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庭舟不甚好意思地撓撓腮:「出發來蘆州之前,我爹還搖頭呢,還得再練練,希望考官不嫌棄吧。」


    其實不然,祝修齊的原話是,端正有餘,風骨不足,考試足矣。隻是他性子謙虛,加上與麵前三哥不熟,他隨口自謙一把而已。


    謝崢半信半疑,盯著他看了兩眼,佯裝玩笑般問道:「聽說你們家去歲才到蕪縣?若是有機會去蕪縣,你可能當個向導,好好給我介紹介紹蕪縣的好山好水?」


    祝庭舟笑了:「雖然我不曾遊曆過蕪縣周邊,但前些日子托我——爹爹的福,我看了許多縣誌,盡個地主之誼,介紹介紹蕪縣的風俗人情還是沒有問題的。」差點把妹妹說出來了,雖然圓圓年紀小,在外人麵前談論她總歸是不好。


    謝崢心裏微哂。又合上了。


    「那也不錯,若是有機會,定要去看看。你在備考之餘,竟然還能抽出時間博覽群書,真真不錯。」


    祝庭舟靦腆笑笑:「博覽算不上,不過是閑暇看看,也不費神。」


    「琴棋書畫,你占了其一,其餘還有修習嗎?又要備考,又要習字,還要看書,想必沒有時間兼顧其他吧?」


    祝庭舟撓撓腮:「也不然,平日會跟家裏人下下棋,還會陪弟弟妹妹玩,除此之外,每日早起還得跑步,還得跟著——學習鋪子營生呢。」


    謝崢詫異:「你既要考科舉,為何還要分心這些?」而且,跑步?


    這個可以回頭問問。


    那頭,祝庭舟問他了:「你是說經濟事嗎?」


    謝崢回神,點頭:「你要專心科舉,如何能讓這些庶務耽誤時間精力?」


    祝庭舟不以為然:「若是一直考不上功名,又不通庶務,難不成便一直讓老父老母養著?或是讓妻子出去拋頭露麵掙錢?功名是目標,但也要腳踏實地,否則如何擔得起一家之主的名頭?趁年輕力壯多學點總歸錯不了。若不然,隻會合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了。」


    他家圓圓老早就跟他理論過這些了。考取功名和掙錢理事,為何不能並行?若是家裏有礦的另說,可男人及冠了後若是還隻會念書,那就是廢物,是真正的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覺得頗有道理,便咬牙跟著學了。


    這些話自然也是祝圓跟他辯論時的言辭,他依樣畫葫蘆地搬了過來,聽在謝崢耳裏,邊又更篤定了幾分。


    這言辭、這思考方式,妥妥就是佩奇啊……


    「這麽說——」


    「哥哥?」脆生生的童音從外頭傳來。


    花廳裏的倆人聲音一頓,齊齊循聲望去。


    他們所在的這處花廳南北開著門洞,四周全是窗。因夏日炎熱,又是上午,除了東邊的窗戶關著,其餘三麵的窗全都敞開。


    一名綁著雙丫髻的小姑娘正扒著窗子,睜著圓溜溜的葡萄眼望著他們。


    嬌俏水靈,可愛至極。


    不是祝圓是哪個。


    「圓——妹妹!」祝庭舟唬了一跳,急忙起身過去,「你怎麽跑出來了?!」


    祝圓往屋裏巡視一圈,再掃了眼隻看了眼自己便飛快收回目光的少年郎,小聲解釋:「嬸嬸剛才跟娘走開了,小玉跟小詞要玩捉迷藏,我數個數的功夫,他們就不見了。」小玉小詞是秦又夫婦的兒女,一個五歲一個六歲,正是搗蛋的年紀。


    她苦著臉,「有丫頭說看見他們跑出來前院了,你看沒看見他們啊?」


    「啊?沒看見啊!」祝庭舟錯愕,「秦府的下人呢?他們沒幫忙找找嗎?」


    「有啊,都在到處找呢!」祝圓又看了眼那名端著茶盞假裝喝茶的裝逼少年,小聲道,「我不方便在前院溜達,哥哥幫忙找找好不好啊?」


    「好好,你先進來廳裏呆著,這樣扒著窗子,當心摔了。」


    「哦。」祝圓乖乖跳下去,蹬蹬蹬地跑向門洞方向。


    謝崢皺了皺眉,放下茶盞起身,朝祝庭舟道:「我跟你一塊兒去找吧。」如此安靜的環境,他自然沒有漏聽兄妹倆的話。再者,這位祝家姑娘年歲雖小,他也不好與其相處一室——等等。


    小姑娘?


    祝庭舟的妹妹?


    豈不就是秦又夫婦口中水靈可愛的小姑娘……


    把今兒整個過程捋了一遍,謝崢頓時反應過來——合著秦又夫婦是打算用這樣的法子讓他們見上一麵?


    他暗自嗤笑。一個還不及他腰高的小丫頭,見了又能如何?


    腦中思緒萬千,實際不過瞬息。


    聽見他說一塊兒去找,祝庭舟更是鬆了口氣:「抱歉,給三哥添麻煩了。」


    「應該的,小玉小詞也是我弟妹。」


    祝庭舟詫異,想到秦又那含糊其辭的介紹,又把問題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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