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舅舅,明天帶元皓去趕海。”小王爺忽然就跟舅舅和解,對著袁訓撲過去,看勢頭又要抱住他大腿。


    袁訓哈哈一笑,在他到身前時,幾個指頭揪住他衣後領,把元皓肉團子似的拎到半空中。


    布衣裳結實,肉團子沒有落下來,反而吊在空中很新奇。高處看遠處海,綠汪汪大塊碧玉般,勾得肉團子笑哈哈,對著袁訓擠動胖臉蛋子,討好地再道:“壞蛋舅舅,咱們去嘛去嘛。”


    “嗤!”蕭戰又來招惹表弟,一聲笑:“我以為還能堅持一個月才跟嶽父和解,沒出息啊沒出息,這就好了。”


    表哥小王爺說的嗓門兒不會小,肉團子聽到,怒目而視。加福雙手掩住蕭戰大嘴,擋在蕭戰身前,回身對肉團子笑眯眯:“元皓不理他是不是,繼續跟舅舅和解。”


    福表姐永遠是元皓的貼心人,肉團子勉強放過表哥,扭頭還去對袁訓笑成向陽喇叭花。


    壞蛋舅舅大方的跟他和好,說一聲:“好。”把他放到地上,肉團子開開心心跑遠。


    鎮南老王很是羨慕這一幕,當眾給袁訓出個題目:“你小子自己和解可不成,得想法子讓他也對我來這麽一出子,不然我寫信說你虐待我們爺倆。”


    當孫子的讓孫子鄙視,當祖父的就來鄙視祖父。梁山老王取笑他:“沒出息啊沒出息,難道你自己沒有主張。”


    “這不是風頭兒全讓小袁搶走,是個熊孩子就隻跟他好去了。”鎮南老王又把袁訓說進去。


    沒有走遠的小六蘇似玉大聲回話:“我們才不是熊孩子,我們也跟爹爹好。”


    “來吧,爹爹,咱們去玩。”隨後,小六伸出手讓父親握住,小六笑成第二朵麵對袁訓的喇叭花,希冀地道:“在京裏,總是哥哥姐姐陪爹爹,今天輪到我。”


    蘇似玉去握寶珠的手時,小六鄭重警告她:“蘇似玉,難得我一路風霜把你帶到這裏,你要知足,不要跟我搶爹爹。”


    蘇似玉上下左右亂看:“風有了,霜在哪裏?如果你一路風霜帶我來,難道我沒有一路風霜跟上?你要知足,不要跟我搶婆婆。”


    兩個人把袁訓寶珠帶走。


    鎮南老王還是嘲笑:“這麽說話,還說自己不是熊孩子嗎?”冷不防的,梁山老王對他伸出手,對他擠擠大黑臉上世故滄桑的眼眸,有點兒滑稽,也有點兒老油條味道,學著小六的口吻道:“來吧親家,難得我一路風霜把你帶到這裏,你要知足,不要亂給孩子們起綽號,要知道熊孩子是一條心,得罪一個,另一幫子要跟你幹仗。到時候,別說我沒有提醒你。”


    鎮南老王哈哈大笑,也學著蘇似玉口吻:“如果你一路風霜帶我來,難道我沒有一路風霜跟上?你要知足,不要跟我搶親家。”


    “親家,咱們也玩去。”兩個人走了。


    太子早就讓加壽帶走,張大學士左右看看,該走的人不客氣,都差不多離開,蔣德將軍還在這裏。


    日光、海風和沙灘,讓張大學士也貧上來。對蔣德笑道:“難得我一路風霜帶你來,”


    “打住!”蔣德不領情,按路上的稱呼笑道:“夫子,我一路風霜帶著這豹子過來,您把我說進去,他可就成無主的野豹子。”


    對天豹笑道:“難得我一路風霜帶你來,你要知足,老實聽話,不要沒事兒仗著你功夫小有成就,就要和跟老子使強勁兒。”


    把天豹帶走出幾十步,張大學士在後麵沒跟上來時,蔣德低語:“你鼓動太子納妾,還敢帶我這跟壽姑娘的人一路風霜嗎?我不兜搭你,你也少跟我搭話。”


    “他?”天豹怒容出來。


    蔣德斜身子踹他一腳,低聲罵:“你怎麽聽到了,你不許跟他過不去!”


