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皇後和柳家的人都坐下,和柳至一樣,急促的焦慮占據心頭。


    先不說出席別人生日不能帶上悲戚,隻皇後是國母的身份,和娘家的人見麵當眾哭泣,活似在宮中受盡委屈。


    假如不是皇後,隻是一個尋常小媳婦,當著自己婆家的人都在落淚,也不是討喜的事情。


    這就皇後暗暗的後悔,柳垣等人想著平息皇帝和太後不悅的對策。幸好還有一個柳至,柳至帶著鄭重起身。


    在太上皇和太後麵前跪下,大大方方地流下一串子眼淚:“皇後是丞相嬌女,當年大婚時,丞相好生的不舍,如割心頭之肉。但丞相在家裏言道,我滿門福澤皆出於宮中,正是送上心頭之肉,方是我柳氏一族的忠心。丞相去世以後,柳家由我掌管。臣才疏學淺,蒙皇上恩賞官職,深恐有負聖恩,唯多用功夫才是安心之道。近年來皇後娘娘鳳體欠安,臣也沒能時常問候。今天見娘娘氣色紅潤,這是太上皇和太後照拂之恩,因為臣等感激泣零,深謝太上皇太後恩典,深謝皇上恩典。”


    對著太上皇和太後磕幾個頭,又去皇帝麵前磕頭。


    柳家的人讓他提醒,一起去太上皇和太後麵前磕頭道謝,又去謝皇帝。


    這幸好是正殿,不然光這些人磕頭地方都不足夠。


    太後容顏轉霽,麵子上好看出來,也就不再生氣。皇上也是亦然。太子又一次見到柳至的能耐,看似默然不語,其實在心裏暗暗誇了誇。


    而皇後更是又慚又愧,知道自己錯怪柳至。要知道短短幾句話就挽回狂瀾,這不僅僅是才學,而是發自內心的維護使然。和他們剛才的淚水一樣,出自本心。


    兩年裏皇後誤會柳至的心,直到今天娘娘明白的更加透徹,是她錯了。她翻江倒海的淚水上來,裝著拭唇角,想用帕子掩住。


    怕掩不住時,正在著急。好在這個時候,孩子們又進來。


    正殿外麵是一大片空地,孩子們轉著圈子在空地上跑。裏麵說話的功夫又跑幾圈,蕭戰渴了,也考慮到加福渴了,加福頭上滿是汗水不是,大家停戰,衝進來笑哈哈:“給果子。”


    “喝水。”


    “有果子露沒有?”


    這裏麵最響的,不用問是小王爺的粗嗓門兒:“給加福甜瓜櫻桃石榴梅湯。”


    “哈哈哈哈,”孩子們大笑,大人們也跟著大笑起來。


    小六跑累了,爬到太後懷裏趴著。蘇似玉跟過來,把他弄亂的太後衣裳拉好,對他狠瞪一眼,奶聲奶氣:“你又搗亂。”


    小六沒好氣,給自己的小媳婦一個白眼兒。蘇似玉還他一個白眼兒。小六給她一個白眼兒,蘇似玉又還他…。


    蘇先還沒有笑完,見到這一幕,接著又笑起來。


    加壽在門口因為照顧皇後,沒有讓父親多抱。這一會兒伏到父親懷裏,得意洋洋讓母親喂梅湯。


    香姐兒有老太太和祖母袁國夫人,也是受盡寵愛。加福不用管她,多管她小王爺也不幹。


    蕭戰讓人拿水拿吃的,和加福在梁山老王爺身邊的小幾旁站著吃喝。


    執瑜執璞因為要當大人沒有跟著跑,坐在父母身邊離太後最近的地方。


    柳至看著心動上來。


    與其說他感謝袁訓,不如說他感謝太後。與其說他感謝太後,不如說他感謝加壽。


    加壽是太後教導不假,但九歲的孩子伶俐聰明,有自身的原因在內。


    柳至好想感謝,又好想親近。加壽讓人行刺,袁訓的發難讓他一直在水深火熱的擔心裏,就是剛才和皇後見個麵,也如履薄冰。柳至也需要慰藉,就對著袁訓走過去。


    笑吟吟伸出手臂:“壽姐兒又出落了,我也抱抱壽星可好不好?”加壽明明在袁訓懷裏,柳至卻對太後陪笑,去看她的臉色。


    太後不置可否,袁訓悄悄推女兒,加壽綻開大大的笑臉,把手臂張開。加壽今天動不動就大張笑臉,越張越燦爛,柳至感慨著小袁生出這挑尖的女兒,把加壽抱在懷裏。


    柳夫人和柳垣大喜過望,一個拿個果子,一個端起蜜餞,也過來和加壽近乎,柳夫人甚至也想抱抱加壽,柳至讓她算了吧,他掂量過加壽胖墩墩,自己夫人抱不起來是小事,摔了加壽反而不好。


    抱過加壽,又去袁國夫人懷裏討過香姐兒抱上一抱,把香姐兒放下來,眼神看向加福時,小王爺急了,小手一張:“加福不是壽星,加福不給抱!”


