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之前那斑斕蛙之毒,就是你解的?」


    裴瑤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好說了,瘋醫這是想要解毒的方子?小女雙手奉上就是。」


    巢融袖子一揮,一臉的不屑。他正要說話,這時,外頭傳來了守夜衛從的扣門聲:「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裴瑤卮看了看自己手裏這盞燈,隻道自己睡不著,起來坐會兒,叫他們放心。


    將人遣走之後,巢融玩味地看著她,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有些膽識,竟不怕我?」


    「誰說不怕。」她說著,似笑非笑地往他右手上一瞟,「您精通毒理,我可不想自己這一嗓子求救喊不出來,反倒將命給送了。」


    巢融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笑嗬嗬地將那把斷魂散揣了回去。


    「是個聰明娃!老夫喜歡!」他道:「不如,你跟我回去,做我徒弟怎麽樣?」


    裴瑤卮笑道:「先生抬舉了,小女對醫理全然不通,更無心向學,隻怕要辜負您一番好意了。」


    巢融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胡說八道!真是個不老實的!」他道:「你敢說你不通醫理,那相韜媳婦的命是鬼救回來的不成!」


    裴瑤卮細想了想,自家小舅失蹤了近二十年,多半早就沒了,這樣說來,可能還真是鬼救回來的。


    「看來先生不是對解毒方子感興趣,而是……對能解毒的人感興趣?」


    巢融哼了兩聲,「小姑娘,告訴你吧!老夫今兒就是來抓你回去一拚高下的!」


    巢融這句話說出來,裴瑤卮還有什麽揣測不到的?


    她嗬了一聲,眯眸問:「敢情……您還姓過錢?」


    巢融愣了愣,隨即洋洋一笑,直接就認了。


    裴瑤卮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府中這接二連三的出事,她原還以為都是衝著自己來的呢,如今看來,還真是好一番自作多情。


    「是以——」她將手中燈燭放在桌子上,自己就勢拽過隻椅子坐下,與巢融問道:「往我房裏放斑斕蛙、在我母親茶中下毒,說了歸齊,您老人家都是想借著我與楚王的關係,好勾出一元先生來,與他一較高下?」


    說起這個來,巢融卻也扯了隻椅子坐到她對麵,好一番與她訴屈。


    他直說,那楚王府的門禁實在太森嚴,真真是水潑不進,自己一個周國皇宮都能來去自如的人,到了蕭邃的府邸,竟隻剩一個四處碰壁。沒法子,最後隻能將主意打到了她這位未來的楚王妃身上,來了招迂回作戰。


    裴瑤卮幹笑兩聲,心緒毫無起伏地聽著,「嗬,您還真是好勝啊。」


    巢融卻不承認:「誰說老夫好勝?老夫隻是好比而已!」


    她微微一愣。


    這些年來,這一東一西兩大神醫比肩齊名,卻始終是王不見王,沒有個一較高下的機會。


    過去,一元先生跟隨楚王殿下身邊,一直居於北境封地,而巢融則因其失蹤多年的弟子乃是北境人,故此這近二十年裏,未免傷情,始終不入大梁北境。如今好不容易一元先生來了塵都,他在梁周邊境聞訊,立時便火急火燎地過來了,隻恐錯失良機。


    他道:「比,那是一定要比的,棋逢對手,不殺上一盤那還行?至於誰輸誰贏那就無所謂啦!——老夫這輩子又不是從來沒輸過!」


    這個,裴瑤卮倒是相信的。


    「不過,你那二哥倒是個厲害人物!這回老夫在南境尋了幾個月,才尋著那麽兩隻斑斕蛙,長得還都不大鮮亮,你哥倒好,一出手便斂了十隻——」說著,巢融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氣憤地一拍桌子,「還有你身邊那個小丫頭,下手忒毒!知不知道這玩意多稀罕!竟直接一簪子給我戳了死!你……」


    他越說越大聲,裴瑤卮緊著與他噤聲示意,生怕將外頭的衛從再給驚動了。


    好不容易將巢融的心緒穩了下來,這會兒裴瑤卮看著他,目光頗有些複雜。


    想著桓夫人險些喪命的事,她對著巢融,自然是有氣的,隻是這氣,隻怕終究也隻能是悶氣,就算對著眼前這人撒出來,也是一拳打到棉花上。


    「您是想看看一元先生解不解得開這斑斕蛙的毒——既然說到這裏,我就很好奇了,」裴瑤卮問道:「這眼看著十八年之期就快到了,這毒,您自己個兒解開了麽?」


    對麵的人吹胡子翻白眼,氣哼哼地不說話。


    裴瑤卮沒忍住一聲哼笑,心裏一陣地無可奈何。


    她想問,一元先生突然離京進山,若是沒有自己這一場僥幸,那桓夫人的命怎麽算?


    她也想問,若是時限到了,他終究也未能解開這毒,他自己又將如何自處?


    可再想想,又何必問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後的第二人生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淡甜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淡甜點並收藏妖後的第二人生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