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麽會這樣?


    難道這就叫做樂極生悲嗎?前一秒鍾她才暗自慶幸一切進行得很順利,現在馬上就出了狀況!


    這下子慘了啦!她該不會功虧一簣吧?萬一這婦人大呼小叫地把旁人全給引來,那她就別想逃了!


    怎麽辦?現在怎麽辦才好?趕緊搗住這婦人的嘴巴?動手挾持她?還是索性心一橫,將她給打昏?


    蘇千筠的腦中瘋狂地冒出各種方案,然而她還來不及將任何一個付諸實行,那婦人竟突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蘇千筠差一點就被嚇得發出驚叫。


    天啊!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會這樣?


    雖然剛才她們差一點相撞,就連她也驚嚇不已,可是……嚇到昏倒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又不是有著三頭六臂或是青麵獠牙啊!


    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蘇千筠的心底掠過一絲掙紮,盡管知道自己最好快逃,然而跑了兩步,她的雙腳就停了下來。


    眼睜睜看著有人在自己的麵前昏迷倒地,她怎麽能夠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地離開?


    萬一那婦人在摔倒時撞破了頭,正流血不止,那該怎麽辦?


    「這……這位阿姨,你沒事吧?」


    蘇千筠有些放心不下,短暫的躊躇之後,她終究還是回頭去探看一下情況,心裏打定主意,若是情況不太嚴重,她就立刻閃人。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赫然發現那名婦人正翻著白眼,眼球往上吊,看起來驚悚駭人。


    蘇千筠倒抽一口氣,一顆心差點嚇得蹦出胸口。


    她忐忑不安地繼續觀察,就見婦人緊晈著牙關,身體不隻變得僵硬,還不斷顫抖,臉色更是從潮紅很快轉為蒼白。


    看著這些症狀,蘇千筠的腦中仿佛劈進了一道雷電,驀地想起了什麽。


    這種情況,以前她曾經見過!


    國中時,她班上有個罹患癲瘸症的同學,病發的時候就是這樣。


    還記得當時升旗典禮進行到一半,患病的同學突然當眾倒地,把所有的人都嚇壞了。


    後來保健室的護士阿姨還特地到班上來,教他們萬一那位同學癲癇症又發作的時候,旁人該如何做緊急的處理。


    看著眼前這名發病的婦人,蘇千筠的心裏閃過一絲猶豫。


    此刻她的處境很不妙,如果繼續被軟禁在這裏,那麽她很可能幾天之後就要被迫嫁給老城主。


    倘若真是那樣,她下半輩子豈不是毀了嗎?


    現在好不容易有逃跑的機會,而通往自由之門就在眼前,要是就這麽放棄,說不定下次再沒有機會了。


    可是……可是……


    望著倒在地上的婦人,她的心狠狠地揪緊,雙腳更是怎麽也沒辦法再度朝木門邁開。


    「欽,算了,管不了這麽多了!」


    蘇千筠牙一咬,揮開心底的那絲猶豫,蹲到婦人身邊,照著記憶中護士阿姨教過的方法來處理。


    倘若她能快點救起這位婦人,說不定老天爺會看在她這麽善良的分上,再給她一次逃跑的機會——她隻能在心裏這麽安慰自己了。


    經過蘇千筠緊急的處理,過了一會兒,婦人總算逐漸恢複過來。


    正當蘇千筠鬆了一口氣時,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


    轉頭一看,就見剛才那名奴仆去而複返,一看見她和仍躺在地上的婦人,立即滿臉錯愕地愣在當場。


    蘇千筠立刻憶起了自己的處境,正想著如果她現在馬上奪門而出,說不定還有順利逃脫的機會時,一道低沉的叱喝聲就突然響起——


    「放開我奶娘!」


    這聲音……


    蘇千筠渾身一僵,回頭一看,果然瞧見了那抹高大順長的身影。


    閻凱快步走了過來,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剛才他原本在城裏巡視,一接獲手下的通報,立刻趕了回來,而在迅速檢視過之後,他立即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那扇窗子底下是軟泥,但卻沒有瞧見半枚姑娘家的腳印,倘若她真的沿著繩索攀下來,又怎麽可能沒有造成半點痕跡?


