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上回那件事後,姚氏總擔心郭友長會再找槿嫿的麻煩。


    「沒有的事。」槿嫿走向姚氏,摸著胸口道:「我心裏悶得慌,就想著早點回來。相公回來了嗎?」


    「訓兒哪能這麽早回來。」姚氏盯著槿嫿的臉看了一會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也說不上哪裏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槿嫿有些神經兮兮地跟姚氏道,「早上我跟婆婆去拜王神時,走了下神,剛好被王神瞧見了,他老人家興許不高興了……」


    「噓……」姚氏忙做了個「噤」聲。


    背地裏是不許議論「神」的。人都不喜歡被人在背地裏指指點點,更何況是神呢!槿嫿真是口無遮攔,還說王神不高興,神是斷了七情六欲的,不可能不高興。


    槿嫿見婆婆阻止自己說下去,不敢再提什麽「王神」的事。


    「你要是沒別的事,到灶房裏去烙幾個餅來,這樣訓兒回來了有得吃。」姚氏道。


    「欸。」槿嫿應著,正要往屋裏去。


    身後遠遠地傳來了穆子訓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來,果是穆子訓和張學謹一塊回來了。


    但這事可太不對勁!


    首先,他們回來得忒早了,其次,大好的晴天,穆子訓卻似淋了場大雨一樣,從頭到腳都濕噠噠的。


    「訓兒,你這是怎麽了?」姚氏也發覺了穆子訓的不對勁,一把挎起菜籃子,走到他麵前問。


    姚氏問的,正是槿嫿也想問的。


    「學館裏有個同窗不小心落水了,我不是會遊泳嘛!就下水把他撈了上來……」穆子訓道。


    張學謹也在一旁幫腔: 「穆大哥當時可真是太英勇了,見那齊盛在水裏掙紮,二話不說便跳了下去。穆大哥古道熱腸,救人於危急,實在是讓學謹佩服得五體投地。」


    「啊……你下水了,那你有沒有事?」槿嫿上下打量著穆子訓,生怕他哪裏磕著碰著了。


    「沒有,我好著呢。」


    「那,那個齊盛呢?」


    「他也沒事,現在應該快到家了。」


    剛救了一個人,穆子訓心裏很高興,也很自豪,說話語氣都格外輕快。


    「先別說了,都濕成這樣了,趕緊換身幹淨的衣服去。」姚氏生怕穆子訓著了涼,推著他的手催促道。


    「現在天氣熱了,就當是洗個冷水澡,哪那麽容易就著涼生病了。」穆子訓不以為然地道。


    「院試就要到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聽娘的,趕緊把衣服換了。」姚氏苦口婆心地道。


    槿嫿也認同姚氏的說法,一邊吩咐小梅去燒熱水,一邊拉著穆子訓進了房間。


    她從衣櫃裏翻出了一套幹淨的衣服,要穆子訓先換上。


    穆子訓嫌麻煩,對槿嫿說:「洗了澡再換上,反正也濕了一路了。不然,我身上髒兮兮的,這衣服豈不又讓我弄髒了。」


    槿嫿聽著也是在理,先把衣服收了起來,拿了塊幹帕子替他擦了擦頭上和臉上的水道:「你呀!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就心神不寧的,右眼跳得厲害,總擔心會出什麽事。」


    「真的?」


    「真的,結果你那邊果然就出事了,還好不是什麽大事……」


    槿嫿擦掉了穆子訓臉上的泥點,心有餘悸地道:「不是我說你,以後見人掉下了水,別一股腦地就跳下去救。這救人是好事,可你的水性也不是一頂一的好,要是有什麽意外,你讓我怎麽辦?」


    「見死不救不是大丈夫所為,娘子多慮了。」


    「我哪多慮了,水火無情,可是眾人皆知的道理。」


    槿嫿見穆子訓不當一回事,開始念叨道:「你忘了,前幾年有個老人不小心落了水,一個路過的年輕人也是好心去救他,結果老人是被他救上來了,他自己的雙腳卻陷入了淤泥裏,體力不支溺水死了,他原也是個會鳧水的。」


    「還有那一年的端午節,幾個小丫頭相約到河邊玩耍,其中一個不小心溺了水,其餘幾個站在岸上本好好的,伸手去拉她,結果一個接一個地都被水衝走了……」


    槿嫿越說越害怕,她說的,也是穆子訓聽說過的。


    穆子訓知道槿嫿是在擔心他,扶住了她的肩膀道:「娘子的心意我明白,我會小心的。」


    「你明白就好,我不是不讓你救人,隻是希望相公以後碰到這樣的事,在救人前一定要先保重自己了。」槿嫿溫柔地看著他道:「別忘了,你可是有媳婦的人。」


    「不敢忘,為了能與娘子白首到老,為夫一定會努力活到九十九的。」


    聽到他這麽說,槿嫿這才笑了。


    她示意穆子訓轉過身,替穆子訓解了頭發,見他發上黏了不少綠苔水草,搖頭道:「這麽髒,可得好好洗洗,不然到時準長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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