    五歲的加福有些懂事,蕭戰也不以前那樣總自作主張,對加福道:“是吧?咱們今天隻陪大姐玩。”


    這樣的問話,加福當然點頭。


    小的時候,加福就以為蕭戰和姐姐哥哥們吵鬧是玩耍,事實上也是玩耍。稍大的時候,小王爺去找加壽吵架,都是一句:“咱們去和她玩。”事實上也是真的。


    所以蕭戰總說不許和加福玩,加福是我的,加福也當這個是玩,不是姐妹間生分。而事實上,也就是不生分。


    加福就對柳至笑嘻嘻,繼續吃自己的點心。


    哄堂大笑中,柳至老實的退回。進門時抱的執瑜,去把執璞也抱了,小六在太後懷裏他不敢去要,隻這樣也算心滿意足,柳家也心滿意足,就是皇後也麵上生輝,覺得柳至的顏麵不壞。


    皇後娘娘此時自然想不起來,她以前有多不喜歡袁家。


    孩子們吃著喝著說笑著,也慫恿著小王爺繼續出去。但梁山老王爺教導蕭戰,吃過喝過要歇息片刻才能打拳。本來蕭戰愛玩愛動是不會聽從,但老王爺附帶一句,這樣加福會肚子痛,小王爺就乖乖答應。


    這就又歇上一會兒,就是蕭元皓也擦幹淨眼淚,吃過一遍奶水,蕭戰緊緊腰帶,說一聲:“走。”和加福率先跑出去。


    小公主們早就等不急的追出去。對她們來說,深宮總有規矩森嚴,放肆的玩隻能是和加壽在一起,或者是出宮。


    蕭戰一動,她們就嘻嘻哈哈跟著,珍惜玩的機會,一刻也不放過。


    加壽也要出去時,看看她從小到大的好玩伴——瑞慶殿下:“姑姑,皓哥兒也來呢,你也來吧。”


    鎮南王裝著沒反應,但麵上那表情已經是要失笑。瑞慶殿下眸子亮晶晶裝斯文:“我就不去了吧。”


    蕭元皓見說到自己的名字,又看到蕭戰等人出去玩,早把個小拳頭高舉著,大眼睛瞪得溜圓等著出去。


    太上皇對著他特別得意,早就有話這孩子生得像嬌女瑞慶。嗬嗬道:“瑞慶呐,你陪著元皓玩上一回。”


    鎮南王終於忍不住,滿麵肅然地對妻子道:“父皇說的正是,公主,你不是為自己去玩,你是陪著元皓玩。”


    瑞慶長公主怎麽是吃別人話的人:“好啊,我陪在一旁,你背著他跑。”太後樂了,對女婿道:“是啊,你也去陪著吧。”眼睛又在袁訓寶珠身上掃過,在執瑜稱心、執璞如意身上掃過,懷裏還有小六,旁邊站著蘇似玉,太後欣然:“成雙成對的真是好看。”


    這話裏沒有皇後,皇後也悄悄的跟著欣然,今天她也算是成雙成對。


    太子見這樣的說,也有對加壽的作為一片情意上來,起身活動下手臂,對姑丈鎮南王笑道:“我陪壽姐兒,姑丈陪姑姑,咱們把戰哥兒打下來。”


    鎮南王啼笑皆非:“你,和我?”十四周歲的太子可以算大人,古人成家立業都早。他呢,不用問更是大人。鎮南王好笑:“我本來要笑話公主,不想笑話到我自己身上,我、公主和太子三個大人去攆戰哥兒,如果不是父皇母後有旨意,這傳出去真是笑話。”


    袁訓聞言,又將他一軍:“你天天不服我功夫,今天跑幾圈讓我看看你功夫深淺。”


    鎮南王把臉兒一翻:“你下過戰場,我沒下過,這個我服你。功夫嘛,哪天切磋一回,不然我還真不服你。”


    說著話,王爺把衣角紮到腰帶上,真的把兒子背在後背。蕭元皓早就急不可耐,小手高舉嚷著:“打打打!追!”


    這幾個字說得清晰流利。


    皇帝覺得可樂,也為承歡,笑道:“既如此,朕也給你們旨意,命你們去攆戰哥兒。”轉頭,對梁山老王也是好笑:“為了加福,戰哥兒總是犯眾怒。”


    梁山老王今非昔比,對孫子和加福的情分是分外炫耀,在座中欠身:“回皇上,這是太後定下的好親事,戰哥兒為孝敬的心上,是見天兒的為加福犯眾怒。”


    大家笑起來,皇後也嫣然,覺得加壽這生日宴會真有趣,就是沒有大戲和玩意兒,隻看孩子們就心情大好。


    蕭元皓邊聽邊邊琢磨,這會兒有些懂,歡呼一聲:“追,嗚嚕嗚嚕嗚嚕……”


    皇帝樂不可支:“這又說的是什麽?”


