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太子的笑謔,蕭戰可以不理會。隻有為加福買東西這事情上,還是不能放過。對太子眨巴眼睛,皮厚地反問:“我是不講理,等下拿出好東西,太子哥哥會讓給加福是嗎?”


    太子對房頂子翻翻眼,真是遇到蕭戰,什麽風度儀態全都存留不住。心裏想著看你這句話也說得出來,嘴裏道:“那可不行,我是給你姐姐過生日買東西,你呢,戰哥兒,加福不過是平時的穿戴罷了。”


    蕭戰樂了,抓出一個理由:“祖父給我們買的,就是大姐生日那天的穿戴!”


    梁山老王笑嗬嗬,他的孫子從來反應快,回別人的話從不落後。


    但在太子這裏贏不了,太子更樂,麵對全神貫注盯著自己的蕭戰含笑:“那我來問你,到那天誰是壽星?”


    蕭戰眼珠子亂轉,太子忍住笑等著。蕭戰沒辦法回答:“大姐是壽星。”太子笑道:“正是這樣,”下麵一句加壽是主角還沒有說出來,蕭戰飛快的道:“但加福是妹妹啊。”


    小王爺驕傲地宣稱:“姐姐應該讓著妹妹!”老王爺和太子一起大笑,就在蕭戰以為太子殿下同意的時候,太子和他纏不清楚,對梁山老王爺解釋:“壽姐兒這個生日母後也去,所以我來看看稀奇的東西。”


    梁山老王爺目光一閃,聽得懂皇後也去的份量。這兩年裏加壽為皇後出力不少,這算是頭一回把皇後請出宮,太子殿下這是為感謝,老王爺理解的點一點頭。


    他這一點頭,蕭戰傻了眼。六周歲的戰哥兒再聰明,和十四周歲的太子差得太遠。見到祖父是答應出讓好東西的意思,蕭戰小心眼子裏怎麽能服輸?


    飛快的,他又是一個主意出來。走到太子麵前,小手擰著,黑臉上可憐兮兮。


    還沒有說話,這表情先把太子逗得要噴茶。剛捧的茶趕快放下,免得噴蕭戰一身倒也不錯,但順帶噴上自己。


    對蕭戰太熟悉,太子擺出對嘴的姿勢,雙手按膝正坐,就是麵上嘻嘻不太相襯:“戰哥兒你說吧,今天大戰三百回合是不是?還有你這是什麽表情,嗯,讓我猜猜,你要是對我哭,我也不會答應。”


    蕭戰大搖腦袋:“祖父說若要成名,一戰即可,不用三百回合。”老王頷首,打算等下給加福多買一樣。


    接下來,蕭戰再道:“我也不會哭,但是我會這樣,”把個眼睛擠巴擠巴,太子就要大笑時,蕭戰弱聲弱聲地道:“這一回就讓加福穿戴的好吧,因為過上幾年,我們都大了,加福是怎麽也不能越過大姐的。”


    梁山老王微笑,太子大為吃驚,笑聲噎在喉嚨裏,卡上一會兒,嘟囔一句:“這一句虧你想得出來。”


    蕭戰扮不下去了,恢複興高采烈:“我扮得好吧?太子哥哥你這是答應了嗎?”


    太子對著他無話可說。


    答應是不能答應的,但看在蕭戰這種出了名“不講理和霸道”的人也能裝可憐,太子殿下讓一步:“好吧,請老王爺帶著你們在這裏看,我換間鋪子。”


    老王和加福起身送他,蕭戰黑著小臉兒在後麵嘀咕:“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


    端午節的前一天,是采購東西最熱鬧的一天。有錢的人家早早地就辦好過節禮,親戚家裏有送有還。但平民們平時忙碌,大多在節前麵的一到兩天開始采買。


    夥計去告訴掌櫃的邱四:“大東家來了。”邱四乍一聽不敢相信。


    他的大東家,是忠毅侯夫人。侯夫人好些年不在京裏,邱四是後來聘請的掌櫃之一。


    拜見過,平時歸總掌櫃的管。這總掌櫃的是隻管京裏鋪子,有事要往萬大娘子紅花處回話。


    原來的總掌櫃孔老實年紀已久,聽說最近生病,平時已不怎麽出來。紅花不在京裏的時候,侯夫人也不怎麽直接過問鋪子,有事情要往文章侯府請當時的世子奶奶、現在的侯夫人拿主意。還有一個東家是常府的五奶奶,但玉珠更是甩手大掌櫃。


    掌珠對外麵行情拿不好主意的時候,各鋪子掌櫃自己作主。


    今天是最忙的日子,說一聲大東家來了,不由得邱四露出茫然,過節的日子她不在府裏忙活,也要忙著進宮侍奉太後不是,卡著這個節骨眼上來,也打擾鋪子上做生意,掌櫃的總得應付她,難道是有事情?


