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垣素來聽柳至的話,今天著實呆上一呆。不讓歐陽家的任何人當官,是柳家商議後的結果,不是柳至一個人決定放過或不放過,今天柳至大變心思,出乎柳垣意料之外。


    但柳垣很快平靜,他是柳家最相信柳至的人,說一聲好。柳至沒有解釋,和他走到暗月中。


    ……


    早上起來,荷香從遠方傳來,寶珠把昨天的針線看了看,花樣子描在上麵,繡的是一對並蒂蓮。


    默默的為二女兒小夫妻祝福一下,見袁訓父子們習武進來,給他們換過汗濕的衣裳,天色更亮,稱心如意先過來,她們也是小壽星,但今天說好的孩子們當家,招待客人的是蕭戰香姐兒,料理酒宴收禮物是稱心如意,拜見過寶珠,往客廳上坐著。


    加壽第二個過來,來到就把母親霸占,蕭戰隨後進來,書房裏見過嶽父,再來見嶽母時,見到大姐摟住母親脖子嘰嘰噥噥,小王爺沉下臉:“會熱著吧?”


    加壽和母親說的正好,笑眯眯:“不要你管。”


    蕭戰就出去,出門一步又進來,裝作剛進來的:“我來了,嶽母,加福要梳頭。”


    加壽笑話他:“你又來搗亂,加福你還沒見到,怎麽知道她要梳頭?”


    蕭戰再次出去,出門一步又進來:“嶽母,加福要吃的。”


    加福真的過來,在院子裏叫:“戰哥兒,今天你招待客人,我陪你往客廳上去。”這樣才把小王爺弄走。


    稱心如意見到他們過來,相對吐吐舌頭,對蕭戰也是笑眯眯:“你過生日,你不喜歡嗎?”


    蕭戰對她們沒好氣發:“今天本來是加福管家。”加福和稱心如意一起捂著小嘴竊笑。


    香姐兒過來:“等下我的客人到我房裏?”一轉臉兒,長長的咦上一聲,對著蕭戰取笑道:“戰哥兒,你鬧著生日在你家裏過,你怎麽到我家裏來?”


    蕭戰白眼兒:“今天本來是加福管家。”香姐兒開開心心:“你沒爭過我是不是?生日在我家裏來,所以啊,是稱心和如意管家。”蕭戰轟她:“回你房裏招待人,說好的,別的客人歸我招待!”


    大門上掌珠玉珠來的都不晚,還有柳家的人也到的早,大家同時進門。錯開一步,讓掌珠玉珠先進內宅,柳夫人從身後叫出小臉兒也黑黑的兒子,再一回的叮嚀他。


    “你就會沒事兒說嘴,說什麽不喜歡執瑜執璞,讓我告訴你,人家會開弓箭會念書,你有本事就比他們強,在家裏裝不走動,不是世家公子哥兒的做派,丟死人了。”


    柳雲若嘴硬:“我這不是來了嗎,母親不用交待。”柳夫人笑道:“那就好,看你今天會不會當個好客人,你要是當的不好,回去我笑話你一年。”


    說過,帶著女眷姑娘們去見寶珠,柳至帶著男人們和兒子往書房裏來。


    女兒過生日,袁訓也得早早到書房裏坐著,準備有客人來的早。正和關安說笑,見說柳家的人過來,袁訓笑吟吟走出房門。


    頭一眼見到柳雲若,袁訓大喜過望。本來他可能台階上站著,因為他和柳至不好是不是?但目光中一出現雲若公子,袁訓什麽人也不去看,笑容加深,步子加快,嘴裏道:“雲若,想不想伯父,怎麽許久不過來玩?”