    瑞慶殿下翻譯:“元皓說追上哥哥姐姐他要跑在前頭,打打打,趕緊追,”


    蕭元皓有個說話伶俐的母親,也有一周歲,不是說話不明白,是總想說得比別人快,這就成了嗚嚕嗚嚕嗚嚕。


    皇帝笑著點頭,打趣妹妹:“這回我是明白了。”瑞慶殿下對他嘻嘻一下,三個大人,王爺夫妻加上太子,夥同加壽和孩子們真的用跑姿出去,看得皇後又笑上一回。


    太上皇親點王爺也去樂,除去董家丁憂還沒有結束,隻有禮物人不在這裏以外,餘下阮家、南安侯府、文章侯府和常府,及客人們帶來的大小孩子們一起跟著出去。


    小二是個長不大的,他的兒子遺傳他的頑皮。此時沒有問小王爺討錢的由頭,他也把個荷包解下來,在手上張得大大的追出去。


    看這架勢真的追到蕭戰,還想敲他幾個錢。


    柳家來的姑娘們主要是為陪伴加壽,全是精挑細選的斯文閨秀。這就互相抿嘴兒笑不敢去瘋野,南安侯府的鍾南卻起身,當著長輩的麵大大方方叫上龍書慧。


    他滿麵笑容:“妹妹也一起玩吧。”


    長輩們全含笑,龍書慧漲紅麵龐,眼角兒掃了掃一位姑娘,這是鍾南的哥哥南安世子定下的親事。本來應該避嫌,因為袁家帶動京裏風氣改變。


    加壽六歲去太子府上當家,連府的稱心、尚家的如意是三歲就去袁家和婆婆坐著,這位姑娘的父母聽說太上皇太後和皇上在今天都會過來,平時不把女兒帶出來和世子遇上的他們,在今天破例。


    反正有袁家在前麵擋著,他們家不存在小孩子不避嫌,別人家裏也就能遮羞。


    那姑娘肯定是不會去的,龍書慧也想說不去,她的母親石氏卻覺得這算是承歡太後,勸著女兒:“你妹妹過生日,姐姐應該奉陪。”


    龍書慧就不言語,和鍾南一前一後走出去。


    到了外麵就不拘束,因為孩子們太可樂。


    小王爺蕭戰在家裏紮一年的馬步,和打一年的拳,腿腳利落精力足。平地上繞圈圈,他輕易的就跑到追他的人後麵,高舉小拳頭:“打打打!”把剛才的人人喊打扳回來,變成他打人人。


    孩子們大笑著轉過身子,繼續把蕭戰在前麵追著,蕭戰再次鬼精上來,見到有大人和大些的哥哥姐姐出現,原地轉不是對手,一貓身子,叫一聲:“加福,咱們走。”往園子裏的方向跑去。


    小王爺不等加福,因為加福沒他快。他這一走,後麵大的小的笑聲高漲追上去。落得袁執瑜鄙夷:“到底是小孩子,就知道玩。”


    胖世子是大人了,處處都要標榜一下。


    袁執璞附合,一臉的深究:“嗯,他們還小。”


    柳雲若是不在這裏,正在家裏生氣全家的人都窩囊廢,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去袁家賀喜。


    陳留郡王妃母女亦是守孝期,不在這裏。


    ……


    正殿裏大人們喝茶說起話來,小二要起詩社,約人往園子裏去。袁訓讓他先去,自己捧起茶碗,眼光從茶碗上方對外麵看了看,慢慢地想,怎麽還不來?


    柳至也是一樣的動作,眸子犀利地掃視,似乎在看孩子們,其實看的是正門過來的甬道。


    大門的外麵,街口那裏,許大人的官轎飛快過來。在他的官轎後麵,跟著另一頂官轎。


    許大人在官轎裏不時問轎夫:“簡禦史還在後麵不在?”轎夫回答在,許大人才安心片刻。


    見忠毅侯府的大門就在前麵,許大人眸中閃動貪婪和嫉恨,讓把官轎停下來。


    不等他請後麵的簡禦史下轎,簡禦史從轎子裏自己下來。他還是帶著焦慮,跟許大人叫他過來的時候一樣,滿麵擔憂:“哎喲許大人,依我說,咱們明天再來吧。”


    許大人怎麽會答應他,伸手揪住他的衣袖,質問道:“簡禦史,我在什麽地方為官?”


    簡禦史故意打馬虎眼:“咦,你是什麽官,你自己都不記得?”堆上笑容:“你不記得甚好,跟我回去,我把你送到你衙門坐下,你就知道你是什麽官。”


    許大人獰笑:“不敢勞動,我自己是通政司為官我記得。”簡禦史再打哈哈:“你記得也甚好,跟我回去,你今天當值,我把你送去好好的當官。”


    許大人一步也不動,帶得簡禦史也不能離開,黑沉著臉:“正是今天我當值,我收到的密封申訴信件,要找你都察院當值的禦史大人。你身負禦史之責,你得跟我來見皇上。”


    簡禦史苦笑:“你們通政司是收受檢查奉章和密信的,你一個人料理就可以了。”


    “可你都察院考察官吏不是嗎?”許大人閑著的另一隻手取出一封信件,簡禦史見到還是一哆嗦,更是苦瓜臉:“這檢舉忠毅侯的也不一定就準,今天忠毅侯長女過生日,咱們換個日子再呈給皇上吧。”


    許大人把臉更是一拉:“就是今天,誰叫你當值我當值呢!”把簡禦史不管不顧的帶到大門。


    對著五開間的朱紅大門,因為太上皇太後皇上皇後全在這裏,大門打開。許大人見到眼裏可以噴出火來,暗罵囂張小兒,今天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讓你有個好女兒你就欺壓在內宮,一次一次的為皇後說話,想著斷送我女兒性命!


