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桃說:「回殿下的話,臣女想找的東西,似乎沒有記載。」


    趙祐景微微挑眉:「你想找什麽?」


    「臣女此前曾翻閱過的一本醫書上記載過一種病,病狀為‘發瘡頭麵及身,須臾周匝,狀如火瘡,皆戴白漿,隨決隨生,不即治,劇者多死’,隻那書上不曾寫如何治療,便想瞧一瞧有沒有記載治療之法的書籍。既尋不到,唯有去找師傅討教了。」


    趙祐景沉吟中問:「不治之症?」


    「或許是……」傅新桃輕輕歎氣,「尚不曾親眼見過此種病症的病人。」


    趙祐景道:「若為疑難雜症,你碰見了也隻能盡力而為。」


    「何況那醫書上記載的,也未必字字準確,總歸還是要‘眼見為實’。」


    傅新桃應聲附和:「太子殿下說得是。」頓一頓,她又道:「所謂對症下藥,須得根據病人具體症狀,才好判斷該如何醫治,治病之事畢竟紙上得來終覺淺。」


    趙祐景笑:「許多事情倒也都是這個道理。」


    「倘若一味在紙上談兵,終究容易引來誇誇其談、華而不實之嫌。」


    兩個人正說著話,趙淑媛折回藏書樓來找傅新桃。


    見趙祐景也在這裏,她雖驚奇,但未多想,領著傅新桃上自己的碧霄宮去。


    傅新桃又陪趙淑媛聽過半天曲兒才出宮回府。


    在藏書樓和趙祐景的一番話談及的病症句句為真,不怕被探究。


    翌日,她安心出城去尋自己師傅。


    ☆☆☆


    天剛蒙蒙亮,傅新桃已梳洗妥當。


    簡單用過早膳以後,她領著小廝丫鬟,乘馬車出城去了。


    今兒是個陰天,烏雲壓在頭頂,空氣裏透著一股沉悶,逼得人心情焦躁。


    入得山林,越發給人一種山雨欲來之感。


    馬車將將到得院門外,豆大的雨點密密匝匝從天幕落下。


    春雨秋杏下得馬車,撐起傘,方才去扶傅新桃也從馬車上下來。


    「你們先在馬車裏等著。」傅新桃從秋杏手裏接過傘,吩咐道,「也要小心一些,注意安全,待會兒如若雨下得太大,便先進來避雨,我會交待劉大娘一聲。」


    春雨和秋杏點頭應諾。


    傅新桃撐著傘走到院門前,敲過門後很快進去了。


    吳洪坐在廊下的一把藤搖椅上,正欣賞雨中景色。他手邊一張小幾、一盞熱茶、一碟花生米,一碗剝好的石榴,愜意十足。傅新桃走到廊下,同他打招呼,他卻眼皮子都懶得撩一下。


    劉大娘幫忙端來一張椅子。


    傅新桃道過謝,直接將椅子拖到吳洪的身邊坐下。


    自上一次和蕭衍一道過來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可顯然她這位師傅脾氣未消。


    那時蕭衍如何也不讓她師傅幫忙看診,他們是被一起趕出去的。


    傅新桃原本是有些忘記了,但是瞧見她師傅這幅氣咻咻的模樣,很難不回想起來蕭衍怎麽惹過她師傅不愉快。坐在吳洪身邊的她,沉默幾息時間方才開口。


    「師傅,我知道你當初見到蕭衍的時候是有什麽發現了。」


    她開門見山,同樣心知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容易吸引她師傅注意力的話題。


    吳洪果然豎起耳朵瞥過來一眼。


    隻拉不下臉,他佯作不感興趣的輕哼一聲:「這又與我何幹?」


    傅新桃說:「這種毒我從未見過,不曉得要如何醫治。」


    「除去請教師傅,別無他法。」


    吳洪不接話。


    傅新桃望向院子裏正被瓢潑大雨衝刷的木棉樹:「是蠱毒,對嗎?」


    「我翻了許多醫書才找到一小段記載。」


    「但看到的時候便覺得,多半是這麽一回事了。」


    「先前那一次,蕭衍陪我來您這兒,您見到他,既說可以幫他醫治,說明是有醫治之法的。我今天來便是為著這個。我想醫治好他,想知道要怎麽才能醫治好他,也隻能求助師傅。」


    吳洪清楚傅新桃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她這麽說,必然下定決心,沒有在他這裏得到答案,定然會找其他辦法。


    可是,吳洪並不讚同。


    擱下手中茶盞,他坐起身:「誰都能幫他治病,你不行。」


    意外的話使得傅新桃緊緊擰眉。


    她無法理解,抿唇問:「師傅為何這樣說?」


    「你太在乎那個小兔崽子了。」吳洪語氣冷靜到有些冷漠,「一旦治不好他,一旦發生意外,這個打擊足夠令你從此一蹶不振,自責一輩子,所以為他治病的事絕對不能交給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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