    柳雲若感受到喜愛,臉兒有了笑容,讓袁訓抱起來,眼尖的瞄到兵器架子,對袁訓道:“都說伯父射箭好,也射給我看看吧。”


    袁訓抱著就要走:“別人要看我可不輕易答應,你要看我肯定要賣弄一下。”後麵柳至叫住他們,柳至端下巴:“你到底是伯父還是叔叔?”袁訓手指著他對柳雲若笑道:“看看你爹多計較,你長大了別學他。”


    書房外麵的演武場上,袁訓為柳雲若射了一回,不要說柳雲若滿麵雀躍,柳家所有的人都麵上有光,隻有柳至尋思我才是伯父,那臉色不太好。


    袁訓回來,把柳雲若和同來的少年們交給關安:“老關,你親自送進去,讓孩子們招待他們。”


    柳雲若忽然就懂事:“為壽星來的,先見壽星道個喜。”關安就送他們到客廳上。


    香姐兒在今天獲準接待同年紀的小姑娘們,又和蕭戰拌一回嘴心滿意足,在自己房裏。


    稱心如意和加福又是女孩子,關安就拜托蕭戰:“小王爺,您來招待如何?”


    柳雲若願意,對蕭戰欣然:“賽龍舟那天我沒有去,但聽說你會射箭,我才看過袁伯父射,你也射一回我喝彩怎麽樣?”


    蕭戰卻老大不樂意,他為生日沒有在王府裏過,加福少一個管家的機會正不滿,又一張嘴跟稱心如意香姐兒三張嘴還沒吵過來,沒有心情招待客人。


    就推托:“一隻魚和一隻兔子在射箭呢,找他們去啊。”


    柳雲若對蕭戰表示讚賞,就是因為他端午是跟一隻魚和一隻兔子射箭沒有輸,聞言,柳雲若表情又不怎麽樣起來,加福忙道:“我來招待你。”


    旁邊坐著韓正經和那生得好的孩子常巧秀,韓正經正讓表妹嘀咕的不耐煩,也見過表姐香姐兒招待小姑娘們,韓正經走上前來,看一看,隻有柳雲若最小,算年紀差的不多的人,韓正經擰住柳雲若衣角,奶聲奶氣學加福說話:“我來招待你。”


    生得好的巧秀姑娘正拿表哥又羅嗦上了,見表哥走開,去辦這一件隻有大些的哥哥姐姐才能辦的事,巧秀姑娘哪能服氣,也過來道:“我也來招待,我是生得好的孩子。”


    柳雲若大覺麵上有光,竟然大家都肯跟我玩,想到母親說的話,要當個好客人,柳雲若笑道:“我跟男孩子玩吧,”問韓正經:“你叫什麽,”同著家中的兄弟,和小小的韓正經走開。


    加福也罷了,繼續和蕭戰說話,常巧秀卻撇嘴不服,跑進去找寶珠告狀。


    一五一十的說完,掌珠樂了:“正經都會待客了啊?”一掃眼,見到四太太還在身邊。


    自從跟四太太和好以來,心裏還有磕磕絆絆,但出門的時候,四太太總跟著掌珠不放,像是掌珠是她出門在外的主心骨。


    老太太孫氏帶著另外三個媳婦去見安老太太袁夫人,四太太卻隨掌珠來見寶珠。


    掌珠由兒子想了起來,對四太太笑道:“四嬸雖然來了幾回,卻還沒有在四妹家裏逛過,我也帶著你逛上一逛,讓四妹閑下來,好招待別人。”


    四太太說好,玉珠也同時出來往老太太房裏,常巧秀覺得稱心如意當主人很好看,繼續去客廳上,掌珠帶著四太太進園子。


    先指一塊大石頭,奇趣玲瓏:“這是前福王花一萬兩銀子從江南弄來的,說是風水石。”


    四太太張大嘴:“一,一萬兩?”