    而簡禦史對著大門就扶腦袋:“頭暈,我要看太醫。哎,我不想來,我不想來啊……”


    大門上守著的順伯察顏觀色,這裏麵至少有一個是來者不善的。今天登門沒有壽禮不說,這一位還殺氣騰騰。順伯就客客氣氣:“兩位大人這是來吃酒的?”


    簡禦史對他打哈哈:“吃酒,我們是來吃酒……”許大人一把推開他,繃緊麵龐:“通政司當值許林,都察院當值簡照,有緊急要事求見皇上。”


    說過,這就要進去。


    順伯暗生不屑,但是他並不攔。人家說著緊急要事,攔他為侯爺惹事。順伯裝著侍候:“我來帶路。”一橫身子,擋到許大人麵前,對著另一個家人使個眼色。


    那個家人會意,撒丫子往裏就跑。許大人處處提防,看在眼中大喝一聲:“站住!”


    家人站住,簡禦史愁眉苦臉:“您這是做什麽,他往裏通報一聲這沒有錯不是。”


    許大人不理他,厲聲喝問家人:“你去做什麽!”


    家人心想你廢話吧,不卑不亢的回答:“大人您應該知道我是先行通報。”然後壞笑著:“你的家人難道客人上門不通報,由著亂拱門嗎?”


    簡禦史無意識地嘟囔:“是啊,又不是豬,還會拱門。”


    許大人不理他,惡狠狠的瞪視家人,咆哮道:“不許去!你是給你家主人通風報信的不成!”


    家人直接給他一個大白眼兒,順伯不慌不忙的回了話:“我說這位大人,不管您是哪位,你得弄明白,太上皇太後皇上皇後太子殿下可全在我家,這要是不通報一聲,豬拱門是小事情,驚嚇到聖駕,你擔著,還是我們當家人的失責擔著。”


    他們的態度把許大人更激怒,肩頭抽動著罵:“看你們囂張到幾時!”順伯聞言把臉一沉:“這位大人,你要真的有事情,我們按章辦事。你要是來搗亂,哼哼,”他喝上一聲:“來!”


    門房裏還有別人,就是沒出來。這就一個果子扔出來,順伯隨手一拳,那果子迎上他的拳風,“砰”地輕響,化為粉沫。有些太碎了,在空中飄了一會兒才落到地上,形成一片狼藉。


    簡禦史得了意,反過來揪住許大人:“你看你看,我就對你說,這裏不能亂闖。”腦袋一縮:“咱們還是回去明天再說。”


    “慢著!”許大人震驚過後,更是怒氣上湧。暗想我策劃已久,今天不跟你們拚上一把,你們也不知道收斂。把腦袋一昂,官袍在身不是,拖著簡禦史就往裏闖。


    邊走邊道:“我們有事回奏,看誰敢攔!”


    順伯在旁邊慢慢騰騰:“誰攔了不成?不過是往裏通報。”對那家人一擺腦袋:“去!”那家人兔子中箭似的三步兩步先進了去。


    許大人怕袁訓有防備,拽著簡禦史追在後麵。讓帶著走,簡禦史更是頭暈眼花,一路踉蹌叫苦不迭。


    家人先到正殿外麵,關安和幾個聽使喚的小子在外麵說話。日頭高,他們滿麵大汗,但是警惕地盯著來人。家人都不用到麵前,一個眼色過去,關安略一點頭,進去裝著換茶水,對袁訓暗示。


    袁訓舒坦不少,眼看天近中午,你總算來了。不然正吃酒做詩快活的時候你跟來打攪,酒都吃不痛快。


    反而好整以暇,見過上一會兒,外麵有人喧嘩。關安等裝模作樣問話:“大們請稍侯,容我們為您通報。”


    這到了正殿外麵,還是要通報的不是。因為太上皇夫婦和皇上夫婦在這裏,容他們直闖進去,別說關安等要受責備,就是當客人的也失禮。嚴重些,叫驚聖駕。


    但許大人不能再等待,出言就斥責:“爾等退下,我們會進。”簡禦史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滿嘴苦水心想我今天要是讓你坑進去,我和你沒完。


    這就進去,不用說滿殿中詫異。


    柳家通政司的官員,和許大人分列左右兩職。見到氣洶洶失態,沉下臉起身責問:“許林,今天你當值,有什麽要事你往這裏來驚駕!”


    他一張嘴,就扣住許大人是為驚擾而來。許大人傲然而回:“柳通政,我有要事。”


    對皇上跪下:“回皇上,臣收到一封密報,檢舉忠毅侯有違國法。”


    皇帝正和太上皇在說笑,準備起駕去園子裏涼快地方,把酒早早擺上,看阮英明等人鬥詩文。聽上一聽,對袁訓瞪上一眼:“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就今天你女兒生日出事!豈有此理。”


    袁訓和親戚離座欠身,皇上懶懶吩咐許林:“你回去收拾證據,下半天朕和他算賬。”


    簡禦史歡快地說聲是,就推許大人。心想皇上這是打算玩過中午,你知趣趕緊走吧。


    但兩個人出來說話:“回皇上,理當嚴查!”


