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凶神惡煞,還是他動不得的凶神惡煞哪!


    當然,若要認真說來,他家老爹和大哥是完全不懂武藝的,他光用一隻手指頭就可以把他們捏死,但是他又不可能真的動手,是以當初阿黛問他時,他隻能歎氣回答「打不過」,因為連打都不能打,如何打得過?


    「娘……」向娘親求救,他真覺自己很無辜,至少死也要讓他死個明白啊!掩嘴輕笑,人好心指點迷津。「你爹和你大哥說你竟敢來到京城卻過家門而不入,已經氣了你長達半年之久了呢。」


    呃…本以為他逃得快,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摸摸鼻子,司徒雲嵐偷覷兩個臉色依然黑得可以和閻羅玉婢美的親人,當下隻能幹笑裝傻。「唉……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權傾一時,並以心機深沉、老謀深算聞名的右丞相一穀滄溟黑著臉冷笑譏諷,「是不想讓人知道江湖上享有盛名的「祥雲公子」與眾人唾罵的奸臣父子有血親關係,還是不敢讓我知道你有時間護送戴東玄那不識相的回京城,卻沒空返家探親?」


    哼!打從大兒子那裏得知小兒子來到京城卻沒回家後,他就馬上派人暗中打探消息,綜合各方線索後,得出這小子竟然一路護送戴東玄回來,當下心中不由得大怒,怒的不是他袒護政敵,而是怒他與姓戴的相處的時間,竟然比和家人在一起還……


    隻可惜這小子逃得快,等他讓禁衛軍去搜人時,這個不肖子早已經離開京城,讓他又氣又怒之下,忍不住便遷怒於戴東玄,這半年來更是時不時的刁難作對,誰教姓戴的竟敢「占」他兒子那麽久。


    聽聞譏諷,司徒雲嵐反倒笑了。「爹,你是嫉妒戴大人了吧?」


    嗬嗬,他這老爹在外名聲極其敗壞,可在內還真是愛家愛妻愛兒子的好男人,隻是誰會想得到性情深沉難測,手段狡猾多詐,陰人不手軟的一代奸臣,私下原來竟是這種德行呢!


    唉……說起來大哥也是,那性情完全就和爹一個樣子,莫怪兩父子可以縱橫朝廷這麽久,多年來任誰也扳不倒。


    被說中了心思,穀滄溟冷哼了一聲,倒是不說話了。


    不過他不說話,並不代表身為兄長的某侍郎會放過他,當下隻見穀映嵐大掌一揮,又巴了某人後腦勺一下,然後在幽怨瞪視中冷聲開口——「你是故意護送戴東玄回來與我們作對的吧?」


    「哎呀!人家戴大人正直清廉,是受百姓擁戴的好官,若在回京路上死於刺殺,那也太冤枉了。」摸著被巴的腦袋,司徒雲嵐一臉無辜說道,完全沒了平日的翩翩風采。


    穀映嵐黑著臉質問:「難道你就不怕刺客的幕後主使者是我和爹嗎?」


    如此一來,司徒雲嵐將戴東玄平安送回京城,不就是在扯他和爹的後腿,甚至可能因此害他們兩人中箭落馬,性命不保。


    哪知司徒雲嵐聽聞質問不僅不心虛,反倒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就知道幕後主使者不是你和爹,若是你們想對戴大人不利,那設局絕對是環環相扣,一擊必中,哪容得了他逃出生天。」


    算他聰明l穀滄溟和穀映嵐兩人互覷一眼,滿意的點點頭,陰沉的臉龐露出淡淡笑意。


    見兩人終於笑了,司徒雲嵐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嘴上卻挪愉道:「爹、大哥,你們名聲這麽差,收受的賄賠更是多不勝數,就不怕哪天被告發,送上刑場砍頭嗎?」


    「怕什麽?」回晚一眼,穀滄溟自信滿滿。「我若倒了,朝廷上至少三分之二的大小官員都要遭殃,誰有那麽大本事一口氣扳得倒這麽多人?朝廷上盤根錯節的關係,就算皇上想動手都要顧忌幾分,再說,若我們被押上刑場,難道你不會來劫囚嗎?」


    呃…他還真的會去劫囚!