    天豹尖銳比以前還甚,冷笑道:“你不想讓我聽到,為什麽要在我耳朵旁邊說。”


    蔣德撇嘴:“我怎麽知道你能聽到。”還是個不承認,把天豹帶走。他們不圖著玩,但太子和加壽在前麵,總得跟上侍候。


    張大學士知道蔣德身份,沒有生氣隨後跟上。


    這一天,元皓小王爺還是從地上撿到魚,又有海水衝上來的漂亮貝殼,滿足了他。又


    讓一隻螃蟹追得大叫,孩子們來救他,見到他小胖腿兒跑得不回頭,但螃蟹是橫著走,雖然剛才人臉大螯碰了麵,但早就走的隻有黑點。


    孩子們大笑一通,讓元皓不要獨自跑開。


    袁訓行程算的不錯,早上客棧裏準備有午飯,人手一包,這天氣暖不用生火烤,一行人坐在海邊岩石上麵吃了午飯,二位老王喝了口酒,頭天晚上就見不到的關安帶人過來迎接,把他們帶到五十裏外的漁村。


    寬大的一個院落,房間建的不是京裏四合院般有型,但算算人頭足夠居住,這是他們暫時的落腳點。


    ……


    第二天一早,袁訓如元皓期望的那樣,帶著他們奉請老王、大學士和趙老夫子去趕海。他們到的時候,恰是退潮,海邊人很多,海產也隨處可見,元皓撿到很多東西回來,元皓很開心。


    第三天,孩子們恢複上課習武,元皓要趕海,鎮南老王帶著家人帶他過去,元皓和祖父很親密,元皓撿很多東西回來,不管是張牙舞爪的大螃蟹,還是一大塊海帶,元皓很開心。


    第四天,元皓要趕海,元皓很開心。


    第五天,元皓要趕海,元皓很開心。


    第六天,鎮南老王怕孫子總曬不好,一早訓話,要孫子留在家裏看半天書,下午再帶他出門,元皓不開心,元皓大哭大鬧,冷眼旁觀的壞蛋舅舅看不下去,在鎮南老王無計可施,被迫把孫子唉聲歎氣帶出門,在院子裏說上一番,梁山老王答應,孩子們都說好。


    第七天一早,元皓一大早先對祖父黑沉小臉兒,大有不帶我去,隨時往地上堆。鎮南老王當著眾人大丟顏麵,最主要擔心有出息孩子的袁訓看笑話,也對孫子黑著臉,祖孫一對黑臉對坐飯桌吃完飯,鎮南老王心想今天可不再出去,坐著不動想轍時,見到袁訓負手,手裏提著根樹枝子,另一隻手提個長條凳,麵無表情在院子裏坐下來。


    “站好隊,排好,檢查功課!”侯爺手中樹枝子揚幾揚。


    元皓壓根兒沒發現跟他有關,從沒有見過,新奇的不再和祖父瞪眼睛,反而走近些看熱鬧。


    他心愛的加壽姐姐喚他:“元皓元皓,快來排隊了。”元皓很開心,跟加壽姐姐站在一起。


    頭一個是蕭戰加福,袁訓沒好氣:“背!”蕭戰嘰哩咕嚕背上十幾句,卡住,對著嶽父笑得黑臉生輝。


    他的嶽父挑眉頭:“下麵呢?”


    “嘿嘿,嘿嘿,嘿嘿嘿……”蕭戰陪笑。


    加福小心翼翼:“爹爹,昨天我們玩上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袁訓對心愛的加福女兒麵如冷霜:“不學就不許玩,出來時候說好的,怎麽能忘記!”


    樹枝子對著蕭戰一點:“加福最乖不過,一定是你起意貪玩。看我打你!”


