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圓估計她是要去跟老夫人談談今天三殿下到場的問題,別的都好,就怕大房打小報告亂說話。


    有老娘出動,祝圓是半點不擔心。


    她換了身衣服便躲回自己屋裏發呆去了。


    剛癱了片刻,熟悉的蒼勁墨字便在牆上字畫裏顯現。


    祝圓登時回魂,瞪著那墨字咬牙切齒。


    夏至剛巧經過,嚇了一跳,忙問:「姑娘怎麽了?」


    祝圓回神,朝她擺擺手,有氣無力道:「沒事,我的臉笑僵了,我做做臉部運動舒緩舒緩。」


    夏至眨眨眼,噗嗤一聲笑了:「那您慢慢做啊——」


    「等等。」祝圓一軲轆爬起來,「幫我磨墨,我練會兒字。」她心情不好,某些人也別想好過!


    「……是。」


    不到一會兒,夏至便磨好墨,將硯台挪到祝圓手邊,福了福身,出去忙活了。


    祝圓鋪好紙張,看著她出了門,才提筆蘸墨。


    【狗蛋,你學箭嗎?】


    對麵的謝崢挑了挑眉,答曰:【然】謝家先祖是從馬背上得來的天下,箭法是謝家子孫必學之項。不說別人,承嘉帝的箭法便是很不錯的。


    不過,這麽多日,小丫頭第一回 主動找他,為何問這個問題?


    他正想問,對麵祝圓寫字了。


    【還真學箭!這麽多兵器你不學,偏學箭!真是人如其箭!】


    謝崢:……


    他是不是被罵了?


    慫人祝圓罵完就跑,半分都不帶耽擱的。


    謝崢握著筆呆了半晌,見熟悉的墨字半天都沒有再出現,終於確認——他真的是被罵了。


    他啞然失笑。


    被人罵「賤」,他竟生不出半分惱怒……


    謝崢搖了搖頭,放下狼毫。


    安瑞給他遞上帕子擦手,笑著道:「許久不見殿下這般愉快了。」


    謝崢頓住,笑容微斂:「是嗎?」他隨口道,「許是最近忙吧。」


    積壓大半年的工作,全在半個月內完成,確實是忙了些。他也就這兩天才開始閑下來。


    他擦拭指尖墨汁,隨口問道:「剛才是不是誰來了?」他剛才仿佛聽見玉容的聲音。


    安瑞「誒」了聲,稟道:「娘娘讓您待會過去用晚膳。」


    謝崢的好心情頓時沒了。他沉下臉,將帕子扔回去:「所為何事?」


    「……奴才不知。」


    謝崢暗歎了口氣:「罷了,過去便知了。」看看天色,「走吧。」既然是去用晚膳,這個點差不多了。


    一路不疾不徐,抵達昭純宮時不過酉時一刻。


    十一歲的謝峍已經在那兒等著了,看到他進院門,飛也似的衝過來,摟住他大腿:「哥,你忙完沒有啊?!你好久沒帶我出去玩兒了!」


    謝崢進了封坮大營大半年,他便大半年沒出過宮門,悶都悶死了。


    謝崢摸摸他腦袋:「這兩天帶你去聊齋晃晃。」


    「耶~~哥哥最好了!」謝峍歡呼,「一言為定不許反悔啊!」


    「不會!」謝崢頓了頓,瞟了眼昭純宮正殿,低聲問,「母妃為何突然讓我過來用飯?」他都多少年沒過來吃過飯了。


    謝峍配合得壓低聲音:「父皇下晌傳話過來,說要一起吃頓飯的。」


    懂了。謝崢拍拍他腦袋:「知道了!」


    「你放心!母妃最近忙著寫稿子去投月刊,沒工夫搭理你呢。」


    謝崢:……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母妃在忙什麽?」


    「寫稿啊!」謝峍嘿嘿笑,開始給他打小報告,「三月的時候,《大衍月刊》登了一篇嫻妃娘娘的詩作,好家夥,整個後宮都轟動了,全都鉚足了勁拚命寫詩寫話本。」


    謝崢:……


    謝峍完全不能理解:「以往父皇給誰賞賜,也沒見她們這麽激動,不就是篇詩作嗎?聽說稿費才二兩!」他伸出兩根手指,「二兩啊!連糕點都買不了幾塊,也不知道她們在較個什麽勁。」


    謝崢也不理解。


    不過有了這豆丁的報告,今晚想必不難過。


    恰好通傳的丫鬟出來了,倆人遂停下說話,入內行禮。


    果真如謝峍所言,淑妃娘娘正坐在小花廳裏抓著毛筆冥思苦想,看到謝崢,隨意擺了擺手:「免禮,帶你弟弟去外頭耍去,我這邊剛有點頭緒,別擾了我。」


    謝崢:……


    帶弟弟去外頭耍……是什麽鬼?


    謝峍朝他擠眉弄眼,口語道:「我說的沒錯吧?」


    玉容給謝崢端來茶水,輕聲解釋道:「娘娘想在五月刊截稿前多寫幾篇詩稿,勞您多擔待了。」


    謝崢微微點頭。


    淑妃不搭理他們兄弟,謝崢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揪住謝峍開始查看他的學習情況,發現這家夥這段時間又開始懈怠,連篇文章都背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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