    這兩個人一個是氣勢衝冠的許林,另一個卻是忠毅侯袁訓。


    許林沒有想到,不由得吃驚。而袁訓不看他,走到皇上麵前跪下:“請皇上這就嚴查,臣有錯改之,臣無錯還臣清白。”


    許林怒了:“忠毅侯說得好輕巧,犯法紀是改之的事情?”眼角下意識地對太後看看,太子沒找到,也就沒去看。


    袁訓大聲回他:“我犯法紀,我認罪!”


    許林正中下懷,心想這回可算是當眾把太後堵住,讓太後等一會兒不能說回護的話。緊緊跟上再次確認:“這話是你親口所說!”


    阮梁明沉下臉:“許林!你好大的膽子,皇上還在這裏,輪不到你咆哮。”


    許林還有不服氣,但是閉上嘴時,太後靜靜的開口:“這話是衝著我來的吧?”


    皇帝趕緊起身,陪上笑容:“這是他說話不防備,母後不用和他一般見識。”


    太上皇也道:“真是有趣,他說他的,你怎麽聽到耳朵裏?”太後冷淡:“不是說我就好,我要是想說話,還沒有人能攔得住吧?”


    皇後垂下頭。


    太後把小六往懷裏再抱抱,小六懶洋洋,對麵前就要到來的掀天浪濤並不知道,腦袋在太後懷裏拱幾拱,撒嬌道:“咱們還不去聽大戲嗎?”


    亂了簪子,蘇似玉又白眼兒他,伸手給他整理好。小六白眼兒她,小小蘇再白眼兒他。


    安老太太對袁夫人使個眼色,袁國夫人起身,對太後笑盈盈:“這裏審案子,太後,請您起駕,咱們去聽大戲。這不,小六要聽戲。”


    小六勾一勾太後脖子,更是使嬌:“園子裏去。”


    太後就站起來:“想我離開,我就走。我走得遠遠的,免得礙到誰的眼。”


    見太上皇不起來,問他:“你不走嗎?你不礙事嗎?”太上皇穩如泰山:“我幫你在這裏聽著,有人說你壞話,好請你回來對嘴。”太後撇嘴:“我請你幫忙對嘴,我要和小六去聽戲。”


    小六樂了:“咱們走快些。”蘇似玉又瞪眼他:“讓太後慢慢的走,你別催。”小六皮頭皮臉:“我催不和你相幹!”蘇似玉回道:“你做錯我管。”


    太後這就好笑,轉嗔為喜往外麵去,柳至夫人急步上前扶住,同時對皇後使個眼色,讓她過來攙扶。


    皇後其實很想留下,她認得許嬪的父親許林,本能的心頭寒冷,認為事情會和她有關。


    但讓柳夫人提醒,皇後對太後陪笑:“兒臣陪母後。”太後沒有拒絕,讓她扶上另一邊,邊走邊還是生氣:“咱們都走,咱們都是礙事的。咱們惹人煩,咱們躲開。”


    從針對許嬪等人來聽,皇後大為解氣。她讓一堆狐媚子陷害,都跑到她麵前罵,這個仇此生結不開。就著太後的話順勢道:“什麽人敢這樣說母後?那是殺頭的罪名。”


    “哼!”太後用這個作回答,帶著女眷們出正殿。到了外麵,她的話傳進來:“小六,你不要亂跑,你還小,別學撒野的人。”


    太上皇忍俊不禁,亂跑的人裏有一個是你女婿,一個是你女兒,隻顧著罵別人,這就忘記了不是。


    小六答應一聲:“知道了。”隨後,應該是遠去,笑聲漸不能聽到。正殿裏安靜下來,男人們全在這裏,把注意力放到許林和簡禦史身上。


    簡禦史讓太後明裏暗裏排揎一頓,雖然起意過來的不是他,也早心驚膽戰。


    心想我就說今天別來今天別來,太後偏心侄子這幾年,還有人不知道嗎?


    而對許大人起意又有了解,聽說他女兒最近出事,隻怕還是和皇後爭風,他就有點兒事要掀風招浪。他為什麽動忠毅侯呢,這好理解,忠毅侯是太子的嶽父啊。


    這隔山打牛,動皇後打太子,動太子打皇後,並不難看出。


    簡禦史就在太後一出門,搶先上前回話:“回皇上,臣今天在都察院當值,許通政說有密信檢舉。臣言當有證據,許通政說等不及,臣隨他前來。”


    這是把自己撇清得差不多。


    皇帝沒說什麽,把目光放到許林身上。


    許大人雙手呈上一封密信:“回皇上,這是檢舉忠毅侯得皇上恩寵還不足夠,貪得無厭私販違禁貨物,這些貨物一部分以他長女禮物的名義,早幾天就存在他家鋪子的庫房裏。請皇上派人明查。”


    皇帝接過信,袁訓磕頭道:“請皇上這就派人明查,還臣清白。”皇帝看了看,上麵把是哪幾間庫房說的都明確,也恰好全在城裏,去查倒是方便。


    叫過隨身太監:“命刑部、順天府當值官員前往查看,回朕的話。”太監出去,皇帝麵沉如水,對袁訓怒目:“嬌慣出逆子,出逆臣也不奇怪!你要是個好人,怎麽會出來這信件!跪著吧,跪到回來,朕和你好好算賬!”