    “唰”地一下子,對著蕭戰就抽。蕭戰抱腦袋就跑:“嶽父不要打我。”加福跟他一溜煙兒出了門,在院牆外麵偷笑。


    院中,梁山老王惱火地斥責:“小袁你這東西!你怎麽敢打我孫子!”袁訓硬邦邦還擊回去:“不學回京去!不能跟著我!”梁山老王讓噎住,帶著這話很震撼老王很懼怕,老王漲紅臉住了嘴。


    這話最嚇到的人,其實是元皓。


    回京去?壞蛋舅舅的話讓玩得正好的元皓小臉色白了。加壽見機,輕輕推他:“元皓,該你背書了,背完,咱們好出去玩。抓大螃蟹回來吃,撿海螺回來聽嗚嗚。”


    大螃蟹?海螺?元皓直眉瞪眼,眼前隻有他的壞蛋舅舅,螃蟹和海螺暫時失去吸引力。


    太子在房裏看熱鬧,見到元皓小臉兒上表情實在精彩,悄悄招手讓張大學士也來看。


    張大學士往窗外看一眼,也竊笑不止。


    ……


    嘰哩呱啦有幾句,元皓很得意,壞蛋舅舅更生氣,不耐煩神色從眉頭上出來,讓他看上去更猙獰:“這是哪天的功課?我要聽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


    “……。”元皓垂下胖腦袋,看樣子很可憐。


    壞蛋舅舅不會讓他打動,壞蛋舅舅麵色更板起來:“昨天前天大前天,念書的鍾點兒,為什麽見不到你,你去了哪裏?”


    “……。”元皓垂下胖腦袋,元皓很可憐。


    “補功課,這幾天全補回來,不然的話……”袁訓故意在這裏停頓下,但元皓小心眼兒裏已經受不了,“哇……”大哭出來:“壞蛋舅舅不好,壞蛋舅舅壞蛋,壞蛋舅舅……祖父快來!”


    梁山老王早站到鎮南老王身邊,按一按他肩膀,低聲笑道:“你要管好這小子,黑臉兒必不可少。”


    鎮南老王裝模作樣對袁訓手中纖細的樹枝子看看,對孫子一步也不動:“祖父怕你的壞蛋舅舅,他要打人,他要攆咱們回京去,孫子,咱們走吧!”


    “嗚嚕嗚嚕嗚嚕不走嗚嗚嚕嚕不走……”元皓露出害怕的神色,哭的很傷心。


    院門外麵,他這幾天趕海認得的左鄰右舍孩子伸頭探腦:“為什麽哭?小少爺咱們趕海去吧,”


    元皓哭的就更凶,嘴裏嗚嚕就更快聽不清,但一定是說舅舅不好,也不用聽得太仔細。


    順伯把鄰居孩子們攆走:“你們去吧,小少爺要做功課,長大當大官兒。”


    表哥表姐們把元皓帶走,最涼快的地方,有一張單獨給他擺放的小案幾,這一回加壽也不跟他坐在一起,怕他的祖父沒有震懾,壞蛋舅舅他又害怕,由不太熟悉的趙老夫子放下孩子們功課,親自來教他。


    “元皓元皓,你乖乖背完書。”執瑜執璞輪流把他抱上一抱,帶著老實模樣回到袁訓麵前去背書。


    加壽香姐兒陪他隻一會兒,執瑜執璞回去案幾後麵,加壽香姐兒去背書。


    小六蘇似玉在元皓讓帶去小案幾的時候,在父親麵前背過書。他們比元皓大一歲,可以帶動元皓,分一部分元皓的涼快地方,坐開有幾步遠。


    小小聲:“哎哎,聽話,咱們吃好東西。”


    另一個小小聲:“聽話,還有更好玩兒的地方呢。千萬別回京啊。”


