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寧抬起頭,怯怯地看了一眼梅香,又看了一眼老夫人,重又低下頭去。


    「祖母說好不惱人的,那寧兒就說了。那日妹妹聽人說有人告訴她,假山上有一個精致的荷包,她想要讓我去取。我有些害怕爬高,正好綠竹姐姐端著茶點過來,我就讓她回去替我取個荷包來哄著妹妹。」楚惜寧依然低著頭,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心裏卻在呐喊,繼續問下去。她一定要一雪前恥,再讓楚婉玉捉弄她。又不禁罵起自己,為了一個荷包掙麵子摔得頭破血流,怎一個蠢字了得。


    老夫人的麵色變得極其難看,昨個兒審那些下人的時候,綠竹是當真一點兒都不知道。拿著荷包還沒到楚惜寧的身邊,就聽說大姑娘從假山上摔了下來,自己也被綁了。而其他的下人一開始咬緊了牙關不肯說,最終老夫人下狠手要上刑,才有幾個鬆了口,竟是二房的下人許了他們好處支開他們,這才導致大姑娘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既然有綠竹去取了荷包,為什麽你又爬到假山上去了?」老夫人半真半假地問了一句,其實到了這裏她已經心知肚明,一定是二房搞的鬼。


    楚惜寧隻沉默地低著頭,咬住下唇並不說話。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拉著老夫人的衣擺,低聲道:「祖母,寧兒知道錯了。日後定會小心,也更加看顧妹妹。」


    老夫人跟著一歎,起身把她拉近進懷裏,臉上的神色舒緩了不少。


    「祖母給你做主了,綠竹不知情,罰她兩個月的月錢。其他跟去的人全部都發賣出去,我們侯府不留這些護不住主子的東西!」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說到後麵又有些咬牙切齒。


    女童乖巧地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個甜膩的微笑,臉頰旁兩個梨渦顯得越發可愛。心裏卻是歎息連連,一旦牽扯到二房,老夫人就不往深裏追究了。不過這次借祖母的手打發下人,估計府裏也沒人敢小瞧她這位大姑娘了。


    「寧丫頭戴上這花可真美!過幾年成了大姑娘,估計侯府這門檻就要被踏破了!」老夫人又伸手摸了摸她發間的海棠,臉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剛才的惱恨全部都消散了,又是一副專心逗弄孫女的慈祥老人家了。


    楚惜寧經她這麽提醒,才想起還要送的瓶子,臉上卻已經紅了,隻把頭往老夫人懷裏鑽。


    「本來孫女還有開得好的海棠花送給祖母,祖母這麽打趣我,我可不敢拿出來了!」她擠進懷裏瞧不見臉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卻是冷的。


    隻要想起上一世那豺狼夫君,她就恨得咬牙切齒。


    「你這鬼丫頭!」老夫人被她弄得笑出了聲,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梅香瞧著祖孫倆又和好了,心裏鬆了一口氣,也跟著上來湊趣:「昨個兒老夫人還說姑娘,抱著這裏的點心吃了半盤子,就怕積了食兒,現在可不得還回來!」


    落雪正焦急地站在外麵候著,偶爾對上綠竹的眼眸,忍不住靠過去輕聲安慰了幾句。綠竹伺候大姑娘也有大半年了,和落雪的關係也不錯,當初聽說夫人要發賣了綠竹,她還跟著好好哭了一場。


    「落雪、綠竹,進來!」屋內傳來楚惜寧的聲音,落雪悄悄扶了一把綠竹,兩人才一前一後進去了。


    楚惜寧瞧見綠竹進來,綠竹是屋裏的大丫鬟,往日體麵極了,此刻卻是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了,跟著心裏一酸。


    「好姐姐,帶著我們綠竹姐姐去換身衣裳,梳洗一番。她這樣我瞧著都心疼!」楚惜寧拉著梅香的手,輕聲開口,眼眸卻是看向綠竹,麵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老夫人瞧著,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揮了揮手讓她二人下去。


    楚惜寧看著她倆走遠,才從榻上跳了下來,接過落雪懷裏的瓶子輕輕放到炕桌上。


    「祖母,昨個兒您送我佛串子之後,孫女就在爹娘麵前炫耀了一把。母親說那是您疼我呢!後來我朝母親要海棠,她今早上派人新折的,還讓我帶一瓶子給您。您瞧瞧,開得多好!」女童笑嘻嘻地開口解釋,一長串話倒是口齒清晰,也不累贅。


    老夫人瞧著她那副得意的樣子,有心逗她:「這可是你母親孝敬我的,怎麽就變成了你的功勞?」


    「母親坐月子無法在您身邊孝敬,就要靠我把她的心意帶過來!許媽媽曾教過我,借花獻佛?」女童歪著腦袋,似乎覺得自己形容得不對,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又把老夫人給逗樂了。


    祖孫倆正靠在一起說話,外麵傳來通報聲:「二姑娘來了。」


    老夫人的臉色一變,轉而又恢複正常,隻是臉上的笑意少了許多。楚惜寧瞧見了也隻作不知,卻是有些擔憂地嘀咕:「昨個兒聽母親說妹妹身子不好,我想著請安過後也送幾支海棠過去給她玩兒,也不知她病得如何了?」


    「好孩子,虧得你想著她。你母親那海棠一年也開不了幾支,留著自己玩兒吧!你二嬸指不定給她找了其他玩意兒呢!」老夫人聽了她嬌嬌軟軟的聲音,心裏頭就覺得舒坦,抬手親自替她攏了攏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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