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娘回京一趟?」


    周文吃完了半張酸菜餅子,用帕子擦了擦嘴,果斷拍了板。


    「不用了,娘,道長不會騙我們的。若是此事為真,兒子猜測,很快就會傳出道長雲遊的消息了。到時候,道長自會前來相見。」


    「娘不必回京,倒是可以傳些消息回去,通知一下關心咱們的諸位。就說我的身子越發不行啦,隻好尋了一處山清水秀氣候宜人的地方隱居靜養。若是這病還有好的一天,我們還可能有回去的一日。若不然,我就準備客死異鄉,再也不回京城那傷心地啦。反正消息怎麽傳都行,隻要讓那些人有事沒事都別來打擾咱們的清靜日子就成啦。」


    「你這孩子,不許胡說,多不吉利呀?你這不是沒事咒自己嗎?」


    梅氏的眼淚涮的一下就下來了,這次,她可是真的傷心難過。


    周文歎了一口氣,趕緊告饒。


    「娘,我這都是騙他們的,道長不是說了嗎?我這是中了邪術。隻要找到一個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出生的姑娘,和我成了親,邪術自破。就算不成親,離的近一些,都有效果呢。」


    「說起來,我這幾日,真的覺得身上舒坦了不少,胸口也沒有那麽悶了,今早還多睡了半個多時辰呢。莫非那個人,我們已經接觸過了?」


    周文忽悠起人來,就跟真事一樣,就好像昨天晚上,那個痛的死去活來的人,不是他一樣。


    梅氏咬著下唇,看了他半天,也沒看出這話是真是假。不過,她總算不哭了,開始忙著盤問周秀才和小武,這些天有沒有接觸過什麽小姑娘。


    「是小秀姐姐嗎?哥哥喝的湯,就是小秀姐姐燉的呀。」


    娘倆一問一答,就將這位「小秀姐姐」的事大致弄清楚啦。


    「哦,原來就是那個說我們一家都是大善人的小丫頭呀,那說不定,還真的和咱家有緣份呢。」


    周文眼見他娘已經開始想法子,要見一見這位小秀姑娘啦,不由心急的給周秀才打眼色,讓他幫腔,周秀才卻沒搭理他,反而盯著他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周文隻好自救。


    「娘啊,咱既然要暫時安定下來啦,就買幾畝地吧。最好再雇一個老實婦人每日過來幫著做做飯洗洗衣裳,娘既然做不來這些,以後就不要勉強了,娘隻要做一個美美的秀才娘子就行了。」


    梅氏瞥了周秀才一眼。


    「當初來的時候,某人可是說了,他是一個屢試不中耗盡家財,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的落魄秀才。咱們哪來的銀子買田置地?」


    周小武脫口而出。


    「那不買田啦,雇一個做飯的就成,隻要不吃娘做的飯就成。」


    「咳咳咳咳。」


    周秀才和周文突然一起大聲咳嗽起來。


    周小武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趕緊不著痕跡的向門口躲了躲。


    「咳咳,娘子不用擔心。」


    周秀才忍笑開口。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在不行,就讓小武接點抄書的活,這孩子也好久沒正經練練字啦。再不然,我還可以去當鋪轉悠轉悠。」


    「爹說的對,咱也不多買,就比照村裏能混個溫飽的人家的標準,買上幾畝就成。到時候,找一戶老實可靠的人家租種出去,我們隻收些糧食。」


    「那行吧。」


    一家人達成了一致。


    周秀才準備第二日就去找村長李鐵山,趁早把這件事辦啦。然後,還得給某人找衝喜小新娘呢,正好,連佃戶都一並找好了。


    周秀才和梅氏難得默契的相視一笑。


    等人都離開後,周文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隻餘下滿身滿眼的疲憊,還有隱藏在絕望矛盾中的一絲期盼。


    他中的毒,厲害又邪門的很,三年了,仍然沒有找到破解之法。每日夜裏,那鑽心的疼痛和折磨,白日裏廢人一般的虛弱,他就快忍不下去了。


    他隻希望,在毒發身亡或者自我了斷之前,能安頓好身邊的人,若是能踏踏實實的過上一段普通人的日子,對他來說,就是意外之喜啦。至於衝喜的事,他倒不擔心。


    沒人上門,人之常情。


    有人上門,多半是為財而來,將來多給她留下些錢財便是。他隻當花錢雇個貼身伺候的丫鬟啦。


    這幾天,小秀家裏,一直都是喜氣洋洋的。


    今天是賣瓜子的最後一天。兄妹兩個把瓜子賣光了,就去了豬肉鋪子。


    小秀一聽說生肉要二十文一斤,立馬舍不得了。這次賺的錢,她還想存著抓小豬崽呢。


    最後,小秀挑了一副豬下水,花了四文錢,又挑了五文錢的大骨頭棒子,一共才花了九文錢。路過雜貨鋪,小秀又買了一文錢最便宜的麥芽糖。東西雖然不多,可也算滿載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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