    邱四不易察覺的皺皺眉頭,天熱,在後院子乘涼外衣解下,這就把衣裳理周正,往前麵門麵迎接。


    見好幾輛車把鋪子堵得嚴嚴實實,其中一輛華蓋馬車灼灼奪目,刺得邱四麵皮抽幾抽。


    從侯夫人寶珠進京,他一年拜見的次數一個巴掌都不到,但每回見到,不管是從丫頭嬌豔上看,還是車駕精美上看,邱四都有不敢直視之感。


    這位夫人是侯爵的名稱,享受國夫人之製。邱四暗歎,尋常的人幾輩子也修不來。


    生意場上結交到人,聽說是這家的鋪子,那是都趨奉。為什麽?家世赫赫有名。


    見寶珠下車,邱四不敢怠慢,也不敢上前,跟在丫頭後麵回到後院。大槐樹下麵擺小桌子,有一個小茶壺,風不請自來。寶珠看了看沒有說話,以她身份在這種地方,再熱也是到房裏去坐。


    跟來的丫頭婆子們不少,輕黃淡粉衣裙把房門外麵空地占住,跟來的四個家人就叉手排列到日頭地裏去。


    五月的天氣,汗水涮地下來,但他們麵無表情,沒有一個人覺得苦或是累。


    就這份兒本份,不由得邱四伸伸舌頭。看著夥計把熱茶送上來,他接過親手送到房中。


    丫頭放到寶珠手邊,寶珠從來不喝。也不是為茶水來的。見邱四麵前恭候,寶珠慢慢地道:“最近進的都是什麽貨?”


    “回夫人,進的是節下動用的東西。”邱四哈哈腰。


    寶珠眼眸在他麵上一轉:“我許久不來,你說說看都有什麽?”邱四覺得詫異,貴夫人還肯過問這不大不小的鋪子嗎?但東家問話,他隻能回答。


    “端節下用的東西,艾草粽葉江米咱們都不辦,龍舟的飾品,五彩索、香囊荷包……”


    有一個丫頭把他打斷,寶珠和氣,她尖聲厲色:“一直以山貨為主,怎麽還有這些?”


    邱四嚇一跳,認上一認,更大吃一驚。見麵前的這個人哪裏是丫頭打扮,她分明是婦人發髻,淡紅色衫子明麗照人,站在丫頭隊裏,邱四所以沒看出來。


    這一會兒她說話不客氣,邱四認出來,趕緊的上前見禮。因為慌亂,所以沒有掩飾,比見侯夫人寶珠還要客氣。因為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邱四的現管,現在京裏的萬大娘子紅花。


    見縣官和見現管從來是不同,邱四打一躬額頭幾乎碰到地上,說話也謙卑,惹得紅花不屑地冷笑,就更不客氣。


    喝命他:“不必行此大禮,我隻問你,多出來的貨物可曾上帳本子?可曾送給孔掌櫃的看?”


    邱四心想孔掌櫃的七病八歪,去年看他一回,氣色好似隨時要去,今年誰還會討他主意?萬一問錯了,他是個病人他不擔責任,具體辦事的各掌櫃們可就說不清。


    如實的回話:“孔老掌櫃的一天幾回藥在用,太子府上照顧他,給他專門請太醫,年前太醫就說不中用,怕他犯糊塗,不敢問他。”


    紅花愈發冷笑:“那你自己就敢拿主意不成?”邱四陪笑:“有事隻問文章侯夫人。”


    寶珠往窗外一瞥,邱四看在眼裏,擺出殷勤麵孔:“夫人要對帳,小的這就打發夥計去請侯夫人。夥計們跑慣了腿,讓他們去最合適。”


    寶珠看看紅花,紅花也看看寶珠,她們倆個都不說話,邱四就當她們答應,往外麵就要走,紅花叫住他:“去哪裏?”


    邱四陪笑:“小的去叫夥計張揚,他跑得快,文章侯夫人也就能來得快,不讓侯夫人多等不是?”


    話音剛落,外麵有夥計回話:“回夫人,文章侯夫人到了。”寶珠和紅花都微微一笑,眸光不離開邱四。邱四猝不及防,忍無可忍的哆嗦一下,隨後,很快穩住。


    對寶珠再哈一下腰,陪笑:“您還要不要請常五奶奶,讓張揚去叫,他跑得快。”


    寶珠瞄一眼紅花,紅花回話:“請三姑奶奶做什麽!”邱四緊緊閉上嘴,很快,在掌珠進房以前,飛快又陪笑:“也是,恰好張揚有貨物要送,不用他,我還打發他送貨。”


    邊說邊要往外麵走,寶珠叫住他:“跑得快的夥計,我要見見,帶他過來。”


    邱四手指死死掐住手心,咬著牙擠出一聲笑:“是。”


    他出去,掌珠進來。坐下就問寶珠:“你今天得閑?有功夫逛鋪子?也是的,三妹和我常說你也來看看吧,雖說這沒有你那幾間鋪子大,也有你的股本。”


    寶珠忽閃下眼睫暗示她:“閑呢。”掌珠覺出來,還沒有問,見邱四帶進一個夥計,生得眉清目秀:“這個就是張揚。”讓張揚見過東家。


    寶珠冷淡,像是對張揚又沒有興致,但是不讓他離開:“送貨物交待給別人,讓他留下,等會兒有使喚的地方。”


    邱四不敢說不,張揚也現出不安。


    外麵的夥計見到都納悶,到櫃台那裏私語。“東家今天來查帳?”


    “咱們這鋪子不大,一年掙的銀子遠不如田產上的進項,這有什麽好查的?”


