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宋青瑤委委屈屈地在元闕下首位子坐下,又委委屈屈地表態:「青瑤並不是要摘表嫂什麽錯,隻是想找回姐姐的遺物而已。」


    這指向還不夠明顯嗎?當別人都眼瞎心盲嗎?


    貝安歌懶得理她。


    貝安歌用行動告訴她,誰才是將軍府的主人。


    淩雲立刻被派去養生堂,用最快的馬車將主事和貝小雪一起接來。馬文德責則將望月樓餘下的丫鬟和嬤嬤一起帶到了懷玉樓。


    還關啥關,直接審。就不能給他們串供的機會。


    人都跪著,貝安歌眼光一掃,指了年齡最小的一位丫鬟。


    「你出來。」


    那丫鬟約莫十二三歲,見夫人指到自己,哆哆嗦嗦地向前爬了兩步。


    貝安歌記性好。先前馬文德花了幾天功夫,帶她認識了將軍府裏所有的人,走過了將軍府裏所有的地。她一一用心記了。


    這是她在將軍府求生的重要技能。


    眼前這小丫鬟看似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她父母卻是將軍府重要的管事。當初她父母將寶貝女兒安置到望月樓,也是圖那裏住的是表小姐,活兒輕,吃住用度也好,去那裏當丫鬟,自然要比在別處嬌貴些。


    她這樣的身份,說話就要考慮父母。斷不會像晴翠那樣,無原則地維護宋青瑤。


    這就是貝安歌第一個將她從人群中指出來的原因。


    她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一張未及梳妝的小臉繃得緊緊的,格外嚴肅:「莊管事之女,春姐兒。半年前派到望月樓。沒錯吧?」


    這是反問。貝安歌很確定的知道自己記憶沒錯。她隻是要讓在場的所有人害怕她,不敢糊弄她。


    果然春姐兒服氣得五體投地:「夫人好記性,奴婢正是春姐兒。」


    「昨日表小姐前往懷玉堂吃團年飯,望月樓跟了幾個人前往服侍?留在望月樓的,誰負責門戶?」貝安歌問。


    春姐兒人雖小,說話倒也利索。


    「回夫人,昨日晴翠和鳴翠跟去懷玉堂服侍團年飯,其餘人皆在望月樓留守,看守門戶的是張嬤嬤。」


    跪著的人群裏一個粗壯的嬤嬤不安的挪動了一下。


    貝安歌又問:「從表小姐離開到回來這段時間裏,有沒有陌生人進入過望月樓?」


    春姐兒搖搖頭。


    「可想清楚了。現在表小姐丟了東西,若不是外人偷的,那就是內賊,你每一個都脫不了幹係。」


    春姐兒還是搖搖頭:「奴婢一直都在望月樓,沒有望見外人,也不知道其他姐姐們是否見過?」


    好嘛,深諳父母工作的精髓,很會轉移矛盾。


    貝安歌正中下懷,望著眾人:「昨日誰見著了外人,現在趕緊說。」


    眾人凝神摒氣,誰也不敢說話,也沒法說話。就算把他們都打成內賊,他們也的的確確沒有見過外人。


    貝安歌犀利的目光將跪了一地的嬤嬤丫環們悉數掃遍,最終落到了晴翠頭上。


    「你一口咬定在望月樓見到了養生堂的小孩,可望月樓一眾人卻都瞎了。馬文德,按咱們將軍府的規矩,沒看好門戶得怎麽罰?」


    馬文德正色道:「負責門戶者打十個板子,罰半年例銀。其餘人等罰三個月例銀,知情不報情節嚴重者直接發賣。」


    眾人當即變了顏色,齊齊高呼冤枉。


    尤其是張嬤嬤,一張胖臉已經激動得漲成了豬肝色,大聲賭咒發誓:「昨日奴婢守門戶,不可能有人從奴婢眼皮子底下溜進去。奴婢是將軍府開府就在的奴才,在望月樓也已三年,從未偷懶犯錯,若奴婢知情不報,出門就被馬車撞死,過橋就掉進河裏淹死!」


    她嗓門賊大,發完誓還指著晴翠罵:「你這小蹄子。整日跟著表小姐前前後後的,表小姐的東西你最清楚,是不是你弄丟了,來胡賴我們?」


    晴翠早已橫了心,反手一個撕咬:「你們一心過年,隻顧著吃點心看焰火找樂子,心裏哪裏還有望月樓。那娃個子又小,可不就是鑽了你們的空子。現在一個個怕受罰,死不承認了。」


    春姐兒年紀雖小,脾氣倒也倔,這一聽就不樂意了。


    「我們怕受罰不承認?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叫我們承認什麽?夫人都說了,若沒外人進就得疑心是內賊。我們說沒見著什麽小孩,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嗎?」


    宋青瑤聽她們吵得不像話,也是臉色十分難看,想擺出小姐的威風,喝道:「別吵了,一個個還不夠丟人嗎?」


    貝安歌立刻道:「別啊,我瞧著,總有一方說的是真話,吵吵才見真章。」


    真是的,不撕咬,貝安歌怎麽發現口子?


    貝安歌又悠悠篤篤地問:「方才晴翠說,你們隻顧吃點心找樂子。我就問問,昨兒晴翠在宴席中間回了一次望月樓,可有跟你們一起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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