    摸摸鼻子,司徒雲嵐汕汕的笑了,覺得自家老爹真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奸臣哪!


    唉……想當年,邪佞的老爹誘拐了豆蔻年華的娘親,讓僅有一女的外公氣得跳腳,百般阻撓之下,最後開出條件,要他們生下的第二個孩子必須抱給外公扶養,隨了外公的姓。


    老爹為了抱得美人歸,毫不猶豫的應允了,所以打他一出生,便被抱給安居在江南的老人家扶養,姓氏自然也跟著姓司徒而非姓穀,並且開啟了每年回京探視爹娘一次的例行公事。


    外公是個天縱聰明的怪才,雖然隻是個江南鄉紳,但卻廣聞博學,觸類旁通,因研讀各家道經,竟也讓他獨創了一門厲害的內功心法與武功招式,從此他文武雙修,雖未曾走闖江湖,在武林中亦毫無名氣,卻也自得其樂的自封為雙絕老人。


    這樣的怪才外公,將畢生所研究的絕學,不論文武全教授與他,直到他十五歲那年外公離世,他通知家人前來祭拜,好好安葬完老人家後,這才不顧爹娘要他隨他們回京城的願望,一個人跑出來闖蕩江湖一畢竟自由自在了十來年,怎麽肯回去過循規蹈矩的無聊日子?更別說他還因緣際會的撿到了當時年僅五歲,家破人亡的阿黛,從此將她帶在身邊。


    不過更讓當時的他驚奇的是,萬萬沒想到外公所傳的那用來強身健體的武藝竟是如此厲害,還讓他日後因此而博得了「祥雲公子」的名號。


    就因為這些種種的原因,他們一家就隻有他會武功,而外人更是從來不知「祥雲公子」與當朝右丞相一家的關係,至於他自己也沒打算到處嚷嚷。


    見他一臉的汕笑,穀映嵐忽地想起什麽般,再次橫眼開口,「對了!江湖盛傅「祥雲公子」身邊有位阿黛姑娘,怎麽這些年來,總不見你把人帶回來?」


    想必半年前,酒樓小二所形容的那位姑娘就是那個叫阿黛的吧!


    哎!可惜當時晚了一步,否則他就能一睹廬山真麵目了。


    把阿黛帶回來?他又不是傻了!


    若哪天真將阿黛帶回來,別說娘了,光是老爹與大哥二人肯定把她當囚犯盤問,非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挖出來不可,最後那兩雙火眼金睛必會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尋常,然後日日抓著阿黛「殷殷勸導」洗腦一番,企圖將他們留下,屆時想再離開可就難了。


    司徒雲嵐暗自嘀咕,可臉上卻嘻看一貫的笑。「阿黛不知我們的關係,我把她留在一家客棧裏了……」


    頓了頓,想到了什麽般,他若無其事的又補充說道:「對了!這回離京後,我要帶她到外公墓前成親……」


    「什麽?」


    他話未完,三道異口同聲的驚叫便不約而同響起,隨即穀滄淇不愧是見慣大風大浪的當朝右丞相,馬上當機立斷的朝外喊人——「來人哪!馬上派人搜索京城內所有的客棧,務必要將一個叫阿黛的姑娘給請來。」


    兩個時辰後,某家小客棧裏,看著一群年輕力壯的家丁包圍看自己,心裏默默無聲淚流……


    嗚……這些家丁都是右丞相府裏的,而右丞相是誰?那可是權傾天下,萬萬不可得罪的人物哪!


    「小二,你說那位阿黛姑娘跟著一個男人走了?」右丞相府裏的李總管嘻著笑詢問,隻是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他其實很不爽。


    顫巍巍的點著頭,店小二欲哭無淚。


    嗚……他隻是個小小的、混口飯吃的店小二,不管那位叫阿黛的姑娘做什麽得罪右丞相府,全都不關他的事啊!