    “看著不對呢,一本本的帳本子抱進去。”說話的人悄聲道:“列位,這會兒能鬆口氣。你們頂著,我去讓方姨太太和禇大娘子過來,怕是有人告她們的黑狀不成。”


    一個老成夥計擺手:“你想多了,方姨太太是東家的親戚,一個月裏有二十天住在侯府,以我來看,東家不是針對她們來的。”


    說話的人陪笑:“列位知道去年方姨太太進京,報報家鄉,我們是一個地方的。再說她幫著料理咱們幾間鋪子上的飯食,幹幹淨淨不說,冬天肉湯分量足,夏天瓜果也給得好。報一聲兒吧,東家都到了,她們還閑在家裏不好。”


    大家就行個方便,讓這夥計快去快回,免得東家一會兒查夥計,獨你不在,這是做好事反給自己惹是非。


    夥計道:“前天我問過她端午怎麽過,她說頭一天收拾家裏,第二天往侯府裏過,她們今天在自己家,不遠,幫我照應著,我就回來。”說過出去,過不了兩條街,就是禇大的舊房屋。


    見門半開,夥計試探的探進身子,問一聲:“方大娘褚大嫂?”方明珠走出來,發上紮著布巾,手裏抓著掃帚:“是呂兄弟?你不在鋪子裏怎麽來了?”


    “大東家忽然過來,這會兒正在鋪子查帳。我抽個空子來說一聲,方大娘經管著吃飯的銀錢,要不要過去候著?”


    方明珠哎喲一聲:“怎麽?侯夫人去查賬?”慌手慌腳就對裏麵走:“娘,快出來,別收拾屋子,寶珠查賬呢,趕緊的你管一部分錢,趕緊過去。”


    呂夥計咧一咧嘴笑,覺得自己幫上忙,欠欠身子:“就來哦,我先走了。”方明珠又謝他。桌子上擺著待客的鴨蛋粽子,抓幾個塞給他。


    呂夥計匆忙回來,見鋪子裏正好來一波客人,忙上前招待,把衣著不俗的客人往上房裏引,就聽到“啪”一聲,好似在拍桌子。


    鋪子都臨街,客人就沒有聽出來,還以為外麵的動靜。夥計是有心的人,分辨一下,這是侯夫人坐的那房裏傳出來。得空兒掃一眼,見家人林立什麽也看不出來,夥計先去招待客人。


    他沒有聽錯,房裏,寶珠沉下臉,掌珠氣得渾身發抖,是她拍的桌子。


    邱四和張揚麵對土色,眼珠子瞟過來瞟過去看地上一箱子貨。


    箱蓋打開,裏麵裝的過節東西以外,中間一大包袱的雪白花花,是沒有碾過的粗鹽。


    怕影響進出的客人,掌珠壓下一半的嗓音,一半的怒火也就壓到心裏別提多難過。


    “這是哪裏來的!這是你從什麽地方進來的!”掌珠怒不可遏:“邱四!你不是新來的掌櫃!枉我信任你這幾年!你販賣私鹽你自己去,不要在這鋪子裏!”


    古代鹽鐵銅等,由官府治理。要賣鹽不是不可以,要有鹽引這種東西,否則就是違法,一些朝代視販賣的多和少,有殺頭的罪名。算走私的一種,所以掌珠憤怒。


    麵對這一箱從倉庫裏現搬出來的東西,邱四無話可說。他跪地求饒:“夫人饒我這一回,要說私下裏掙錢,這是沒有的事情。這是常有生意往來的大客戶,說貨物進得多,暫時沒有找到地方存放,問我借倉庫用上幾天,說好月底一定搬走。”


    紅花按他臉上啐一口,指著鼻子罵道:“爛你的心肚腸,你辦出這種事情!今天是放鹽,明天放造反的東西,你想害死人嗎!”


    這話把掌珠提醒,掌珠麵色雪白,因為這邱四經常對她回話,她就沒有看出來這個人不可靠。心如刀絞的痛恨,站起來對寶珠道:“我去各處庫房裏看看,”滴下淚來。


    寶珠安慰她:“大姐不用著急,已經有人去查看。本來不用勞動大姐,但這是大姐經手管的鋪子,我平白的處置人不好,才請你過來。”


    掌珠泣淚交加:“妹妹不用勸解我,這個人是我經手提上來的,叫我過來是對的。雖說妹妹安排人一定妥當,但我這會兒急上來,我得去看看,親眼見到各處庫房沒有事情才能安心。”


    再瞪一眼邱四和張揚:“這兩個,一個是主謀,一個是跑腿的,就由妹妹發落,這個不用問我。”


    寶珠也就答應,讓掌珠去看看安然無恙,過節也安心。掌珠出來,加快步子出鋪子,見外麵進來一對人,方姨媽和方明珠也是急步進來。


    兩下裏一照麵,因為心裏各有著急的事情,竟然沒有憤怒啊舊事這些上來。


    掌珠出來一個笑容,方姨媽和方明珠也一起笑:“出去啊?”掌珠就道:“庫房看看。”方姨媽和方明珠點著頭,三個人擦身而過。


    丫頭隨後跟上,掌珠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心急如焚邱四做下的事情太大,隻想著這是針對四妹夫,坐車走了。


    方姨媽母女和夥計再打過招呼,直到通往後院子那道門時,母女同時站住腳,眩惑的往身後看。


    就這樣算大家重新見過麵?就是這樣的簡單?不是理論她掌珠以前看不起母女們,打小兒就認定姨媽是打秋風的,問題是姨媽打秋風也沒有打你家,老太太都不說話,你小人兒家憑什麽!


