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靈之盯著傅念君看了一陣,頭一歪道:「姐姐是傅相公的女兒?」


    傅念君挑了挑眉。


    陳靈之繼續說:「昨天阿青說漏嘴了。」


    傅念君也不想瞞他了,本來也瞞不住的。


    「我是,所以我不能像在陸家一樣把你帶回去,不方便。」


    陳靈之了然地點點頭,然後天外來了一句:「我姐姐說你去洛陽,是和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同行的,你家中不知道吧?」


    他想了想:「畢竟如果你真是相爺家的千金,怎麽可能和個男子上路。」


    傅念君知道這小子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哪裏能真的露怯。


    「原來你姐姐胡說的本事不是她獨有麽?民不與官鬥,既然你知道我身家不凡,就該曉得嚴重性,若我不喜歡你,早就有法子讓你無法在阿青嘴裏套話。」


    既然留他在阿青身邊,她就也沒想著秘密轉移陳靈之什麽的。陳靈之聽完她這句話,反應竟是眼睛一亮,抓到了一個很奇怪的重點:「這麽說來,姐姐你現在還是挺喜歡我的?」


    傅念君:「……」


    她哪一句話裏說到了這個?


    陳靈之卻拍拍手,很高興的樣子,衝她笑了笑,眉眼飛揚。


    「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麽了就?


    傅念君朝他道:「你玩夠了沒有?可以回去了嗎?」


    陳靈之很乖地就滾進了馬車:「好,走吧。」


    傅念君將他送回去,吩咐大牛大虎很快傅家會來人接替他們的班。


    大牛也不解:「二娘子,需要這麽多人手麽?」


    「有備無患吧。」


    傅念君歎了口氣說道。


    平白多了這麽個大麻煩,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算妥當了。


    傅念君對於傅寧的事絲毫不敢有所放鬆,因此他的母親宋氏上門這件事雖然根本不算什麽大事,她也確實讓人又去遞了話。


    隻是後來宋氏並沒有再次登門,隻有周氏再次過來說了點可有可無的話。


    不過傅寧卻自己出現了。


    傅念君沒有和他直接接觸,她去傅淵那裏的時候傅寧已經離開了。


    「他此來是為了什麽事情?」


    傅念君問道。


    傅淵知道她一向對傅寧的事情上心,也就點頭示意她先坐下。


    其實在傅淵看來,傅寧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即便他真是幕後之人安排的棋子,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輩,真的不值得傅琨和他自己多費功夫,更何況現在也並不能真的說明傅寧確實是對方的一招後手,因為無論傅淵怎麽看,他都沒有被作為「後手」的價值。


    「也無什麽旁的事情。」


    傅淵淡淡道。


    隻是說傅寧想求個讀書的機會,傅淵便同意為他寫一封去東山書院的舉薦信,言明若他一年後才學出眾,自然可以考慮提拔他進太學,依照他現在的年紀,必然是要在下屆科舉中考取舉人才算是年少才俊。


    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際,而培養一個出色的讀書人,不隻是傅琨作為丞相的責任,也一樣是傅家作為清流世家的責任,所以即便傅寧不說,傅淵也不可能真的剝奪他自己的機會。


    而傅寧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傅家給機會,倒是更顯得急功近利了。


    傅念君心裏有點疑惑,問道:「他這次來,可還有什麽古怪?」


    傅淵說著:「他一來就要見爹爹,隻是爹爹近來朝事繁忙,昨夜歇在大內,並未回府,我也推拒了他,倒是他的反應很奇怪……若要說,他這番底氣是從何而來?」


    傅淵搖頭失笑:「若是從前,他倒還有幾分求人的態度,今日這番,倒像是傅家一定得助他一般。」


    仿佛傅琨和傅淵,對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樣。


    其實論傅寧的才學,進太學和考舉人大概都不成問題,隻是他這樣表現,不像是求傅家個保障,而像是覺得傅家欠了他,務必就要答應他,不該讓他有任何落第的可能性。


    傅淵不解,他小小年紀,怎麽能輕狂至此?


    他也覺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看走了眼,從前覺得傅寧還算是言之有物,雖然偶有虛浮,卻不至於這般。


    底氣……


    傅寧對於傅家的底氣從何而來?


    傅念君蹙眉,她知道,和傅寧有關的事她不能放鬆,就算爹爹和哥哥都掉以輕心了,她也不能疏忽。


    雖然按照周毓白現在的說法,傅寧背後的胡廣源如今了無蹤影,幕後之人也可能暫時收手正在隱藏身份,但是他們平白選中了傅寧,傅念君知道這一定不會是偶然。


    她現在已經不能仰仗自己的先知了。


    如果真就像周毓白說的那樣,她和幕後之人經曆的,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結局,兩種人生,那麽對方或許在傅寧這件事上,比她知道的更多。


    會是什麽事呢?


    傅淵見她突然愣神,便說道:「傅寧的事你若不放心,便派個人跟著他,他是傅家子弟,也受我與爹爹提拔,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妥。」


    即便是再清高的讀書人,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說不欠人情,既然欠了,必然要有所付出,傅家也不必覺得這樣不厚道。


    傅念君笑了笑:「這倒不必,他也不值得哥哥這樣在意。」


    傅寧的事,她也說不出太多的所以然來,隻能一點點去摸索了。


    她轉開話頭,問道:「爹爹昨日又歇在宮中了嗎?這幾天他實在太累了,西北的戰事……」


    傅淵的臉色也微沉:「最近的局勢不太好,官家基本上定了王相公接手樞密院,主理西北軍務,爹爹如今權柄不如他,多插手此事也必然引起不必要的紛爭,可自從前幾日西夏遞來商議國書,朝上眾臣便又開始了一番唇槍舌戰。西夏要求歸還蘭州等五個堡寨才答應議和,這件事……王相公很有可能會答應下來。」


    這是朝廷機密,傅念君也是第一次聽他說起這件事,不由大驚道:「五個堡寨?怎麽可能!若是歸還,大宋的邊防何在!」


    宋夏邊境修建了許多堡寨,這也是因地製宜的妙手,在河穀通道、山口險隘之處修建堡寨,就如同在橫山以南建立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長城。西夏軍力強大,宋朝軍民就是靠著這些堡寨抵禦他們的鐵蹄,規避正麵的迎戰,利用大宋物資豐饒、經濟發達的優點,用持久戰拖垮對方,甚至還能推進堡寨,一點點蠶食爭奪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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