    元皓孤零零坐著,麵前是先生,身後是這一對念書寫字的人,見表哥離得遠,表姐也不陪,上摸不著天,下夠不著地的格局。


    更有甚者,讓攆出院子的蕭戰加福,這一個平時多強橫,另一個平時多歡喜。但此時雙手提著,腳尖踮著,耗子成精似的姿勢,貼牆根兒往院子裏溜。


    走上幾步,手指放唇上“噓”,讓元皓不要說破。再走上幾步,小心瞅瞅坐在香姐兒身邊的袁訓,硬是一步不敢從院子裏走,一路溜回梁山老王身邊。


    梁山老王腋下挾帶孫子的案幾,手中提著筆墨紙硯,對袁訓一個白眼兒,把孫子們直接帶到屋後去,看樣子也怕極元皓的壞蛋舅舅。


    元皓沒了支持的人,淚眼婆娑跟著趙老夫子念起來。


    念書聲起來,太子在房中笑個不停:“混世魔王讓收拾下來。”稱心如意也在廚房裏悄笑。在元皓出門的幾天裏,小主婦們學會好幾道當地的菜,這又要去集市采買當日新鮮海產品,怕元皓難過,也從牆根兒溜,走後門出去,孔青帶家人護著她們坐一輛車,往集市上去。


    院子裏,元皓終於不哭的時候,嗓音還是讓人一聽就心疼。香姐兒問父親:“爹爹,您幾時會哄表弟?”


    袁訓頭也不抬,他眼睛在女兒的書上:“你背後對他說,好好念三天,帶他去趕一回大的。”


    隨後,手指點在書上:“這幾頁,是你這三天的功課。我先帶你念一遍,把不認得的字認一認,意思,等爹爹下回有空給你講解。你等不及,趙老先生有空,也可以問他。”


    “我等爹爹。”得到父親親自教導的香姐兒很開心,成了今天最開心的人。


    她沒有忘記表弟,中飯吃過,和大姐三妹把表弟帶到房裏哄他午睡,把父親的話不說是父親說的,怕元皓知道出自父親,就不再害怕壞蛋舅舅,對元皓說了說。


    舉三根手指頭:“元皓,你數著,去一個,又去一個,再去一個,就可以去趕一回很大很大的趕海,有更多更好的東西撿。”


    加壽加福頭一回聽到,兩姐妹開開心心:“真的嗎?太好了。”


    元皓這記吃不記仇的年紀,讓三個表姐一通兒的叮嚀:“元皓可千萬要去,千萬的看幾天書。”元皓答應下來。


    ……


    晚飯後,袁訓對鎮南老王笑道:“您交給我的差使,這就完成。您去哄哄元皓,紅臉兒是您的,保他這就跟祖父親近。”


    鎮南老王把他誇獎幾句,說他上午表現得力,因孫子和加壽在一起,老王過去找他。


    在窗下,聽裏麵有背書聲。今天學的流利無比,正是元皓的嗓音。


    老王心花怒放,就要進去拿好話哄他,伺機帶走跟自己睡。裏麵拍巴掌聲出來:“元皓會背了,這可就放心了。”是執瑜執璞的嗓音。


    老王不由得莞爾。


    房裏又出來一個嗓音,蕭戰幸災樂禍的口吻:“我說好表弟,你明天也得這樣用心才行,後天也得這樣用心才行,別等到我們出去玩的時候,你一個人拖後腿在家裏坐著。你是打算拖牛後腿,還是拖羊後腿,在家裏也餓不到不是,你說,表哥給你備下來。”


    “出去出去!”元皓大發脾氣。


    沒一會兒門開,元皓把蕭戰推出去,隨意一扭臉兒,分明見到祖父在,但撇一撇嘴兒,把房門關上。


    蕭戰又來笑話外祖父:“表弟現在還不想跟您去。”鎮南老王佯怒:“全是你們招的他,一個一個陪他,不然他沒有人依偎,隻能找祖父。”


    蕭戰嘿嘿樂著回房,表弟今天沒拖功課,當表哥的大為放心。鎮南老王從自己的話裏得到靈感,又去找袁訓。


    “孩子們先哄了他,我怎麽辦?你的差使沒算辦完,你還得繼續辦。”


    袁訓不放心上,微微一笑:“行啊,包我身上。”


    就要回房,鎮南老王叫住他,搓著手滿麵堆笑:“小袁你還真不壞,有主意,你能得管得下他,見天兒是這樣看書,我們祖孫跟你同行。”


    袁訓警惕地道:“信您自己寫。”


    鎮南老王失笑:“年青人,倒這麽怕挨罵,你寫我寫有什麽區別?”


