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落地,紡月小心地一屏息,仔細地從旁關注著蕭逐的反應。


    可他……似乎沒什麽反應,隻許久之後,才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是麽。」


    裴瑤卮微一低眸,沒再接下茬。


    兩人落座,蕭逐呷了口茶,突然聽她問:「前線的戰況穩妥了?」


    他眉眼一動,不答反問:「你聽誰說了什麽麽?」


    「看你緊張的,」她道,「我是看你這兩日頻頻到訪,猜測著,八成是朝政清閑了,這才有此一問罷了。」


    頓了頓,眼見著蕭逐稍稍放鬆了些,她卻又忽然意味深長地問了句:「我該聽說什麽?」


    蕭逐扭過頭來與她對視了片刻,卻難以判斷出,她是真的知道了什麽,還是在詐自己。


    他遮掩著又喝了口茶,話鋒一轉,問道:「你今日去過崇天宮?」


    裴瑤卮心頭一笑,卻也未再與他追根究底,應了一聲,便道:「十一月初二,便是憐憐的生辰了。」


    蕭逐微一失神。


    她繼續說:「我今兒想起來,正巧又逛到崇天宮附近,便想去問問你,她何時回京。不想等了半天你那頭也沒散,我困了,便先回來了。」


    是這樣麽……


    蕭逐點了點頭,想著溫憐的生辰,確實近在眼前了,她上心來問自己,也是自然,大抵,真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吧……


    既然提起這話,兩人便就著溫憐的事聊了一會兒,等蕭逐離開之後,紡月急忙上前,憂心地問:「主子,今兒晚上這出……能有效用麽?」說著,她不自覺地往桌上看了一眼。


    裴瑤卮哼笑一聲,「若是沒效用,那我可真要喊冤了!」她道:「難不成皇帝陛下那一腔子疑心,盡是為我生的?」


    紡月一愣,回過神來,也說不得心裏是什麽滋味,隻徐徐點了點頭。


    ——皇上的疑心,但願真要一視同仁才好啊!她暗自想道。


    不日之後,崇天宮。


    四下一片幽靜,辛慈姑姑踩著無聲的步子來到書房。她看了眼書案後頭的皇帝,小心地低下頭,施禮拜道:「陛下。」


    輕柔的聲音喚回了蕭逐的心神,他將目光從麵前之物上移開,帶了一絲急切,向辛慈姑姑問道:「怎麽樣?」


    辛慈姑姑一福身,徐徐稟道:「啟稟陛下,奴婢照陛下的吩咐,暗中去和壽宮查過,皇後娘娘所言不虛,母後皇太後素日裏,確實偏愛三這個數字。另外,奴婢也想法子看到了幾樣母後皇太後的針黹,其上凡有梔子花的,無一例外,皆是三朵一簇,不多不少。」


    話畢,蕭逐怔怔的,沉默了良久。


    「三朵……」他略略失神,後怕似的頷首,喃喃道:「都是三朵,是三朵……」


    辛慈姑姑有些擔心。


    皇上隻說聽皇後提及,李太後喜歡數字三,便要她去查此事是否屬實,如今她事兒是查明白了,可這背後究竟關係著什麽,她卻還是一無所知。


    「陛下,」半晌,辛慈姑姑試探道:「容奴婢問一句,您讓奴婢調查此事,不知是在懷疑什麽?」


    蕭逐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拿起案上的荷包,往前一遞。


    辛慈姑姑到近前,接過來一看,心裏立刻咯噔一下:「這是……」


    「物證。」他想了想,又糾正道:「——所謂的‘物證’。」


    辛慈姑姑愣愣地看著他。


    ‘所謂的’,那是不是就是說,皇上眼下,已信了皇後的清白,查明了此物乃是偽證?


    她正這般想著,便聽蕭逐歎了口氣,沉吟道:「當時梁氏誣陷瑤卮與那個人私會,孫持方帶人在昭業寺中、瑤卮所住之處找出了這個。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年初時,李太後送去給蕭邃的,朕便以為……」


    辛慈姑姑了然地續上了他的後話:「陛下便以為,這是楚王與皇後娘娘在寺中私會時,無意間落下的。」


    蕭逐眉目又深了些,不曾說話。


    辛慈姑姑不解道:「可怎麽這會兒您又……」


    「姑姑,」蕭逐抬了抬下巴,「仔細看看那梔子花。」


    梔子花?


    辛慈姑姑依言去看,琢磨了半晌,才發覺出了關竅。


    「五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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