    方姨媽張口結舌,以前對掌珠的憎惡,和剛才對掌珠的滿麵春風在心裏撞擊,她問女兒:“剛才沒有人走過去吧?”


    方明珠也迷糊上來,剛才那個一定不是表姐,表姐才沒有這麽客氣。她道:“沒有,咱們看花了眼!”


    不說這一句還好,說出來母女們心頭一震,都明白真的,她們是和掌珠說過話。


    “唉,”方姨媽歎氣。


    “怎麽這樣,”方明珠歎氣。


    嘴上是這樣的說,其實母女們心裏都有一種依戀上來,似繁花係蝶,因為有美好的地方。她們沒有去想這繁花的名字叫親情,急急的去見寶珠。


    ……


    邱四在地上砰砰叩頭,額頭一片的青出來:“求夫人不要把我送到衙門裏去,小的還有家人老小等著養活,是我貪心,我貪了錢……”


    寶珠慢條斯理的打斷他:“你不僅僅是貪心!就在剛才我進來,你還幾次三番的想讓張揚離開,是為什麽,你自己說。”


    邱四偷眼看看四麵站的人,萬掌櫃娘子是厲害的早就知道。她身邊站著她的男人萬掌櫃。這個也是厲害的,邱四是由家裏鋪子上別的掌櫃嘴裏聞名而沒有見過。


    但是認出來外麵站在日頭地裏曬出汗的家人裏,有他一個,邱四有眼前一黑的感覺。


    這說明侯夫人治家甚嚴,對這麽大的掌櫃也是規矩森嚴,回想到自己的身上,讓他懼怕增多。


    還有方姨媽母女數落著他罵,說他沒有良心。人人喊打,邱四走投無路,不得不說實話。


    他灰頭土臉:“夫人想來已經猜到,才把張揚留下來。我沒想到夫人過來,您又查驗進的貨,我本想打發他出去,他跑得快,把庫房裏的貨挪個位置。”


    寶珠不動聲色:“你準備往哪裏挪呢?”


    “這貨是大客人給我銀子,讓我幫忙收留。夫人您在查驗,小的還給他就是。”


    寶珠微微地笑了,叫一聲:“邱四,你知道他的來曆嗎?”邱四猶豫一下,終於在寶珠的眸光中徹底認錯,他頭也不敢抬:“小的知道。”


    “你是明知道他要陷害侯爺,你還收留他的東西!你收他多少錢!”寶珠怒斥。


    邱四結結巴巴:“一千兩銀子,他許給小的離開京城,”方明珠氣得又大罵起來。寶珠抬抬手,方明珠閉上嘴,寶珠招一招手,紅花走上前來,取出一張大額銀票,上麵寫著,兩千兩。


    邱四傻著眼睛,寶珠淡淡:“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要你怎麽做,這錢,還有我放你走,同行之間不毀你的名譽。你,把東西給我送回去!送到他的庫房裏!”


    ……。


    當天晚上,方姨媽和方明珠睡下來,在她們中間的褚大路呼呼入睡,母女們心潮起伏睜著眼睛。


    “明珠,你說咱們也沒有看出來,咱們對不起寶珠吧。”方姨媽這樣道。


    方明珠道:“是啊,咱們對不起掌珠。”


    方姨媽停上一停,見女兒沒有意識到說錯話,又問她:“不是我不願意陪老太太輕閑,是不做活白吃飯可怎麽行。虧得寶珠在京裏也肯給咱們事情做,又不用天天去,指點下麵的人什麽季節買什麽菜,不虧著夥計們就行。你說寶珠好吧?”


    有團月色透到紗帳上,方明珠目光遊移在上麵,喃喃道:“是啊,掌珠也沒什麽不好啊。”


    又一次,方明珠叫錯名字。


    ……。


    文章侯府裏,掌珠輕輕拍著熟睡的兒子,還在對韓世拓生著氣:“虧我還想著到秋天,把另一個鋪子也給他管,他就這樣對我……”


    韓世拓揉眼睛:“四妹妹不是攆了他,明天過節親戚們多,你睡吧。”掌珠就沒了聲音。


    就在韓世拓就要睡著,掌珠氣惱的又道:“氣死我了……”韓世拓一睜眼:“你快嚇死我了。”


    他怕吵醒兒子說話聲音不大,對走神的掌珠絲毫沒有影響,掌珠氣惱地又道:“小時候那麽討人嫌,這長大了怎麽不討人嫌了呢?小時候劃花我的衣裳,跟我搶祖母的疼愛,這今天我還同她們說話,我是傻了不成?”


    韓世拓省悟,這說的是方氏母女。韓世拓暗暗好笑,總是親戚還是想著的,她們進京到今天也沒有見上麵,今天是什麽樣的機緣竟然說上了話?