    袁訓肅然,煞有介事地道:“您說錯了,我不是怕挨罵,我是怕傷太上皇和太後之心。”


    “哈哈,”鎮南老王撲哧一聲樂了:“你呀,探花果然是探花,分明就是怕挨罵,卻說得這般動聽。行了行了,你管約束他,信我自己想辦法寫。”


    袁訓這才嘻嘻一笑:“有勞您了。”


    第二天,元皓也很乖乖,到晚上對香姐兒樹兩根胖手指:“二表姐,明天就隻有一個了。”


    香姐兒嫣然:“元皓真厲害,元皓很會數數兒。”元皓重新樂顛顛兒,元皓很開心。


    ……


    天還是亮得早,動身的時候,看似天光明,大人如張大學士還有睡意,元皓讓祖父抱出來就不奇怪。


    一排大車由萬大同帶人趕出來,這車是特製的寬又長,並排可以睡下兩個關安那種魁梧身材,長也可以不露出他腳,路上雇不到這種車,這就一路帶著。


    張大學士瞄了瞄,想想在京外集鎮上遇到他,他說是雇的車,也算安排上精細入微,不讓別人察覺這長車隊出行,與京中大族有關。


    “請車裏再睡會兒,咱們道兒遠。”袁訓對他說過,又讓孩子們上車。蕭戰和舅哥們很想跟著嶽父,也讓袁訓拒絕:“路上有的是打熬筋骨兒的時候,但隻要有功夫,你們正長身子,還是多睡,睡不著養精神。”


    寶珠和女兒加壽中間,接過元皓,母女重新睡得香甜。


    元皓在中間醒來,感覺不對,叫一聲:“壞蛋舅舅”,加壽很快接話,又見舅母在,他就沒有哭。


    但還是伸出胖腦袋,確認一下壞蛋舅舅身影在。


    袁訓繼續對他板著臉,小王爺睡意朦朧,忘記對舅舅的“懷恨”,咧開嘴兒回他一個嘻嘻,縮腦袋重新去睡。


    正常起床的鍾點,他們來到一處海岸線,潮水轟隆著退下去,趕海的人何止是多,簡直人聲鼎沸。


    黑壓壓的人群,踩得地麵泥濘一片,海腥味道撲麵而來,打得人跟隻海鮮似的頓時鹹了。


    元皓很開心,但孩子們傻住眼:“爹爹,這也太髒亂了吧?”


    趕海好幾天的元皓有了用武之地,爭著解釋:“就是這樣,要穿鞋子,不然割腳,泥地裏有蛤蜊。”


    他懷裏揣一個幹海星,拿出來在手上晃動,驕傲的宣布:“還有這個!”


    但車隊不停,袁訓漫聲回話:“咱們要去,自然是中看的好地方。”元皓愣住,海星小手炫耀不住,偷偷摸摸收回來的架勢,清醒的他對舅舅也表現出喜歡。


    太子也很好奇,從車裏請教袁訓,他在路上更可以放肆的稱呼,問道:“嶽父,咱們去什麽樣的好地方?”


    “殿下到了就知道。”袁訓對太子笑得意味深長,太子回他會意笑容。


    最後,他們停在一處懸崖上。


    下得車來,取出長長的粗繩索。蔣德把隨行的各家人排成三班:“一隊留下看車,一隊隨時保護,一隊跟我下去。”


    天豹不聲不響把繩索找地方固定,蔣德皺眉:“豹子,不是我說你,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留在壽姑娘身邊。”


    天豹冷淡回他:“有侯爺在呢,有順爺爺在,我下去看看,這懸崖峭壁上,指不定有蛇,我自己搜索才放心。”


    關安嘀咕:“漲潮的時候,能淹到這裏一大半,有水蛇還差不多。”


    天豹冷哼:“那我看看有沒有大怪魚,上來好提醒你。”


    關安納悶兒:“你怎麽隻提醒我,不提醒孔管家,不提醒老蔣?”


