是穆子訓幹的。


    槿嫿見穆子訓絲毫沒有想去「鐵距台」的意思,心裏一動,往他手上又嗬了幾口熱氣,溫柔地點頭道:「好。」


    ……


    ☆☆☆


    第二日,槿嫿便開始對店裏的潤膚香膏進行減價贈送處理。


    半賣半送了兩個多月,那三百份潤膚香膏總算脫手了。


    一算,虧了十兩七錢,這虧損在槿嫿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她便樂觀地當自己是花錢買教訓。


    潤膚香膏賣出去後,也到了這年年底,每家每戶都開始忙活過年的事。


    槿嫿清點好了賬目,在廿二十四關了門,回家過年去了。


    她算了下賬,除去開店的本金,借款,還有虧損,「美人妝」今年純獲利一百六十兩。


    槿嫿拿了其中的八十兩用在過年,還有年後給穆子訓讀書上,其餘的全都封進小銀庫。


    她還給婆婆,相公,小梅和自己新做了衣裳。


    這年的春節雖不算富足,但跟去年比已是人間天上。


    去年,別說新衣服,就連六十六文錢的珠花簪她都買不起。一家人的年夜飯隻是一碗白粥配幾塊臘肉和豆幹。


    而今年,她不僅讓全家的人都穿上了新衣服,還讓全家人都吃上雞鴨魚肉。


    老百姓過日子,講究的就是衣食住行。吃得好,穿得暖,心裏自然就舒坦快活。槿嫿也是如此。


    到了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槿嫿的爹和娘都去了,跟她比較親的隻剩下舅舅一家。


    舅舅跟舅媽勢力,之前鬧得那般不愉快,本是沒有必要往來的。


    但槿嫿惦念起了她外婆,好歹那時她去找她時,她還給了她三兩銀子,沒有那三兩銀子,她哪有機會和徐二娘合作。


    她外婆陳氏年紀又大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就一腳踏入棺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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