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責為「胡言亂語」的徐德妃此時臉色鐵青,瞪著張淑妃那張狐狸精一樣的臉就滿肚子氣。


    黃鼠狼給雞拜年,她才不信張氏有這麽好心來給自己解圍。


    皇帝一聽卻覺得很有道理,畢竟他也不能胡亂去懷疑自己一個兒子妄圖謀害另一個兒子,更重要的事,以皇帝一貫的性格,他是真的不願意去深想這件事。


    張氏這個提議他覺得很妙,肅王去辦這件差事,又有百官盯著,如果是他做的,他就別想輕易搪塞過去,如果不是,也正好能夠解除自己的疑心,給他個表現機會。


    皇帝摸著胡子點點頭,「一會兒叫傅愛卿進來,我與他仔細說說……」


    讓傅琨監督,他是萬分放心的。


    張淑妃點著頭微笑,與皇帝並肩而立,談論著該怎麽安撫周毓白,兩人就像尋常夫妻一般,似乎完全忘記了還跪在地上的徐德妃。


    徐德妃恨得咬牙,張氏這個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後了!


    可她卻又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拿這件事做筏。


    周毓白受的傷並不重,回到府裏以後宮裏就流水一樣送來了補品藥品,兩三個老太醫連夜被請了過來為他看傷。


    若非規矩不合,怕是他耳邊還少不得舒皇後隱忍的低泣。


    陳進也負傷了,不過他卻是傷得十分開心。


    周毓白看著他那快咧到耳後的嘴,不知道他是在開心什麽。


    陳進有自己的道理,他是替主子開心。


    他眼睛尖,一眼就瞟見了周毓白脖子上的傷口,剛才太醫想要給他上藥他都自己將領口拉高不肯給人看。


    還能欲蓋彌彰地更明顯嗎?


    陳進清了清嗓子:「郎君雖然受傷,可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這是喜事。」


    周毓白蹙了蹙眉,抱得美人歸?


    怕還是有段距離。


    不過也不算沒有收獲,好歹是確認了美人的心意。


    周毓白也不生氣,隻道:「你很閑?事情都做完了?」


    陳進道:「您脖子上的傷總得上藥的啊。」


    不讓太醫來,隻能他自來了。


    周毓白伸手接過他手裏的藥,「我等會兒自己來。」


    他可沒有興趣讓男人碰自己的脖子。


    張九承提著燈籠過來看周毓白,他臉上閃著一些興奮的光芒。


    周毓白讓陳進退下,自己靠在榻上與張九承說話。


    張九承道:「如郎君所願,這件事官家已經安排給肅王去辦了,肅王此時正在府裏暴跳如雷,隻是不敢發作而已。」


    周毓白「嗯」了一聲,「大概明後日大哥就會來看我,讓府裏都準備一下。」


    張九承摸著胡子點頭,「這件事肅王心裏有氣,卻也發不到您頭上來,待過些日子他越查就會越發現種種證據對他自己不利,這暴怒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幕後之人慣用的老招數了,周毓白多少也有點了解。


    他以肅王來打頭陣,上回沒成功,這次肯定不會放過了。


    那些刺客殺手的底細往後摸,也肯定多少能和肅王扯上關係,即便不能,周毓白也會派人出手,讓肅王找到他自己謀害親弟的「證據」。


    依照肅王那個脾性,這件事就隻能越鬧越大,而周毓白就是要讓這件事無法收場。


    別人可以拿肅王當槍使,周毓白一樣也可以。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讓底下的人多用點心,埋好的線索一定要讓大哥能夠不太費勁地找到。」


    周毓白淡淡地吩咐。


    張九承點頭,也帶了幾分遲疑:「郎君,若不是馮翊郡公,咱們這樣做也有些莽撞了……」


    幕後之人肯定是不會留下證據的,他們留心了這麽久都抓不到他的把柄,可見對方也是很細心謹慎。


    既然如此,隻能反其道而行,沒有證據,就造一些證據指向周雲詹,讓肅王發現。


    屆時狂怒的肅王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周毓白此時卻沒有什麽心軟,他道:「張先生,即便不是周雲詹,他也脫不開幹係,我雖不能肯定,手裏也無明確線索,可是有一個人卻幫我驗證了。」


    張九承了悟。


    「是齊郎君……」


    齊昭若這人實在是同以前大不一樣,且他幾次三番對周毓白的態度也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他那裏,自然也時時有人跟著打探消息的。


    近來齊昭若總是盯著周雲詹一事周毓白早有耳聞。


    張九承不解:「為什麽郎君會這麽猜想?齊郎君和馮翊郡公到底是……」


    他發現自己又看不透了,因為實在是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齊昭若為什麽會做這樣的事。


    齊家和邠國長公主誌在爭儲,按照齊昭若一貫的性子,當初設計他入獄的人是張淑妃,他要報仇也該盯著周毓琛和張氏,可他卻完全像忘了這件事一樣。


    即便退一萬步來講,他變聰明了,看出那件事背後是有人操控,想要立誌找出幕後之人,那麽他不與周毓白合作的情況下,他是靠什麽查的?


    齊家和邠國長公主又沒有給他這麽大的權力,他是怎麽就懷疑到周雲詹身上去的?


    周毓白搖搖頭,他不像張九承,要把任何事都條條框框理得很清楚才算完,他知道有很多事是解釋不清楚的。


    「齊昭若他……不一樣。」


    張九承聞言蹙眉。


    「他和傅二娘子兩人,或許真的,能夠知人所不知。」


    周毓白苦笑。


    他其實早就懷疑了他二人,隻是一直以來,他都無法說服自己去信一些荒謬的念頭而已。


    張九承也頓了頓,「郎君可是指那鬼神之事?」


    周毓白搖搖頭,也不知是回應張九承還是在否認自己。


    張九承也不追問,畢竟周毓白是主子,他是幕僚,主家沒有必要對他知無不言。


    張九承岔開話題,「文樞相一旦致仕,傅相的地位也是要更上一層樓,如今郎君同傅家二娘子之間這般……也是最好。」


    周毓白聽了這句話卻蹙緊了眉頭,打斷張九承:「傅家的事,我自有安排。」


    梆子敲過了三更,周毓白累了一天,眉眼間也露出了疲倦,對張九承道:「不早了,先生早點歇息吧。」


    張九承歎著氣走出門,問了陳進幾句話,這小子也不似單昀能懂周毓白心思,張九承也不知周毓白剛才說的對傅家「另有安排」是什麽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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