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闕對她從不大聲,一是因為她是宋家唯一幸存的親人,二也是因為宋青燕的關係。宋家於他有恩,他娶宋青燕既是為了報恩,也是因為除了宋青燕,他根本沒有和其他女人有過接觸。


    見宋青瑤立在雪地裏,執著地等自己歸來,元闕有些不忍。


    「表妹有事讓下人過來說一聲,不必立在雪地裏等。你表嫂昨天在雪地裏受了涼,病了一夜。」


    頭一句就提表嫂,沒把宋青瑤給氣死。


    但還是要裝出小白花的樣子:「青瑤也聽說表嫂病了,心中擔憂,但未敢前去。」


    元闕奇怪:「未敢?」


    「嗯。上回表哥讓青瑤沒事去找表嫂說話,青瑤去了,表嫂好像……不太喜歡青瑤。」宋青瑤低聲道。


    元闕不信,替貝安歌解釋:「不會的。你表嫂連小貓小狗都喜歡,怎麽會不喜歡你?」


    這話要跟貝安歌說,又得打到骨折。但宋青瑤不會,宋青瑤從不違拗元闕,她喜歡暗暗搞事。宋青瑤低著頭,故意伸出受傷的那隻手,輕輕地掠了一下頭發。


    手上原本的紅腫已經變成了淤青,而且淤青散了兩三日時,最為觸目驚心。宋青瑤是故意算好了時間來的。


    元闕果然一眼看到她手上的傷痕:「手上怎麽了?」


    宋青瑤趕緊將手一縮,縮回了袖子裏:「沒什麽。表哥千萬不要去問表嫂。」


    元闕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


    不知怎的,他不太喜歡宋青瑤這種暗示。叫自己千萬不要去問,不就是暗示這傷痕跟貝安歌有關係。


    元闕上輩子不是豬,不是笨死的。這種小伎倆,他看得出來。


    點點頭,元闕道:「不會問的。你來究竟何事?」


    聽元闕明確說不會去問,宋青瑤的眼中閃過失望。但她還是掩飾住了,道:「聽說長公主府送來請貼,也請青瑤前去赴宴,青瑤好生榮幸,卻也惶恐,不知長公主為何會想起青瑤。」


    說起宋青瑤,三年前被元闕帶到京城之時,還是未成年的小丫頭。慢慢在將軍府長大,錦衣玉食的日子過著,卻也無趣。元闕一直在邊疆打仗,其實顧不上她。雖也有幾個江南的手帕交如今在京城,但宋青瑤心中嫌她們都是商戶,不太願意來往。


    商戶再富,也不如表哥這樣的朝廷重臣來得光鮮。她不想作為宋富商家小姐出麵,她隻想作為大將軍元闕的表妹出麵。她向往的也是京城的貴胄圈,她要讓京城的人見識見識自己的美貌,她夢想著與王公貴眷們笑談。


    為這一刻,她等了很久。


    元闕雖覺得她有小心思,卻也沒想太多,聽她問起端由,便道:「之前長公主曾問起過你。可能是怕你在府裏寂寞,到時候我和你表嫂都會去,你跟著表嫂便是。」


    又是表嫂。看不出我跟表嫂不對付嗎?


    宋青瑤咬碎小銀牙,又想著,就表嫂那種野性子,到了宴會上也隻有丟人的份。於是委委屈屈扭扭捏捏:「是,等表嫂病情痊愈,青瑤就找表嫂去商議。」


    商不商議的,你表嫂根本不在意。你表嫂正在懷玉樓裏忙著呢。


    要說貝安歌,真是一刻也閑不住。


    下午她喝完藥,不知怎的,嘴裏留了一根藥渣。她隨口一吐,噗一下,竟然吐出去一丈遠。


    這可把妙如給驚到了,趕緊請罪,說一定是負責煎藥的沒有將藥渣濾幹淨,望夫人海涵。貝安歌擺手,不不不,這不是海涵的事兒,你沒覺得夫人我吐得特別遠嗎?


    妙如愣住,好像真的是啊?


    貝安歌叫人弄了一碗藥渣過來,挑差不多大小的梗,叫妙如和妙意一起來吐。她發現,妙如和妙意使勁吃奶的力氣,也隻能吐出去數尺,但自己就不一樣了,隨便舌尖一挑、朱唇一啟,噗一聲,就是丈把。


    這是生了一場病,「小三」的功力要在自己身上慢慢複活了嗎?


    一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個身負絕世武功的人,貝安歌興奮極了。還有什麽穿越能比現在更好嗎?


    有錢,有地位,有美貌,馬上還會有武功。


    貝安歌搬了一隻花瓶,放在一丈遠的地方,沒事就吐藥梗。她不僅要練功力,還要練準頭。當然現在她的準頭還很差,花瓶旁邊一地的藥渣,沒幾個能準確地吐進瓶裏。


    就這麽吐了一個傍晚,藥渣都快不夠用了。


    元闕和副將們談完,匆匆趕到懷玉樓,看到的就是一隻花瓶、一地藥渣的慘狀。


    「這……」元闕懵逼。


    「夫君快來,瞧我厲不厲害!噗……」


    厲害個毛線,跟你扔雪球一樣歪!


    但——


    居然吐得很遠?


    元闕驚呆了,她不是沒練過武功嗎?怎麽這招式,有點像那個無端消失的細作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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