    眼角見掌珠呆呆,故意問她:“明天過節,你的親戚請不請?”掌珠啊上一聲,韓世拓側過身子來:“我說的是你的姨媽和表妹,說到底不是四妹的親戚,她們是母女相依,你姨媽沒有丈夫,你表妹丈夫又不在身邊,過節理當你請來做客。”


    掌珠忘記自己剛才的自語,黑了臉:“你要請,你就去請吧。”韓世拓好笑:“我已經請了。”


    嚇得掌珠猛地回過身子,抱到大床上睡的韓正經讓打擾,夢中發出唔唔兩聲。夫妻忙先哄孩子不要醒,同時掌珠埋怨韓世拓:“你請的是誰?你什麽時候請的,應該對我說一聲。”


    韓世拓懶懶:“我托四妹妹代說一聲,所以你這會兒不用煩,明天就等著人上門吧。”


    掌珠氣呼呼轉回身子:“我不煩,我就是納悶我今天怎麽跟她們說的話,我想不起來當時的樣子。啊?”她愕然住了語聲。


    韓世拓哈哈笑了兩聲才忍得下來:“說實話了吧?一個人嘀咕半天有意思嗎?說出來也痛快。”


    掌珠回想一下,輕咬住嘴唇笑。既然韓世拓已經知道,掌珠越過兒子扯扯他手臂:“聽我說完,今天是這樣的……”


    在一半的地方上,韓世拓發出鼾聲。掌珠擰他一把:“裝睡是不是?”韓世拓對她擠擠眼睛一笑:“是裝睡,也是告訴你不用再說。這有什麽好想的,這就算說開了話,下回遇到大大方方說兩句,幾十年的不和也就過去。”


    “你說得倒容易。”掌珠真的不再說,累乏上來,很快睡去。


    第二天過節,來的依然是褚大路。但對掌珠來說,也算安撫。


    ……


    加壽過生日這一天,蕭戰一早過來。看著袁夫人給香姐兒、加福梳頭,對旁邊大荷葉翡翠盤子裏擺的衣裳扁起嘴。


    香姐兒對他扮鬼臉兒:“沒吃到獨食吧?大姐、我和三妹的衣裳一模一樣。”


    袁夫人笑容加深。


    加壽因為身份的獨特性,一向是姐妹中衣裳最好的。小六過生日,梁山王府過於打扮加福,太後看在眼睛裏。


    還有太子殿下為加壽張羅首飾,太後知道後把袁夫人請過去:“是我疏忽,三姐妹的衣裳理當一個式樣。如今由著梁山王府辦,就辦出生分的事情。”


    賞下兩份兒衣裳和首飾,加壽的留在宮裏,在今天穿戴好回來。


    今年壽姐兒的生日是回自己家裏來,對在宮裏大紅大紫的加壽來說,是難得的一件事情。


    她一周歲出去離開父母,此後數年養在宮中。在別人看來她風光無限,其實她最在乎的還是在父母親麵前撒嬌,說自己父親買的東西不如小二叔叔給的好。


    袁家加意辦這場生意宴會,也讓蕭戰有一定的誤會,要給加福大費周折辦衣飾。


    結果辦來了,卻又不能穿。


    蕭戰繞著盤子就東一圈西一圈,用轉圈圈表達他的不滿。


    ……。


    皇後宮中,兩年裏難得的熱鬧。宮女們難得是輕盈的笑容,輕盈的轉動身子。捧水盆送脂粉,看著皇後的麵頰生出紅暈,看著她在裝扮下麵恢複容貌。


    對著鏡子裏的麗人,皇後不著痕跡的輕輕點下頭,心思隨即想到皇帝,今天他也在,皇後要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看看自己沒有倒下。


    兩年裏他沒有撫慰,兩年間他歌舞升平……說不恨他怎麽可能?皇後看向打開的匣子裏,那顫巍巍的鳳冠。正要說話,侍候的宮女看出她的心意,柔聲進言:“已經打聽過了,太上皇和太後並不是正裝,皇上也是常服。”


    皇後就要抬起的手落下來,用低不可聞的嗓音道:“是這樣啊。”宮女笑盈盈:“聽說是忠毅侯進宮裏請旨,說太上皇太後皇上娘娘一起去為壽姑娘過生日,已是當不起。請常服駕臨,以免壽姑娘折了福氣。”


    皇後苦笑:“我知道了。”


    她聽得出這是假話,是宮女得體的勸自己著裝不可以鄭重。也是的,太上皇和太後時常往忠毅侯府去,如果總是正裝省親,也拘住忠毅侯府。


    皇後就遺憾上來,這是兩年裏她頭一次著皇後冠服出現在別人麵前。輕歎一聲,不能用就算了吧。


    她的心思不用猜就知道,宮女們要彌補這份缺憾,除去鳳冠以外的貴重首飾流水似捧上來。


    通報過,太子和加壽來接她,就見到一個燦然流彩的麗人,掛著許久沒有見到的笑容,端坐在帷幔深深中。


    太子和加壽一起歡聲:“母後(娘娘)今天氣色好。”


    皇後就看太子,愈發的高挑,愈發的貴氣天生,何嚐不是好氣色?還有加壽,大紅繡牡丹的宮衣,那顏色正的把她麵上紅暈遮住,重新生出一層紅暈。把小小年紀的她襯得國色和天香。


    皇後難得的沒有挑剔加壽什麽,反而在加壽扯住她的右手,太子扶住她的左手時,油然生出歡歡喜喜,嗓音都燦爛幾分:“晚了吧?咱們別落在太上皇和太後的後麵才好。”


    太子邊走邊躬身子:“說好的,咱們和太上皇太後的車駕一起過去。”皇後背上一緊,昨夜想的好好的見到太後泰然自若,這就不翼而飛。她把自己的不順歸結,總要恨上一個人。以前是看加壽不順眼睛,現在是看皇帝、太上皇和太後。


    她看加壽不順眼的時候,還能有居高臨下之態,因為加壽是她的晚輩。但皇帝、太上皇和太後,哪一個是她能不順眼的呢?