    “大怪魚隻吃大塊頭兒,你得最小心。”天豹說著,繩索係在腰間的他縱身就跳。


    “啊呀!”孩子們吃了一驚,太子也跟上前往下看,見瘦削身影幾個縱起,並不直接就下去,而是左右橫向在懸崖上移動,手中不知何時拔一把刀出來,伸到他認為可疑的洞裏捅捅。


    還真讓他捅出來幾隻鳥,飛走以後,他得到十幾隻蛋,放到懷裏對著上麵笑得很開心,白牙閃動著:“老蔣,對姑娘說,有鳥蛋吃。”


    “老蔣是你叫的?你兔崽子,初見你的時候還沒有我的馬高!”蔣德嘟囔著,但真的對加壽回話:“姑娘早飯有鳥蛋吃,天豹手藝不壞。”


    加壽樂道:“好好,”這話不是回元皓的,但任何吃的元皓都有份兒,元皓也樂了:“好好。”


    見姐姐問壞蛋舅舅:“爹爹,咱們也下去嗎?”元皓急忙跟著扭麵龐。


    袁訓含笑:“別急,等他們先下去看過,試試潮水退下去多少。”


    元皓挪動小胖腿兒,先到懸崖邊上等著。鎮南老王要過去看住他,小紅花帶著禇大路先到,小紅花用身子擋住元皓小王爺,認真的顰小眉頭:“不可以再近,你會摔下去。”


    元皓對她不服氣:“那為什麽你站我前麵?”


    小紅花回答的有板有眼:“因為你不練功夫啊。”禇大路也有幫忙的心思,加上一句壞笑:“小王爺念書都不認真,也不每天起早練功夫,所以你不能站得近。”


    元皓憋氣,但讓這句話打倒,很不情願但老實的退後兩步。


    禇大路輕身功夫是跟嶽父學的,有他在小紅花身邊,萬大同又叮嚀不要站得崖邊兒上,也就放心。


    鎮南老王雖慢了,但福至心靈讓提醒。把衣角往腰帶上一紮,就地打了一趟拳。


    元皓溜眼神兒看過來,老王裝看不見他,隻和梁山老王說笑:“動一動,等下好下海抓大魚。”


    梁山老王聞言,等搜索的功夫,也打上一趟拳。孩子們得到提醒,一起活動腿腳。元皓小眼神兒四處亂瞟,鎮南老王沒好氣:“搶風頭!”


    今天要去的地方又是新鮮地兒,紅花梅英請稱心如意去看熱鬧去打拳,到底是小姑娘,玩心不可能沒有。


    太子在張大學士的勸阻下,也強行多看上一會兒,見下麵波濤還有,更為期待:“嶽父安排不會錯,但咱們下去在哪兒呆著呢?”


    蔣德等人動作快,不到兩刻鍾,天豹帶這隊一半的人留在下麵,蔣德翻上來,請這就下去。


    元皓頭一個最激動,但知道自己下不去,肯定有個大人帶著。他想也不想,直奔袁訓。袁訓也不推辭,把他抱在手上下去不成問題,但小心為上,用兩個結實的包袱皮把元皓包在身前,露出胖腦袋,依然可以左右看風景。


    騰出兩隻手,上下的快不說,中間真的如天豹所說,有遺漏的怪魚出來,還可以分一隻手擋擋。


    手握繩索往下去,海風強烈的吹打過來,把日光帶來的炎熱吹走不說,清新勁兒是喜悅最好的添加調料。


    “啊啊啊…。”元皓放開喉嚨大叫,開心的他在心裏又和壞蛋舅舅和解一回。


    繩索不止一根,大家一起下來。隨同下來的還有兩個帳篷,茶吊子幹柴等物。


    從懸崖上麵往下,看不到的地方,揀幹燥的支起柴火,梅英紅花開始煮粥米,烤麵餅。天豹一個人看兩個大火堆,同時烤起好幾條大魚。


    而孩子們,早就樂得詫異住,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他們看到了什麽?因為這裏是懸崖的緣故,平時沒有人下來,好多的魚,各種各樣,不是鮮活的在沙灘上喘氣,就是在退潮後積下的小水窪裏竭力遊動。


