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桃嗓子一哽。


    她師傅這麽說等於在告訴她,蕭衍不一定能被治好,甚至……


    「我會想辦法治好他的。」


    無法接受吳洪的話,傅新桃執拗道,「一定會有辦法。」


    吳洪嗤笑,不留情麵打擊她:「意氣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果連治不好這種可能都無法接受,那你這麽多年的醫也算是白學了,往後出去別說是我徒弟。」


    傅新桃不服氣:「師傅之前不是還想幫他醫治?怎麽就治不好了?」


    「當然是因為他自己不想治。」吳洪笑一笑。


    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一個不願意配合的病人。


    這個道理傅新桃當然懂,她低頭,問吳洪:「那天師傅和他聊了些什麽?」


    「你不是知道麽?」吳洪說起這些就按捺不住脾氣,「我想幫他治病,是他自己不願意。至於他為什麽不願意,這就要問問他自己了。不過很明顯的一點,他在避免身上的蠱毒有任何意外發生。」


    解毒意味著須得采取一些辦法去動搖他身體裏的蠱毒。


    無論施針、吃藥,還是別的,都會產生影響。


    在這個解毒的過程當中,不見得施針吃藥能馬上見效、情況好轉,中間甚至可能需要麵臨許多驚險時刻。他或許會昏迷、會臥床不起、會無法行動自如……


    傅新桃心裏十分明白。


    蕭衍有想做的事,他現下無法擱下這些事情,那麽必然要舍棄一些別的。


    見徒弟沉默,吳洪扯一扯嘴角:「他是不是想報仇?這蠱毒從來不是隨隨便便能中的,有人精心設計下毒於他卻見他沒死,如今恐怕正在日夜心驚膽戰。」


    傅新桃說:「之前有一次他受傷了,沒有聲張,是我幫他處理的傷口。」


    「傷他的武器有毒,我用師傅的解毒丸幫他解毒的。」


    吳洪最曉得那解毒丸多難調製。


    他嘴角抽了抽:「你對他當真是舍得你師傅的心血。」


    「解毒丸不正是用來解毒的嗎?」傅新桃無辜道,「他當時又是受傷又是中毒,傷口一時半會愈合不了,自然得先把這毒解了才行,更容不得我多猶豫遲疑。」


    吳洪「嗬」的一聲:「怎麽?我還得誇你不成?」


    「這倒不是。」傅新桃小聲說,「所以,師傅你看,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可以幫他治病解毒。」吳洪斜眼,「之前我是這個態度,現在一樣是這個態度,但問題不在你師傅我身上,在那個小兔崽子身上。你要是能說服他讓我幫他醫治,我自然樂得醫治。」


    要說服蕭衍……傅新桃也覺得犯難。


    她想一想,問吳洪:「若為蠱毒,師傅打算怎麽醫治?」


    吳洪輕描淡寫的口吻:「具體怎麽治我也不清楚,可以各種辦法試一試。」


    「以毒攻毒這法子我就覺得不錯。」


    傅新桃:「……」


    難怪她師傅當初會那麽樂意幫蕭衍看診。


    「這蠱毒既也被稱為毒,哪怕今時今日蕭衍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他身上這毒終究有發作的一天。」傅新桃自覺轉移話題,「師傅,他如果一直不肯醫治,我們可不可以提前做些準備?」


    吳洪明白她的意思,一甩衣袖:「哼,你這小娘子還真會為難人。」


    「所以,你是打算順著他?不勸他早早醫治了?」


    「隻是做兩手準備。」傅新桃說,「我勸一勸他就願意醫治最好,如果不願意,我覺得他應該是有自己特別的理由和原因。我不想逼他做選擇,讓他更痛苦。」


    「師傅,雖然他是年紀輕輕就上戰場殺敵的人物,但不代表他不惜命。」


    「至少在他眼裏,那些比性命重要,我想尊重他的決定。」


    吳洪抬手在傅新桃腦袋上敲了一記:「那小兔崽子何德何能!」


    「你這幾天暫且留下,師傅我也幫你琢磨琢磨。」


    傅新桃驚喜得從椅子上躥起來。


    她終於露出笑臉,笑容卻冒著傻氣,衝著吳洪大聲嚷嚷:「多謝師傅!」


    不多會兒,外麵雨停了,太陽從雲層後麵重新鑽出來,天邊掛起一道彩虹。傅新桃避開雨後積水、沐浴著陽光,走到院子外麵讓春雨秋杏幫自己把包袱拿進來。


    吳洪仍舊閑閑躺在廊下的藤搖椅上。


    他看著傅新桃來來去去的忙碌,吩咐劉大娘:「今天中午多加幾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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