    “是啊,”掌珠又讓她看一帶碧水:“這裏跟宮裏相連呢,如果皇上恩準的話,寶珠可以坐著船進宮。”


    四太太嘖嘴:“了不起。”


    又指了幾處看過,掌珠暗暗得意,四嬸兒最會掐尖的人,如今她能跟著唯唯諾諾,真不容易。


    四太太也腹誹她,最會掐尖的人,如今拿著妹妹的府第說話,真不容易。


    行了,你能低頭下去,我也能,還是跟在掌珠後麵奉承不迭。


    這個時候,皇帝去見太後,見太上皇和太後還沒有動身,皇帝陪笑:“孩子們過生日,母後倒不去不成?”


    太後哼上一聲:“我不去。”


    皇帝勸道:“宮裏哪天沒有閑言,我特地來請母後代我前去吃酒。”


    太後淡淡:“去年孩子們過生日我就不怎麽去,就是堵一堵這流言蜚語。說我偏心你表弟的孩子,真是沒道理。”


    皇帝笑道:“所以我特地來勸母後不要生氣,您上了年紀,喜歡熱鬧去便是了。”


    “不去了,”太後擺手:“我今天隻陪你在宮裏,你去批奏章吧。”皇帝退出來,沒一會兒太監來回:“太上皇帶著太子殿下往袁家去了。”皇帝放下心,這也就算母後沒有一直生氣下去。


    關於太後偏心忠毅侯的說法,是在袁訓封侯的那一年就出來,同皇帝得位不正,皇位從太上皇起就應該是福王的一樣說得有滋有味,皇帝嗤之以鼻,但一年一年的說下去,太後終於在去年不悅,她是孩子們生日這些過明路的地方她不去袁家,私下裏從不少去。


    皇帝孝敬她,在今天親自請太後前往,太後說不去,但太上皇去了,也算皇帝的孝敬沒有白費。


    太上皇和太子在大門上分開,太上皇怕主人客人一起來行禮,他隻去見小古怪說話,太子往書房裏來。


    袁訓正在會人,小二麵對他跳腳:“分我紙,分我一半。”袁訓黑著臉對他:“你把我坑得苦,見利忘兄長,梁山王府送我的不分你,皇上賞我的你也休想。”


    外麵有人等不及,托小子們進來:“客人們還等著。”


    小二讓提醒,用手中一把象牙柄折扇敲敲頭:“我把高天他們忘記。”袁訓問他:“他好似認得我似的,你直說吧,他們是什麽來意?”小二無賴地道:“分我好紙。”袁訓把袖子一拂:“愛說不說,我自己會看。”讓小子們請高天他們進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連淵等人,高天就不好說,隻大家寒暄著。外麵又有人回:“太子殿下到。”連淵等也就罷了,高天等人眼珠子唰唰放光,跟小二見到加福用的紙一樣。


    袁訓暗暗好笑,這一回我可明白了,他們是衝著殿下來的。正覺得女兒招攬賢士的名聲出去,小二湊過來:“袁兄,這裏麵總有我的功勞吧?”把一隻手攤開。


    袁訓打下去,見高天等人對太子有說不完的話,就招呼連淵等人去園子裏用酒。


    高天是小二帶來的,小二不能去,咬牙做一回鬼臉。


    接下來客人紛遝而至,先是皇叔們,為了討好太後一個不少。皇弟皇子們為了討好皇帝,也一個不少。年紀小些的皇子和公主們為了玩,瑞慶長公主自然不能少。


    袁訓怕柳雲若玩的不好,讓兄弟們去假山上涼快地方坐著,他特地下山去看視一回。


    執瑜執璞蕭戰等亂哄哄嚷著射箭,蕭元皓、小六等都在這裏瘋跑,柳雲若渾然忘記他和胖小子們不好,比劃的很起勁兒,袁訓放下心,讓人取好酒,半路見到四皇叔,把他拉走按坐下來,一氣灌上三大杯,大家嘻笑取樂。


    加壽這個時候離開母親,對她眨眼睛:“我這可就去了。”寶珠會意的點點頭,等女兒出房門,讓人叫來稱心:“去看看執瑜別總在日頭下麵。”


    稱心答應,帶著一個丫頭也進園子,見綠樹中執瑜和一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她的丫頭道:“那不是壽姑娘的宮女二丫兒?”