    袁訓說是,皇帝給許林和簡禦史一個座兒,正殿裏就忠毅侯跪地不動。胖世子和胖二公子袁執瑜袁執璞沒有走,見皇帝生氣,是大人了不是,懂事的走到父親身後跪下:“我們陪著父親。”


    太上皇不合時宜的微笑,皇帝翻翻眼。袁訓對兒子們沉聲:“為父惹皇上生氣,你們當然要陪著。跪著吧,也學這幾年功夫不是,不會傷到。”


    他循循對兒子,但麵前還有個皇帝,皇帝對他沉聲:“你學這十幾年功夫,料來你也無事。等下太後麵前侍候,全跪著去。”


    袁訓老實閉嘴。


    柳垣裝著喝茶,悄悄問柳至:“像是沒事?”柳至低低的回:“這東西在京裏,是皇上為他請的名師。”柳垣放下心,安然等著看許大人怎麽收場。


    ……


    五月的園子裏正是明媚時光,太後帶著女眷走到園子裏,當著眾人對袁夫人含笑:“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


    袁國夫人也含笑:“這是他做事總有不檢點的地方,得太後疼愛,皇上信任,敲打敲打也好,免得嬌縱,徒惹太後傷心。”


    太後早就把小六叫到身邊,這又當著他告訴隨身女官:“不許有人把消息說出去,不要讓孩子們擔心。壽姐兒過生日呢,哪怕她老子真的犯法,今天也是喜歡的吃酒。”


    小六就說我不說,大家也會意。有擔心的也放下不少心。


    但自有正殿外侍候的一些家人聞訊,把消息告訴鎮南王和太子。太子和鎮南王也是不驚動孩子們,請瑞慶長公主幫忙照看,他們趕回正殿。


    掌珠知道一些,又擔心寶珠做的事不成,又擔心還有別的貨物沒清理。背著人去問寶珠,寶珠渾然無事,掌珠才放下心來。


    不過半個時辰,就有人回來回話。這麽快要歸功於密信上把庫房地址寫得一清二楚,顯然是方便查案定罪。


    許大人見到刑部的公差進來,激動的不能自己時,聽官員回話:“回皇上,臣所查的庫房並沒有違禁物品。”


    許大人失聲:“不會!”他親自安排的商人,出自於他的家人,結交的邱四掌櫃,貨物在端午節就到袁家鋪子的庫房。怎麽可能沒有?


    皇帝冷下臉兒對他,許大人定定神,見回來的官員隻說一個庫房。覺得還有盼頭,慌慌張張道:“請皇上再等其它回報。”


    太監傳話皇上現等著,刑部裏官員不敢怠慢,全是老公事手腳麻利,分幾撥出動,分頭去查。這也正中許大人下懷,一個一個的查多慢,他巴不得早點兒把袁訓拉下馬。


    現下還關在獄裏的水大人計策,許大人是聽過的。水大人先是試圖陷害兩個寡婦謝氏和石氏,接著軍需運送上陷害袁訓,如果成功,貪婪加上家人的不軌,還能抹黑太後教導不嚴,把加壽也抹黑,也未必教導的好。


    許大人也是走這樣的路子,先是販私鹽,再就…。他等著,同時一遍一遍回想,不會出錯才是。


    接下來,回話的人一個一個過來:“沒有查到。”


    “沒有查到。”


    “沒有查到。”


    袁訓倒是若無其事,跪半個時辰對他輕輕鬆鬆。但兩個胖兒子難免昂腦袋,大有看看我家爹爹是清白的意思。


    皇帝在聽完最後一個回報後,命執瑜執璞起來,對袁訓還是不客氣:“你還跪著,你肯定是私下結怨,再反思一會兒。”


    看向許林,麵色更加難看:“許大人,以後查明白再回!誣報的事情,朕查不過來。”


    簡禦史腦子轉得飛快,趕緊過來請罪,同時再踩許林一腳:“回皇上,是他拖著臣過來,臣不情願。”


    許林急得嘴皮子都要上火時,見外麵又過來幾個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袁家的親戚常禦史。許林眼睛一亮,心裏有絕處逢生之感。


    常禦史進來,許林眼珠子死死的盯著他。常禦史也是今天當值,按說他資曆比簡禦史老,許林剛才為什麽不拖著他來,是另外有一個消息給他自己登袁家門回報。


    常禦史回話:“皇上,收到密報投到本司,說軍機消息走漏,夾帶在柳家今天送往袁家的禮物裏。”


    柳至火了,起身來手一指袁訓:“軍機歸他管,我又不管。難道我會和這個東西結黨不成?”


    袁訓反唇相擊:“你又是什麽東西!”