    如此可疑的情況,讓他猜出她隻是虛晃一招。既然如此,她的目的必定是引開守衛,好讓她另尋逃脫之路。


    於是,他舍棄往大門外去尋找,而是朝著後門的方向前來,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本以為她可能已經成功地溜了出去,幸好還沒有,但卻見她似乎正在對他奶娘何玉香不利!


    閻凱很快地瞥了下眼前的情況,就見她老人家虛弱地倒在地上,那讓他焦慮地皺係眉頭。


    奶娘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僅次於親娘,當初他出世時,娘的身子太過虛弱,便由奶娘照顧他,因此兩人的感情十分密切。


    眼看奶娘如此虛弱地倒在地上,讓閻凱在震驚擔憂之餘,心底又湧上了一股難以解釋的……失望。


    昨夜聽她義憤填膺地說了那番話,本認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想不到她竟然為了逃脫而傷害奶娘?


    「倘若你再敢傷害奶娘一根寒毛,就算你真的是神女,我也不會饒過你!」閻凱語氣淩厲地警告。


    蘇千筠一愕,還來不及替自己澄清些什麽,何玉香就已開口道——「等等,你誤會了。」


    「誤會?」閻凱怔了怔。


    「是啊。」何玉香雖然仍有些虛弱,但語氣再肯定不過了。「這位姑娘並沒有傷害奶娘,相反的,她是奶娘的恩人呢!」


    「恩人?」閻凱聞言更詫異了。


    「奶娘剛才突然犯病了,周遭又正好沒有旁人,多虧有這位姑娘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呀!」


    閻凱一聽,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奶娘有著天生的疾病,雖然平時一切正常,但偶爾會毫無預警地發作,因此他特地派了一名丫鬟貼身伺候,怎地這會兒卻不見人影?


    見他皺起眉頭,何玉香忙道:「別怪春桃,是我讓那丫頭幫我去灶房沏壺熱茶來的。」


    「原來如此。」閻凱點點頭表示明白。


    見他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蘇千筠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嘀咕。


    「真是好心沒好報,竟然把我當成挾持婦孺的壞人?要不是我沒辦法狠心置之不埋,現在人早就已經溜出去了,還會在這裏嗎?」


    她的聲音雖輕,卻還是傳進了閻凱的耳裏。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心裏有些感動。


    確實,倘若不是為了救奶娘而耗費了一些時間,這會兒說不定真的已經被她給逃了出去。屆時,想要將她找回來,恐怕得要大費周章,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回來了。


    她明知道留下來幫助奶娘,極可能會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但卻還是做出這樣的選擇,這充分顯示出她善良的天性,但他卻誤以為她為達目的不惜傷害無辜,實在太不應該了。


    「剛才我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


    「啊?」蘇千筠一愣。


    他道歉得這麽坦率,黑眸中盈滿了真誠的歉意,讓她在詫異之餘,雙頰莫名地一熱,不知道該怎麽答腔才好,甚至在他那雙深邃黑眸的注視下,一顆心不受控製地愈跳愈快。


    一察覺自己的反應,蘇千筠晈了晈唇,忍不住在心裏責罵自己。


    真是的!她究竟在搞什麽?爭氣一點好嗎?


    他隻不過為了自己的誤會向她道個歉而已,有必要臉紅心跳得像他剛才是在跟她告白嗎?實在太不像話了!


    蘇千筠咬了咬牙,努力忽視心底竄升的那股騷動。


    她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那扇木門,心情立刻變得沮喪。


    唉,既然閻凱回來了,那她還有什麽戲唱?


    虧她一開始還暗暗得意自己的逃跑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這下子也隻能宣告徹底失敗了!


    無奈又有些哀怨地歎口氣之後,蘇千筠邁開步伐,但卻不是朝著那扇木門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想去哪兒?」閻凱立刻問道。


    「回我的『囚房』去呀!難道你願意放我離開嗎?」蘇千筠沒好氣地反問,知道當然不可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既然她勢必又得回到剛才那間房去待著,那麽自己走回去,總好過被人硬架著止吧?


    蘇千筠認命地朝來時的方向走,在經過閻凱麵前時,他眼尖地瞥見她的手背上有道血痕。


    「你受傷了。」他的濃眉立刻皺了起來。


    「嗄?有嗎?」


    蘇千筠低頭一看,果然發現了那個小傷痕,這應該是剛才被他奶娘無意中抓傷的吧。


    由於怕他奶娘心裏自責,所以她刻意用無關緊要的語氣道:「隻是不小心刮傷而已,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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