    稱心嗔怪她:“人家有響亮的大名,為什麽還叫小名兒?”帶著丫頭過去。


    本來是大大方方到他們麵前,但樹林後的亭子開闊,樹林裏有遮擋,能聽到加壽的話時,二丫還沒有看到她們。


    “給我這個做什麽!”是執瑜不悅的嗓音。


    稱心對自己的丫頭道:“咱們慢慢過去,聽上去像又和大姐生分。”主仆更小心地靠近,見亭子上麵,加壽坐著,執瑜站著,小石桌子上放著一張紙,認得出來,那是銀票。


    加壽笑眯眯:“大弟,你缺錢怎麽不找我?”


    執瑜裝模作樣:“我花錢就找稱心要,在家裏有吃有喝,我不缺。”


    加壽嗤地一聲笑:“以前大手大腳花慣了的,自從去年月錢歸稱心管,太後給的錢又歸母親管,我就沒聽見你和二弟買貴的東西。”


    執瑜訕訕:“沒有我相中的,所以不買。要是我買,稱心管的錢還不夠,我會問母親要的。”


    加壽拖長嗓音:“好吧,你不領情,我也沒有辦法。我就是納悶,你學裏的窮學生忽然有了體麵夏衣,這是哪裏來的錢?還有聽說有一家子人犯病,抓藥是哪裏來的錢?恰好他也是你的學友不是?”


    執瑜抓耳撓腮:“好吧,這個你也知道了,但是也花不了幾個錢,我還有錢呢。”


    加壽追問:“你還有多少?”


    執瑜打開小荷包,裏麵掏出十幾個銅板。寶貝似的捧給加壽:“你看你看,這不是錢嗎?”


    加壽瞄瞄銅板,再瞄瞄自己給的銀票:“好吧,看來你沒有窮學友了,我收起來。”


    執瑜躊躇一下:“也許執璞沒錢用,”加壽忍住笑:“那你幫我給他,好不好?”


    執瑜咧開嘴一笑,說聲好,把錢收到懷裏。


    姐弟分開,袁懷瑜去找執璞,把錢給他看:“大姐給的,你我一人一半。”執璞和他對著胖腦袋道:“張土王樹正好要周濟,”執璞的小子過來:“大姑娘找二公子。”


    執璞大喜:“我就去。”執瑜叫住他:“我剛才說你要用錢,你等下可以說我等錢用。”


    “就是這樣。”執璞歡天喜地,就要走,又回身告訴哥哥:“收到老地方去,不然稱心如意會知道。”


    袁執瑜說好,等弟弟走開,去到另一個小樹林裏,有個歪脖子樹,不太高,他輕鬆的爬上去,有一個樹洞,是他和執璞放私房的地方。


    放好銀票下來,執瑜心滿意足,自語道:“又能過上一陣子。”


    身後有人接話:“什麽又能過上一陣子?”


    執瑜嚇一跳,回頭看果然是稱心。執瑜心虛,漲紅臉惱怒道:“你鬼鬼祟祟在這裏做什麽?”


    稱心對樹上看看,撇嘴道:“我大老遠見你在樹上,怕你摔著,特意過來請你不要爬高。”


    “不要你管,管你的家去。”執瑜臉兒更黑。稱心鼻子一翹:“那我走了。”


    執瑜越想越不對,重新上樹取下銀票,揣在懷裏另找地方。找不到時,無奈回房,還是先鎖到抽屜裏再說。


    一進門兒,見桌上放著一個小銀包,打開來,裏麵是二十兩銀子。執瑜納悶:“這是誰的?”


    丫頭笑回:“稱心姑娘剛才送來,說世子爺以後急用的,請對她明說。”


    執瑜扁扁嘴:“難道偷聽到我和大姐說話?”但是有錢是好事情,高高興興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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