    太上皇都沉下臉:“柳至,你登門是來賀喜,這樣說主人不應該。”柳至也跪下:“回太上皇,壽姐兒端莊賢淑,臣闔家心服。她的生日是一定要來賀的,至於她的父親,幾年前打過臣的父親,臣至今記在心裏,他一天不道歉,臣一天不饒過他!”


    皇帝火冒三丈:“私事不要放在公事上講!”柳至老實的垂頭。


    胖小子們又知道一個消息,原來自己父親打過柳爹爹的父親,嗯,柳爹爹這會兒說父親不好,他隻能是柳叔叔。


    原來還有這樣的一件事情。


    胖小子們已經會沉住氣,先放到心裏,準備得空去問小二叔叔。小二叔叔最好,問他什麽說什麽。


    這就檢查柳家送來的東西,袁訓和柳至全跪著,見皇帝眼睛移開,就相對瞪眼,是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柳家的人暗暗佩服柳至膽量,對他更增加心服。


    沒一會兒也檢查過,是皇帝的隨身太監親眼盯著,說全是禮物沒有違禁東西。


    許林又一次脫口:“不可能!”


    柳至冷笑:“許大人,剛才查出忠毅侯沒事,你說不會!現在我家沒事,你說不可能!敢問你底氣從哪裏來?難道是你陷害的我們?”


    許林怒目而視:“柳侍郎,你不要血口噴人!”


    柳至更是冷笑不斷:“這要是你陷害的,倒是連環好計。”一瞄袁訓:“這東西都能販違禁東西,想來賣個軍機情報也合理。我呢,看似和他不好,背後和他勾結,這是一網打進去兩個,你厲害啊你!”


    太子殿下手指骨節攥得發白,他就是這個意思。收拾完你們,接著就收拾我。


    見袁訓還是反唇相擊柳至:“你是什麽東西!”


    皇帝怒目:“都閉嘴!”許林、柳至和袁訓三個人這才噤聲。皇帝正要生氣,見外麵又進來幾個人,刑部的張捕頭進來跪下。


    皇帝覺得應接不暇:“今天是怎麽了?”袁訓又插話:“這是攪加壽的生日。”


    皇帝覺得有道理,就要沉吟時,袁訓飛快又是一句,怕皇帝阻攔,所以一溜就出來,速度可以和蕭元皓的嗚嚕相比,鄙夷柳至:“但是再怎麽誣蔑我,也不能和他放一起!丟人!”


    “滾你座位上去!給朕住口!”皇帝來火的大罵,袁訓起來歸座,皇帝不解氣,又把他罵幾句:“在你身上花費心血無數,你就見天兒尋私仇!”


    還有一個也罵上:“柳至,還有你!”把柳至也攆回座位。眉頭緊皺問張捕頭:“你來又是什麽事情?”


    還是常禦史回話:“回皇上,一早有人先密報通政司許林私販軍需物品。許林官職可以不回皇上,由丞相官署,都察院都禦史同意核查。臣請都禦史發公文,席老丞相蓋印,交由刑部尚書蓋印,派人搜查。搜查出銅鐵兵器私鹽,清單現在這裏。”


    許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睜睜看著常禦史呈給皇帝。他忽然大叫:“不會!臣剛才往都察院請簡大人前來,你常禦史見到我還客客氣氣,你怎麽沒說!”


    常禦史正色:“沒有查出你有罪,我為什麽要見你不客氣!倒是你,鬼鬼祟祟避開我請出簡大人,我已呈給左右都禦史,他們自會和你司長官詢問,你有什麽事情前往我司?把個當值的大人帶走。大人,辦差有章程。”


    從柳至開始,柳家的人都露出笑容,心想這一個也完了。證據確鑿不殺頭也抄家,宮裏的許嬪也就跟著完蛋。


    袁訓若無其事的喝茶,倒沒有幸災樂禍。是胖小子們露出笑容,笑出兩個胖酒窩。


    ……


    “請太後和諸夫人們入席。”家人們來請,太後哦上一聲,漫不經心的態度顯露她是真的沒有過擔心。隨意地問:“審完了?把不成人的打了多少?”


    都知道太後是取笑,家人笑容滿麵:“……把許大人當場帶走,當值的大人們轉回衙門,這時辰也就到了,侯爺奉請太上皇和皇上往園子裏來,命奴才們請太後和夫人們這就過去。”


    吃酒的地方和這裏不是一處。


    太後就道:“這也罷了,”帶著大家就要過去。稱心如意閃出來,對著太後蹲身子:“請太後隻管放心,公公是太後教導,怎麽敢辜負太後。”太後就樂著說是。


    夫人們都誇這一對小媳婦善頌善禱,連夫人尚夫人自然得意。


    酒宴設在水榭上涼快,皇帝先到,太後過來安下席麵,叫來袁訓,當眾又訓幾句:“少惹是非少結怨,別讓人說你不好,要把我們娘兒們全帶上。你母親獨自撫養你,難道不辛勞?你媳婦為你東奔西跑,剛消停幾年,你讓她省省心。加壽在宮裏總想你,你讓她安心。氣死我了,怎麽招出這等混人,分明是你不好。”