    「可知道那男人是誰?」視若無睹店小,一的慘淡表情,李總管繼續追問。


    再次點頭,店小二抖著聲自動招出。「是戴東玄大人。」


    唉……京城什麽都不多,就當官的最多,他們開店營業的小老百姓,各個眼力、記憶力要佳,朝廷裏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認得且小心伺候,否則哪天得罪了是門的貴客,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先前,他在店裏可是親眼目睹戴大人下轎和那位姑娘聊了幾句,然後兩人就一道離開了。


    竟是戴大人,可有些麻煩呢!


    李總管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大手一揮,朝在,旁等候的家丁們喊道:「走,到欽差大人府邸去」


    占地寬廣、樸實無華的戴府內,某座清靜的院落裏,阿黛坐在花廳的窗口邊,錯普夭光低頭在白衫上繡著一朵朵的祥雲。


    嗬……前陣子,有個初出茅廬的名門世家子弟為了一戰成名,竟然找上公子比武決鬥,本來公子是不想理睬那人的,無奈那人糾纏不休,最後竟在大街上拔劍相向,因此而誤傷了一名孩童,當下公子雖表麵微笑,可心中大怒,於是便依樣畫的葫蘆的把傷「孩童的劍」「送還」給那糾纏不休的人,血跡當場飛濺上公子的衣服後,她怎麽清洗還是無法洗幹淨,隻好再多繡上幾朵祥雲藉以掩蓋了。


    思及自家公子,她清冷的眼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幾許笑意,一針一線,神情專注的繡著,直到許久過後,這才大功告成的舉臂振了振衣衫,瞧著新添上的幾朵祥雲繡花圖,心中甚是滿意。


    將白衫整整齊齊的折疊收好,阿黛打算洗浴一番,請戴府的下人送來熱水後,她解下身上零零碎碎的配飾放在花桌上,隨即取了自己的衣物便往浴間走去。


    未久,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娃咚咚咚的自外頭飛奔進花廳……


    「阿黛姊姊……阿黛姊姊……咦?不在嗎?」雙胞胎中的小女娃到處找不判人,粉嫩小臉不由得失望的垮了下來,正準備離開時,水靈靈的大眼不小心掃見一放在桌上的配飾中的一枚翠綠玉佩,登時不由得睜圓了眼。


    「口夷?」她奇怪的草起來瞧了瞧,然後像要確定什麽似的又低頭從衣服裏拉出一塊相似的玉佩,隨即想通了什麽般的叉腹叫道:「肯定是弟弟跑來找阿黛姊姊玩時落在這裏的,真是太不小心了。」


    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女娃手抓著那枚翠綠玉佩,又咚咚咚的飛快跑走,轉眼,不見蹤跡。


    直到好一會兒後,阿黛從浴間出來,正準備將那些零零碎碎的飾品佩戴回去時,手上忽地一頓……


    怎麽會?她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玉佩怎會不見了?


    正屋大廳內,戴東玄夫婦正在閑話家常,雙胞胎中的小男娃則乖乖坐在一旁吃著點心,忽地,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咚咚咚的跑了進來——「爹、娘,我跟你們說,弟弟真是太不應該了,竟把你送我們的玉佩給弄丟了」一跑到爹娘麵前,小女娃像抓到了什麽把柄般的得意控訴著。


    這話一出,一旁原本乖乖吃著點心的小男娃立刻抗議了。「妹妹胡說,我才沒有」


    「那你說這個是什麽?」小小手心伸得老高,獻出一枚翠綠色玉佩。


    「我的又沒不見」小男娃不服氣,立刻從脖子上拉出屬於自己的那一塊。


    「咦?」小女娃傻眼了,同時自衣服內拉出自己的那一塊,驚愕的目光霎時就在三塊色澤、樣式、花紋幾乎別無一一致的翠綠玉佩上轉來轉去,然後困惑的呐呐道:「弟弟的沒不見,我的也還在,那……那這塊是誰的……」


    稚嫩的嗓音尚未說完,戴東玄卻臉色大變的飛快搶走那塊玉佩,顫著手細細翻看檢視,隨即像確定了什麽般,他不顧是否會嚇著孩子,激動異常的緊緊抓住女兒的肩膀——「安兒,你在哪裏重到這玉佩的?說!究竟在哪裏重到的?」搖晃著女兒小小的身軀,他厲聲大吼質問,俊目中竟然隱隱泛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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