    真的這就要麵對,不自在奔騰般過來,把她的全身襲罩在裏麵,步子也有遲遲之間。


    如果出門的是她一個人,她就要猶豫地停下來。但左邊有太子,右邊有加壽。太子說過話,加壽正在興高采烈:“娘娘咱們快走,我和太子往這裏來的時候,太上皇和太後就要出宮,不能讓等著咱們是不是?”


    這是宮規,也是禮儀,皇後就讓催促得著急上來,就著這急勁頭兒,別的也顧不上去想。出殿門上宮車,太子把加壽抱上來,笑臉相對:“加壽陪母後坐車,沾沾她的喜氣。”


    不知怎麽的,皇後鬆一口氣。等她發現到自己願意和加壽坐車時,隻能用一個理由去解釋,加壽愛說話,和她坐一路子的車,自己不會孤單,也就不會亂想雜心思。


    宮門外麵,果然太上皇和太後車駕先到。太子不敢怠慢地過來,陪著有幾分慌張的皇後見駕,出乎皇後的意料,太上皇和太後讓打起車簾,滿麵春風。


    皇後回到車裏,心裏又放鬆幾分,想想這是壽姐兒過生日的緣故吧,對加壽也更客氣。和加壽說著話,聽她回答家裏準備的都有什麽,把這一路子很快混過去。


    安老太太等在大門外麵接駕,聽著山呼叩拜的聲音,帶給皇後久違的模糊幸福感。


    她正要下車,見加壽湊過來身子,飛快地叮嚀:“要笑哦,下車的時候一定要笑哦。”


    車簾還沒有打開,但日頭有幾絲在車裏。小麵容上的關切,俯過來的身子,清清楚楚在皇後眼裏。皇後嗓子眼裏有什麽堵上,酸澀的依從:“好。”


    然後一隻小胖手過來,把皇後大手握在手裏。是她握住了她。


    這就下車的時候,加壽滿麵笑容,皇後笑容滿麵,大手扯著小手,下車不太方便也沒有鬆開。高挑秀麗的皇後和胖墩圓乎的加壽姑娘親密的出現在人前。


    柳至早就到了,他帶來柳垣等同心同德的家人。見到這一幕後,柳夫人激動的熱淚盈眶,而柳至迅速叫過柳垣:“接過駕你就回家,讓家裏所有官職在身的人全過來,還有德高望重的長輩們,記住,不要空手過來。今天花的錢明天公帳上麵領。”


    柳垣也酸澀的嗓子,他心疼柳至就不能答應他最後一句話:“別說加壽姑娘能把娘娘請出宮,就是娘娘自己到來,家裏的人也要都來侍候。還有最近出彩的兄弟們也要來。能見到娘娘安好,他們自己花幾兩銀子也甘心。”


    柳至眼睛隻盯著皇後的腳步,沒功夫和他理論這些,就一點頭:“這話明天再說,接駕了。”


    帶著家人們,不用說個個心情難描難畫,跪到袁家的身後。皇後身子一震,兩年裏她難得的見到柳至。


    柳明既然是個壞蛋,柳至就是個護駕的好人。特別是他為了自己,帶著全家跪到金殿前麵請命,皇後不敢忘記。


    皇後在此後一直想召見柳至,但一個是身子還沒有好,一個是太子時常來回話,說柳至讓人暗殺,事情繁多。就耽擱下來。


    此時皇後含淚,本能的想對跪伏於地的柳至走過去,對他說上幾句話,問一問寒溫。


    但太上皇和太後在這裏,她跑去跟別人說上話,好似在展風彩,也算失儀。


    好在她的手在加壽手裏,從她身子一動加壽就注視她。見皇後神思不動,滿麵蒼白有越過太後的意思,加壽把她拉住,晃動她的手,同時把一個大大的笑臉兒給她。


    太子鬆一口氣,見到皇後震動一下,初時有些眩惑,後來明白過來,迫不及待的給加壽也一個笑臉兒。


    一對未來的婆媳你對著我笑,我對著你展顏,都有些麵頰酸上來,但原地笑容滿麵,算沒有亂動。


    柳家的人是伏在地上,但略抬麵龐,再跟著略抬起眼神是可以的,也一起鬆口氣。把這一幕看在眼裏,柳垣更是心頭生出對家裏人而言的得意。


    看看,柳至是對的。幸好隻有他一個人和忠毅侯動手,他頂著全家人罵他,阻止別人和袁家打鬥。就今天來看,他正確無比。


    柳家的人應該都有一樣的想法,就在平身後,目光片刻不離開加壽和皇後。


    見忠毅侯走上去,對著女兒張開手臂:“來,讓爹爹抱抱。”加壽格格笑著,在這一會兒放開皇後,撲到父親懷裏,坐到他手臂上。


    太後見到是欣喜的,但是嗔怪:“大姑娘了,以後不能抱了。”袁訓滿麵的遺憾:“真個是的,怎麽一晃眼就大了呢?這抱一天少一天,能抱一天是一天。”


