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邃眉頭微蹙,垂首看著懷裏人,扔也不是,抱也不是。


    等裴瑤卮再度清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房中的繡榻上。


    妧芷淚眼汪汪地伏在榻邊守著她,見她醒過來,甚是激動:「姑娘!姑娘您醒了?……您終於醒了,可嚇死奴婢了!」


    她揉著太陽穴,艱難地坐起來,隻覺頭痛欲裂。


    妧序端了湯藥蜜餞來,她一看那苦藥湯子,當下便搖搖頭,「倒了吧,我不喝。」


    妧芷立時道:「那怎麽能行呢!」


    妧序也勸:「是啊姑娘,良藥苦口,如今涼熱正好,您快些喝了吧!」


    裴瑤卮長長呼出一口氣,還是搖頭。


    她知道,自己不是病了,縱有仙丹靈藥,也是沒有作用的。


    蕭邃扶她那一下時,她慌亂之間,手上碰到了一樣東西,隨即根本來不及反應,仿若粉身碎骨似的痛意襲上四肢百骸,腦中一道白光閃過,她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現在想來,自己碰到的那樣東西,似乎……是一段冰涼的劍柄。


    裴瑤卮現在回想起來,蕭邃身上確實是佩了一柄劍的。


    她問妧序自己睡了多久,妧序道:「一個多時辰了。」


    「楚王呢,走了嗎?」


    妧序搖頭:「被大人請去禮行樓敘話了。」


    裴瑤卮心裏還惦記著蕭邃那‘本不欲說’的話,這會兒免不了遺憾,隻道是,左夫人哪怕再晚衝出來半刻呢,自己也不至於白挨了一巴掌,還錯過了一個大秘密。


    這樣想著,她不由伸手撫了撫自己火辣辣的麵頰。那一巴掌,左夫人顯然是下了死力氣打過來的,她在昏睡中時,丫鬟已替她上了涼血消腫的藥膏,可現下一碰,卻還是很痛。


    妧芷惡狠狠道:「西苑也真是瘋魔了!大庭廣眾的就敢衝出去現眼,瞧給姑娘禍害的……這樣的人,合該下阿鼻地獄的!」


    裴瑤卮也沒力氣歸束她這張嘴了,隻隨口道:「女兒遠嫁,有幾個當娘的樂意?她尋常便視我為眼中釘,如今相盈懷的事一出,她有火,自然更要往我身上撒。」說著,擺擺手:「罷了。」


    妧芷還忿忿不平,被妧序扯了下袖子,這時候,便聽主子問:「對了,父親既已回來,娘親與小妹應當也回來了吧?」


    還有一句她沒問出來的是:怎麽相蘅暈在堂前,當娘的卻遲遲不見?


    總不會,這爹不親之外,娘也不愛吧?


    她這麽一提,妧芷忽然想起什麽似地一拍掌:「還說呢!姑娘醒了,奴婢這就讓人去給夫人報個信兒!」


    說罷,便急匆匆地往外間跑去。


    她身後,妧序柔聲道:「桓夫人已遣娟娘過來看過好幾回了,還送了不少補品來,再三囑咐奴婢們好生照料您。」她目露不忍,安慰道:「姑娘,您別傷心,夫人也是沒辦法。」


    裴瑤卮有些驚訝。


    難道,相韜隻是自己不喜歡相蘅還不算,竟還攔著人家母女不讓隨便相見嗎?


    大概真的不是親生的吧,她四大皆空地想。


    她對妧序吩咐道:「你去前頭打聽打聽,看父親與楚王殿下聊得如何。小心些,別惹出事端。」


    無論如何,今天這一暈,她對蕭邃的興趣倒是越來越大了。若說之前她想嫁入楚王府,還隻是為著借蕭邃之力對付蕭逐,那麽這會兒,倒真生出那麽點為著自己的考慮了。


    她隱隱覺得,關於那把劍的一切謎團,在蕭邃身上,多少能找到些答案。


    妧序趕到禮行樓的時候,晚了一步,相韜已將蕭邃送出了門。


    相嬰在禮行樓外候著,見父親回來,恭敬見禮,隨之進了房門,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


    相韜坐在書案後頭,室中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抬眼看了看相嬰,忽然出聲:「想說什麽?」


    相嬰滿眼沉憂,緩緩問道:「楚王殿下要娶四妹的事,父親答應了?」


    「嗯。」相韜垂首翻書,淡淡道:「答應了。」


    相嬰眸光一動,終於按捺不住,露了焦灼,「父親因何反悔?您不是說……」


    「我說?」相韜冷靜地打斷他的話,問道:「天家兒孫麵前,輪得到我說?」


    相嬰微怔,定在原地。


    相韜重重出了一口氣,擺手道:「行了,事情已經定了,多說無用。你出去罷,為父累了。」


    然而,相嬰卻沒有動。


    等相韜注意到麵前遲遲沒有動靜,抬頭看向他時,相嬰注視著父親的眼睛,一字字問道:「父親應當記得,四妹從小到大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也該清楚她如今是個什麽樣的性情。嫁她為楚王妃,您就不怕嗎?」


    相韜目光幽深,沉默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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