    石頭下麵露出大螃蟹不能完全縮進去的大螯,石頭上麵是外殼閃動的蛤蜊。


    海帶在淺水裏展示優美的身影,海星海螺各種好看的貝類,在日光下反射出七彩光澤。


    這跟剛才看到的泥濘地方不一樣,潔淨的沙子玉石般晶瑩剔透,如果不是有太多的魚蟹在,完全可以光著腳走路。


    元皓興奮的喘著粗氣,這才是元皓要趕的海是不是?他說不出這話,但已讓這片沙灘傾倒。


    日光,沙灘,海風,和無數海的饋贈,因為近期沒有人來過,就是一片小石頭,也美麗的像塊寶石。


    這情景讓元皓烙印似的懂得了,他的壞蛋舅舅跟去年一樣,跟前年一樣,跟在京裏時一樣,是元皓不能得罪的人。


    元皓一定要討好壞蛋舅舅,還在袁訓身上的他,抱住袁訓“吧嗒”就是一口,嚷道:“元皓喜歡壞蛋舅舅。”


    “我們也喜歡爹爹!”孩子們歡天喜地一起說。


    梁山老王嗬嗬:“我這會兒也有些喜歡你,小袁你這壞蛋,這地方虧你找得出來!”


    老王少年時到過海邊,不是這個海,但也見過美麗的沙灘。可跟這裏一比,那沙灘是腳上泥,這沙灘則是夢中夢。


    袁訓回以打趣:“您喜歡的是我的加福在身邊。”加福謙虛的笑笑,蕭戰一錘子定音:“嶽父說的對!”


    太子趁機對加壽小聲道:“我喜歡的,是有加壽在這裏。”加壽笑眯眯:“我喜歡的,有爹爹在有母親在有大弟在有二弟在有小六弟弟在有……”


    太子板起臉:“壽姐兒你很不討人喜歡。”加壽嘻嘻笑著才道:“還有太子哥哥在。”


    鎮南老王眼巴巴,看著袁訓到他麵前。把元皓送過去,袁訓虎著臉教訓元皓:“你聽話,這樣玩的地方有得是,是好孩子,要多和自家祖父親香。”


    元皓在沙灘上大魚和壞蛋舅舅臉上掃掃,最終還是向在他心裏代表“回京不能玩”的祖父靠過去,軟軟地道:“祖父帶我撿石頭。”


    粥米香味兒過來,稱心如意笑盈盈來請:“請用早飯。”大家的肚子一起骨碌碌叫,這才想到一早出門,都還沒有吃東西。


    沒有帶案幾,蔣德帶人搬動石頭,大的當桌子,小的當座椅。這裏沒有人,請太子居中而坐。頭一碗吃的送上來,是寶珠親手端來:“今天是殿下的好日子,請用長壽麵。”


    “長壽長壽,”執瑜執璞道。


    “福如加福。”蕭戰的話惹得太子要笑,差點失手摔了碗。梁山老王說他胡說,太子放好碗,從容謝過嶽母,讓老王不要教訓。


    海天一色,清風悠然,不由得心曠神怡的殿下眺望著道:“頭一回這樣過生日,但我真喜歡。不要拘著,他說的話原也不錯。加福是福星,要福如加福才好。”


    對加壽歡暢:“你要祝我壽如加壽。”


    “願太子哥哥壽如加壽。”加壽很附合。


    望向香姐兒,香姐兒不用提就道:“願太子哥哥祿勝佳祿。”都說香姐兒說的更好,元皓迸出來一句:“胖如元皓!”