    膝下站著另外兩個女兒,袁訓彎下身子又抱起加福。對香姐兒歉意:“等明天姐姐就不在家,三妹也去念書,爹爹單獨抱你。”


    這話是實情,香姐兒就答應著好,小手擰住父親衣角,看上去忠毅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衣下還有一個,好一個拖家帶口的人。


    日光從父女四個人的麵上掠過,把他們的笑容均勻的帶離開來,撒向在場的每一個人。


    父女們看去上親密無間,加壽和加福一個在父親左肩,一個在父親右肩,正在嘻嘻哈哈,香姐兒仰著麵龐和她們對答,袁訓主要還是承歡,獻寶似的這模樣給太後看,太後樂得哈哈大笑,皇後的心頭如遭痛擊。


    再一次的,她尷尬上來。


    別人闔家的歡樂更帶她不得丈夫疼愛的痛,有一刻,皇後忽然想離開這裏,認為今天這頓酒宴必然刺骨刺心的過去。


    她無力的就要扶上宮女的手,柳至對夫人使個眼色,柳夫人也準備上前去的時候,加壽在父親懷裏踢了踢小腿,一不小心踢到加福,加福哈哈笑著。


    “爹爹,我要下來。”加壽說過,袁訓舍不得的放下她。加壽對父親行個禮,笑眯眯道:“今兒個晚上,太後準我不回宮,晚上爹爹好好的抱我,這一會兒讓給二妹,我是主人,我負責招待娘娘。”


    柳夫人就停下腳步,皇後也有依賴似的看過來。見加壽回到自己身邊,又一次握住自己在袖子裏的手,把一個大大的笑臉兒送過來。


    此時駕也接過,大家都有功夫觀瞧。見皇後趕緊的也把個笑臉兒給加壽,未來婆媳相對笑上一回,估計臉又酸了,加壽帶著皇後往裏麵去。


    太上皇和太後早就進去,老太太國夫人跟上侍候。皇後和太子進去後,別的人一起跟隨。把呆怔的柳至原地落下,沒有人的時候,他這才鬆一口氣。


    和太子殿下的一樣長,一樣的有劫後餘生之感。


    他看出皇後的不敢怠慢,遲來的喜悅和安心,讓他的淚水也布滿眼中。他不會哭出來,卻在五月的毒日頭下麵一直怔忡。


    直到執瑜喚他:“柳爹爹,請進去待茶。”柳至醒過來,見大門上除去門人以外,就隻有胖世子和他在。


    柳至知道失態,大步過去,腦海裏有加壽和皇後的身影,握住執瑜的小手。腦海裏有加壽和皇後的笑容,也把大大的笑臉兒給袁執瑜:“你還在等我?”


    袁執瑜用另一隻小手一拍小胸脯,驕傲全在麵上:“爹爹說我是大人,我要幫忙接待客人。”小手一招:“柳爹爹請。”


    這懂事而又傲氣的模樣,讓袁訓抱孩子們出現在柳至腦海裏。他一把抄起袁執瑜,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把他抱到手臂上。往裏麵走,笑道:“請,咱們兩個一起請。”


    執瑜明白過來,到底是個孩子,有人親厚他,他就覺得好。而抱他的人又是父親嘴裏放心的人,執瑜沒有拒絕,讓柳至抱著進去。


    ……


    皇帝很快過來,他一個是今天悠閑,一個是嬪妃們借機邀寵。說為加壽過生日,她們不能出宮,把小殿下小公主們送到禦書房,請皇上帶出宮。


    小殿下們是可以跟著太後的車駕,但這樣一樣,嬪妃們又能見到皇帝一次,她們何樂而不為呢?


    有小殿下們等在外麵,一個一個麵有喜氣,說著到了袁家怎麽玩,皇帝的興頭讓勾出來,想自己一直勤政,悠遊半天也應當。


    本來真的勤政,打算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到,這就提前起駕,帶著小殿下們歡天喜地的到袁家。


    皇後見到他自然行禮,皇帝也沒有多看她,場麵呢,也沒有皇後認為的,受到別人和氣的尖刺,一直歡樂的進行下去。


    這裏麵孩子們功不可沒,孩子們中蕭戰功不可沒。


    太上皇太後皇上皇後的到來,讓他們坐在正殿裏。皇帝到來以前,蕭戰一個人就占據所有眼光。


    皇帝到來以後,蕭戰正在變本加厲的時候。


    大家都看出他的心思,看著他笑個不停。


    “加福會背好些書,”蕭戰這樣顯擺。


    “祖父說我家整個兒就是學堂,所以加福不用在家學裏念書。”


    太上皇道:“你這是搶風頭,今天的壽星不是你。”加壽坐在皇後的另一邊,陪伴皇後是她今天的主要事情,她就不能跳下椅子去和蕭戰爭吵,就一直撇嘴一直撇嘴。


    蕭戰對著太上皇嘿嘿,好似很難為情,沒一會兒,又湊上來,小手一張,不由自主都要看他。


    “加福會……”


    皇帝都讓他逗笑:“這個孩子太淘氣了,”分明今天是加壽生日。


    太上皇和太後上坐,皇帝坐到側邊,他的身邊理當坐皇後,皇後讓宮女引到他的身邊。


    無意中的一句話,能是對誰說呢?皇帝的另一側又沒有人。皇後也就道:“是啊,這孩子多可樂。”


