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的繡線見了拚命往楚惜寧碗裏夾菜,嘴裏也不停地誇她,直把楚惜寧都弄得不好意思了才算作罷。


    當晚楚昭也沒去通房那裏歇息,直接宿在了薛茹那裏。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楚昭就把今日女娃娃所說的話告訴她。薛茹也皺了皺眉頭,跟著說出楚惜寧勸慰她的話。


    「我當她是個懂事的,二弟也常常誇她賢惠,卻不想把算盤打到寧兒的身上。等你的身子爽利了,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否則她還真不知自己是誰了!」楚昭剛聽完,就已經沉了麵色,不由得恨聲說道。


    大房五年了就得了這麽一個楚惜寧,早就疼在心尖兒上了,哪能讓其他人如此作踐。楚昭當場就發怒了,女兒他自己都舍不得訓,倒讓人家當槍使。


    薛茹抿了抿紅唇,輕歎了一口氣:「往日裏我不和她計較,多是看在母親和二弟的麵子上,鬧得家宅不寧,我哪裏能討得了好?」


    薛茹不好直說是因為老夫人的原因,楚昭也猜了出來,他沉默了片刻,眉頭緊緊地皺著。


    「那也不成,內宅的事情我沒法子動手,就隻能靠你。寧兒的性子頑皮,我倒不怕她吃虧,就怕有人把她往壞處引。好在今日聽她說,母親肯和她親近,我也放心不少。」過了半晌,楚昭才開口,隻是語氣裏也帶著些許的苦澀。


    老夫人對兩個兒子的寵愛,就像十根手指一般各有長短,偏心得太厲害。楚昭也是一顆受傷的心靈,即使他是男兒不拘小節,想著自家母親偏疼弟弟,心裏也是一陣不舒服。


    夫妻倆又說了一會子話,都帶著膈應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楚惜寧剛睜開眼眸,外屋就傳來說話的聲音。落雪進來替她穿衣裳,眼裏帶著笑意。


    「姑娘,夫人派清風來送花呢!奴婢瞧著可漂亮了,正好配今日的衣裳!」落雪邊說邊麻利地替她穿好衣裳,依然是顯眼的大紅色。


    楚惜寧點了點頭,攙著她的手出去了。小胖手摸著自己身上大紅色的衣裙,隻覺得心裏一陣隱痛。上輩子有眼無珠被人設計毀了清譽嫁的豺狼夫君,見她周身大紅色太過紮眼,遂她再也沒穿過鮮亮的眼色了。


    「落雪,以後往常就穿這樣的衣裳!」她咬著牙齒,幾乎是恨恨地說道。


    落雪雖有些奇怪,但還是笑著應下。坐到梳妝台前,就瞧見上麵擺著一個精致的琉璃瓶子,裏麵插了幾朵豔麗的海棠,或紅或粉,帶著濃鬱的氣息撲麵而來。


    楚惜寧才五歲,遂頭上隻梳了兩個小包包。落雪從瓶子裏取出一朵開得正盛的火紅色海棠,掐了下來插在她的發間。頓時銅鏡裏那個女娃娃就變得更加明媚耀眼,惹人喜愛。


    「我們姑娘就適合這樣的顏色,紅紅火火,跟個小燈籠似的。」半月也湊了進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嘴裏跟著誇了兩句。


    楚惜寧嘴角一歪,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燈籠?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短手短腳,的確有些像兩節的燈籠。心裏有些承受不住半月這種誇獎方式,隻含糊地應了下來,就抱著瓶子去了榮壽居。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綠竹跪在外麵,她看到楚惜寧過來,抬起一張滿是淚水的瓜子臉,張了張紅唇似乎想要求饒,卻又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梅香打著簾子出來迎她,拉著她的小胖手,壓低了聲音道:「老夫人昨個兒問了好幾個時辰,氣得狠了,大姑娘您跟著勸勸!」


    楚惜寧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乖巧地點了點頭,身後跟著的丫鬟婆子被留在了外麵,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她乖巧地請安之後,悄悄打量著老夫人的臉,見她麵無表情,心裏便有些惴惴的。連忙討好似的跑到她麵前,指著頭上戴的花。


    「祖母,你瞧瞧寧兒頭上的花,好不好看?」她揚起一張笑臉,一臉期待地瞧著老夫人。


    老夫人本來心中怒火重燒,瞧著眼前那個著意討好的長孫女,心裏又是一軟。想著要教訓她,便依然冷著臉問道:「你從假山上摔下來那日,是綠竹帶著人跟著。綠竹說你執意要她回去取荷包,還不讓旁人代替,這是為何?」


    楚惜寧一聽,想起那日的事情,就暗暗咬緊了牙關,卻是一下子恭謹地跪倒在地。


    「是孫女讓綠竹姐姐回去取荷包,連累了綠竹姐姐。但是原因孫女不能說,怕說不好會惹惱了祖母,也怕祖母惱了別人。」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堅定,低著頭在心底早將昏庸的自己罵了一遍。


    老夫人微微抬起眼皮,一旁侍候的梅香卻是有些擔憂。


    「你都已經受了罪,既然要祖母替你討公道,還怕什麽?說!」老夫人在侯府裏好日子過久了,已經很久沒人忤逆了,所以語氣裏不禁帶了一絲不容置疑。


    梅香瞧著女童低頭的樣子,不禁也過來柔聲勸道:「大姑娘,你就告訴老夫人吧!一切都由老夫人做主呢,不會無緣無故惱了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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