    有胖孩子稱呼的小王爺,覺得他的“胖”字,跟加壽姐姐的壽,二表姐的祿,三表姐的福一樣拿得出手,這就大方獻出。


    嘻嘻哈哈又笑倒一片,張大學士也笑得快要摔倒。都祝過,袁訓最後:“願太子殿下喜勝加喜。”這句做結束。天豹在紅花梅英的幫助下,大木盤子送上烤好的大魚,捧在手裏先站到一旁。


    大魚,地上現撿現海水裏活殺,也就不用放鹽。別的調料從京裏帶出來齊全,就地又采買新鮮薑、醋、紫蘇等,魚味兒香聞十裏。


    都有食指大動感,但見天豹沒有就放下來。而是對袁訓躬身:“侯爺借短刀一用。”


    袁訓抽出腰間佩刀給他,當著眾人麵,天豹刀尖對著自己出鞘,從每條魚身上削一片,他自己吃了,擦幹淨短刀,雙手送還袁訓,說聲請用,紅花梅英把魚放下。


    轉過重回火堆的身影腰間,分明有一把短刀。


    張大學士暗道這個人當差謹慎,對他好感又增加一分。


    為給太子慶生,寶珠昨天親手擀麵,曬幹帶來。人人有份,澆頭是地上現撿的各種貝殼,人人吃得翹起拇指,下麵送上粥,家裏帶來的小菜麵餅,天豹負責烤魚烤貝類烤海帶,把地上所有能吃的,全烤了送來。


    他的手藝真的很好,食材又新鮮,每個人吃得飽飽的,也給上麵看馬車的人送上去。這個時候,把酒送上來。


    不是燙過的,是連瓶送上,外麵帶著水珠子。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到陰涼地方的海水裏冰著。


    吃上一杯,又香又涼沁到心脾,太子滿意的歎出來一聲,雙手舉杯,對著袁訓微彎彎他出自皇家那尊貴無比的身子:“多謝嶽父,嶽母也請過來,容我道謝一杯。”


    什麽是世間最好的享受,心中理當揣滿江山社稷的殿下,把此時這輕風徐來,海鳥飛舞,就地撿什麽吃什麽當成世上無雙的享受。


    這是他平生從沒有享受過的不說,他還知道,他的父皇九五至尊,也沒有過過這種日子,而父皇不可能出京,也意味著他終生不可能享受到。


    海天讓人的心胸開闊,但太子有一絲難言的淒然上來。


    他想到他的母後,在深宮裏爾虞我詐,如果也能到這裏來,這樣吃上一頓飯,想必煩惱全都消失,心情愉悅的跟自己此時一樣。對長天而飲美酒,有加壽在眼前戲水,有胖元皓換衣裳準備戲水,怎麽看怎麽萬慮俱空,人飄飄灑灑如海水般自在。


    “殿下再用一杯,海魚螃蟹性寒,當地人常年吃慣倒沒什麽。咱們用得酒擋擋。”袁訓給太子倒上一杯,扭身又告誡元皓:“元皓也要乖乖喝舅母給準備的粥和茶水,就可以繼續大吃特吃。”


    元皓乖乖:“好。”


    他脫了個光屁股,寶珠在給他換戲水的衣裳。元皓親舅母:“元皓喜歡新衣裳。”


    他是一套小水靠,連體,在海風下不太熱,但悶肯定會有。讓他穿就穿,是小六和蘇似玉換上相似的,按養生,飯後走上一會兒,此時已到水裏嬉遊。


    不時招手:“元皓,魚先別撿,咱們到水裏捕大魚更好玩。”


    蘇先是個水賊出身,他在有限的接女兒女婿在家玩的時候,把他們教得水性嫻熟。


    這事情提醒袁訓,別的孩子們全學會水,不敢說有小六蘇似玉好,也都可以下水玩耍。


    一旁支起兩個帳篷,不是給睡覺用的。一處男孩子換衣裳,一處女孩子換衣裳。加壽還陪太子坐著,蕭戰加福香姐兒出來,把元皓帶走:“走,咱們水裏找花石頭。”


    鎮南老王自然要分心看著孫子,但見孫子讓簇擁著,哈哈笑跳到水裏,這小小的年紀,居然遊的也不錯。


    他還會仰遊,鼓著小肚皮睡在海麵上,跟個小青蛙似的得意洋洋。


    鎮南老王倒滿酒,對袁訓點了點,無奈地又一次甘拜下風:“你呀你,我也敬你,你這個壞蛋,你呀你,你真是個壞蛋舅舅,看看你把孩子教成個個小壞蛋,不用祖父也會玩的很。”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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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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