    說過心頭一震,她就這樣自自然然的接上話,好似夫妻回到以前。


    應該有個黯然神傷吧,但正殿裏笑聲哄然出來。是鍾南的等表兄弟攆蕭戰:“下去吧,我們都沒有誇媳婦,就你愛搶光。”


    蕭戰一本正經,把太上皇剛才的話活學活用:“太上皇說的,你們不許搶風頭。”


    太上皇大樂,又送他一句:“你這是假傳懿旨。”蕭戰眼睛左瞟右瞟,尋思著要把這句話也送出去。


    小些的孩子們也忍不住起哄,稱心如意笑道:“哈哈,戰哥兒又胡鬧了。”小公主們笑道:“戰哥兒,我們要和加福玩,不帶你。”


    蕭戰鼻子一哼,走到加福麵前,對上加福,小王爺客氣又和氣。六周歲不懂什麽叫溫柔,不然可以拿出似水柔情。


    “加福,咱們出去玩吧。”


    加福說好,和蕭戰就要走出去。小公主們不樂意:“戰哥兒你又把加福帶走,”香姐兒跳下椅子:“追他!”


    蕭戰拔腿就跑,加福原地站著笑,香姐兒等越過加福。討加福是次要的,追蕭戰是主要的,一起追上去。加福見有趣,也就跟到後麵去跑。


    皇後撲哧笑出來,皇帝聽到,用眼角瞟瞟她,隨後讓加壽吸引。加壽此時沒有出去,但煽風點火不在話下。高舉小拳頭:“二妹,打打打!”


    “打打打!”一群小姑娘高舉起小拳頭,一呼百應的緊跟蕭戰不放。


    廳上的人都笑得前仰後合的時候,有人回話,報出一長串的官職:“通政司參議柳……”


    袁訓忙迎出去,太後微微點頭,皇後的心再也不是憂慮今天好過難過,這些名字是她兩年裏沒有聽到過的,她鼻子一酸,又一次濕了眼眶。


    在場的客人親戚們到了不少,見到黑壓壓一百來號人過來,不僅有官員們,還有神采飛揚的少年,一看就不是紈絝那種。還有秀麗大方的姑娘們,從小到大都有。


    小的是來陪伴加壽,大的是和忠毅侯夫人寒暄。都看出柳家這一次費足心思時,見他們讓開,把中間數個白發蒼蒼的長輩簇擁進來。


    太上皇哎喲一聲,這有幾位是他的老臣子,他情不自禁站起了身。


    柳家的人山呼,叩見過太上皇太後,來見皇上和皇後時,麵上都有了泣淚,淚光都放到皇後麵上。


    無聲的目光,卻有山海一般的呼嘯。


    皇後淚流滿麵,她知道這裏麵有拿命為她請命的人。太子對自己說過來勸勸,但也哽咽著挪不動步子。


    這本是熱鬧的做壽,這一會兒變成淚眼相對淚眼。看著他們的人都覺得不能打斷,但總是這樣又未免失禮。


    太後露出不悅,覺得這算失態時,皇帝也露出不悅,好似誰虧待皇後多少似的。孩子們再一次成了解圍的人。


    “打打打,”喊聲中,蕭戰跑在前麵,小姑娘們攢足勁頭跑在後麵。香姐兒平時是端莊的,小公主們平時是穩重的。但這會兒跑得小臉兒通紅不說,香汗淋漓額頭遍布。


    女官趁機對加壽使個眼色,加壽早就想去,一跳下了椅子,小拳頭舉起:“打打打,我也來。”追了出去。


    就是柳至也冒一身冷汗,清醒過來時,忽然聽到太後哈哈大笑,皇帝也大笑出來。


    那追打的人最後麵,一個婦人抱著個孩子。滿麵鼻涕眼淚花花,小手舉著,但是哇哇大哭:“打,追……嗚嚕嗚嚕,”正是蕭元皓。


    蕭元皓也跟出來玩,他跑的還不利索,奶媽怕他摔就抱著。又怕摔到他,自己不敢跑快。這就落在最後麵,蕭元皓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追……”


    後麵不知道說的是什麽,太快了,又一次:“嗚嚕嗚嚕……”


    太上皇也笑得腰彎下來,讓一個太監過去:“你背著追快些。”柳家的人趁機整理好自己,在袁訓指引下歸座。


    ------題外話------


    求票票。


    接上昨天。


    關於更新時間,在前一段有事變動以後,天又熱,好幾回差點頹廢,有不能翻過來之感。所以不把置頂的評論,那個往十點上靠的撤下來。


    都有體會,說什麽做什麽難以堅持,但有那評論在眼前,咬咬牙還是把恢複到上午十點。因為這是說過的話。


    以後會不會有變動,盡力罷了。有幾個作者敢保證長文更新不變?理解萬歲。


    就像昨天,瑞慶是四月產子,記成八月。回頭又去翻找,重新改過。


    以前構思需要一個小時的,現在需要兩個小時。真的催促,越催越累。不催,不是也變過來了?這是自己抓緊的事情,不是催就出來。


    更新在十點,但早寫早發。適應一下靈活一下。十點不發,就出公告。


    讀者有工作忙學習忙的時候,作者也是人。等不及就第二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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