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嫿把早已準備好的錢拿了出來,客氣地對向小湘道:「向師傅,這是五十兩銀子,還請向師傅先清點清點。」


    向小湘這些年一直醉心於研製各類脂粉,但他認識的那些主顧都墨守成規,不願嚐試他新研製出來的脂粉。


    他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不免心灰意冷。


    那日槿嫿初見他時,雖然說話有些瘋瘋癲癲,但言語裏卻透露出了對他的欣賞和肯定,他當時是頗為震動的。


    不然,穆子訓找他談合作也不會那麽順利。


    憋屈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終於遇到了欣賞他的人。誰知道他還沒揚眉吐氣,反倒先受了許多唾沫星子。


    別人說他就算了,槿嫿身邊的小梅居然也這麽說他。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小梅在他心裏可是天底下最可愛最善良的姑娘。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小梅的氣,還是生自己的氣,或者別人的氣,


    槿嫿叫他清點銀子,他也不清點,直挺挺地在那站了好一會後,他斬釘截鐵地對槿嫿道:棠掌櫃,隻要一天沒把棠掌櫃想要的新品研製出來,我向小湘絕不會拿美人妝一分錢。


    她請他來研製新品,不收錢怎麽成?


    槿嫿想他是被小梅激到了,瞪了一眼小梅,對向小湘賠著笑道:「夥計不懂事,向師傅千萬別往心裏去。」


    「我向小湘說一不二,棠掌櫃不必再多言了。」向小湘用力地撂下了這句話後,就離開了美人妝。


    小梅此刻,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早知道他要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小梅越說越害怕,越說越後悔,到後邊眼淚都出來了。


    「你自己闖的禍,你自己去跟人家道歉。」槿嫿氣呼呼地道。


    「我知道了……」小梅抹著淚跑了出去。


    槿嫿也不知道小梅是怎麽和向小湘道歉的。


    隻知道這日後,向小湘便把自己關在了家裏,門都沒怎麽出,更沒再踏進美人妝一步。


    槿嫿問起小梅那日的情況,小梅一臉委屈地說:他說了他不生氣的。


    這像不生氣,向小湘不但不來美人妝,也沒把那五十兩銀子取走。


    槿嫿想向小湘一定在氣頭上,不如先讓他緩緩,等氣消了,再上門去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


    就在槿嫿忙著新品的事時,院試的時間也一日比一日近了。


    科考在即,穆子訓愈發勤奮,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槿嫿和姚氏見他如此,有些擔心他把身子熬壞了。


    一看住在家裏的張學謹也整日裏讀個天昏地暗,張學謹的娘張夫人非但沒勸,還很欣慰,槿嫿和姚氏便也不敢在穆子訓麵前說些什麽。


    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萬一她們說錯了什麽話,惹他分了神,那可太罪過了。


    院試時間在四月初七,初一那天,槿嫿和姚氏起了個大早,備了三牲果品到王神廟裏給穆子訓祈福,祈求王神保佑穆子訓考試順利。


    王神是當地的土地神,守護一方百姓。逢年過節,或遇上一些大事,百姓們都會自發地到王神廟來燒香祈福。


    考秀才是大事,因此在考秀才的前幾日,前來燒香祈禱高中的人是走了一撥又來一撥。


    這一日,槿嫿和姚氏去了,張夫人也去了。


    張夫人似是很善於拜神之事,磕頭祈禱的樣子比誰都專心,嘴裏還叨叨地念著槿嫿聽不太懂的話。


    槿嫿的目光莫名地被張夫人拜神的模樣吸引住了。


    她雖然也來拜神,但不過求個心安和好兆頭,若真讓她相信這世上真有神存在,卻是不大可能的。


    她看了張夫人好一會,再抬頭望向頭頂上那尊莊嚴肅穆的神像時,心裏驀然發虛——拜神時走了神,還質疑神的存在,不知道她正跪拜的這尊神會不會怪罪她!


    這般想著,她下意識地又瞥了眼神像,總覺那高高在上的王神目光很不友好,似在責怪她。


    槿嫿更加心神不寧了。


    離開了王神廟,她去了店裏,姚氏和張夫人一塊回宅子。


    今天光顧美人妝的顧客不多,槿嫿因為早上的事,一直心神不寧,也沒什麽心情去招呼客人,把接待客人的事都交給了小梅。


    下午,她的右眼突然間跳得厲害。


    常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槿嫿心裏愈發覺得不得勁,便讓小梅早早地關了鋪門回家去。


    姚氏正在院子旁的菜地裏摘菜。


    見槿嫿回來得早,隨口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槿嫿還沒有回答,姚氏忽想起了什麽,站直了道:「是不是有人到店裏找你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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