    袁訓唯唯諾諾不敢分辨,太子想上一想。太後罵嶽父,嶽母等人不敢幫忙說話,隻能是姑丈鎮南王或者是自己出來。戰哥兒太小,不能指望。


    就上前來勸解:“嶽父本沒有事情,這起子屑小輩防不勝防。”太後餘怒未息模樣,但給太子顏麵:“看著你吧,看著加壽好日子,不和你計較,不然讓皇帝打你。”


    管事的捧上戲單子,請太上皇太後點戲,請皇帝皇後點戲,請壽星點戲。壽星捧上,請長輩們客人們點,還有小公主們也點,算一算,這要唱到夜裏。


    小公主們熱烈上來,因為太後應答她們今天陪加壽住袁家。蕭戰又鬧騰起來,因為加壽許久沒有這樣玩耍,加壽上學功課重,蕭戰又上學,故意把加福愛吃的菜挾了兩筷子。


    蕭戰氣呼呼連盤子端到加福麵前,送去一盤加壽愛吃的,惹得大人們又笑個不停。


    皇帝午後回宮,皇後不願意和他同行,晚半個鍾點兒回宮。太上皇和太後要晚飯後回,皇後自顧身份和袁家不親厚,出席已算圓滿。下午回去休息。


    到宮裏以後,讓人去打聽袁家發生的事情,矛頭對著她,她有感覺。


    ……


    晚霞出現時,皇後在宮中又氣又怒:“這分明是衝著太子來的,一古腦兒掃幹淨袁柳二家。”


    氣怒攻心的她道:“請太子,讓他宮門下鑰前進來,我和他說說話。”


    宮女猜測:“娘娘是擔心太子殿下看不出來嗎?以奴婢看,太子殿下應該能看出。今天又是壽姑娘的好日子,殿下沒準兒還在袁家侍奉太後,這急急的叫來,太後豈不疑心娘娘教唆?不如明天一早去請太子前來,說話也從容。橫豎的,那害人的許家下了獄,皇上讓審問。這罪名不死就抄家,他翻不了身。”


    皇後隻能忍著,但心如在火上焚燒,氣、怨一起上來,坐不住,在宮裏踱步。


    掌燈的時候,有人回話太後回宮。因皇後剛病愈,太後大麵上一片慈愛,依然免去她的定省,皇後此時又自知氣色不佳,就說知道沒去問安。


    還是堵得難過散步時,見院外幾個紅燈籠過來。皇後一驚,她這兩年裏受驚到怕,不安的過去。見是任保前來:“回娘娘,水嬪許嬪私藏毒藥,暗害壽姑娘陷害娘娘。此事由她們貼身宮女指證,毒藥瓶子也找到。二人供認不諱,太後懿旨處死。壽姑娘今天不在宮裏,但早先辦案時有話,回說娘娘已然病體恢複,審出端倪,當請娘娘加蓋寶印。”


    皇後蒼白著麵容有片刻,咬牙道:“痛快!”心裏忽然明白,什麽加壽給她下毒,與這些人隻怕也有關係。


    把這罪名全蓋到嬪妃們頭上,讓女官捧出寶印來用,把另一個心頭恨想到:“容妃呢?”


    皇後有一件冤枉洗清,底氣上來,尖著嗓子:“容妃倒不在內?”她不錯眼睛對著任保,像是在說是不是少殺一個。


    任保回道:“要說容妃娘娘倒也有嫌疑,但是她的貼身宮女沒有一個指認,力證她清白。”


    皇後不敢相信,喃喃失神:“是這樣的嗎?”這是真相嗎?


    任保提醒她:“請娘娘放心,不管是誰有嫌疑,太後主管宮務不會放過。今天案情得明,娘娘理當喜歡。”


    皇後一凜,收到對歐陽容的憎恨,打發任保走後,還是不能相信。在燭光下出神:“竟然沒有容妃在內?”


    要說滿宮裏最恨她的,就是和柳家打過官司的歐陽容。皇後和別人也許還會有和好的機會,唯獨對歐陽容是虛情假意也不會有。


    水嬪等人和歐陽容又有走動,皇後苦苦思索:“讓她逃脫了嗎?”


    太後在宮裏看過懿旨,交出去讓人處置。水嬪許嬪臨死前慘然:“皇天在上,這毒真的不是我們下的!”


    任保手一揮,太監們上前,一條白綾結果性命。


    犯罪宮人沒有安葬,不過是送去化人場一把火燒了。太後收到回話,命送出去,問下太上皇在沐浴,她帶上任保走出宮。


    離她最近的宮室,是淑太妃的宮殿。太妃接住太後,帶她去往偏殿的一角。


    那裏有個小房間,關著一個宮女。她有受刑的傷痕,以至於披頭散發。但仔細地看,這是歐陽容的貼身宮女,是她家裏送進來的,叫小螺。


    見太後進來,小螺跪地苦苦泣求:“奴婢都招了,下毒的事情是歐陽娘娘的主張,毒藥是奴婢買進宮裏,求太後饒我一命。”


    太後寒眉寒眸:“你早怎麽不來回我?”對淑妃一瞥,淑太妃對宮女一瞥,過去兩個,一個手舉一杯毒酒,也殺了這一個。


    ------題外話------


    求票票。太後留下歐陽容,以後會說有道理。天又熱了,秋老虎厲害,防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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