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鬆了口氣,放下握起的拳頭,幸虧這家夥不是拿著他家娘子的畫像搖頭歎息。


    悲風歎花一番的徐遙聽到腳步聲,轉了頭,他心中嘶了一聲,他怎麽感覺在這位喬郎君的眼裏看到一抹戾氣?


    「二郎回來?」徐遙遵從管家的提議,親切的叫起了喬猛二郎。


    「和正不辱使命,已請子坎先生將六幅畫的畫軸全部製作完成,人也請了來,明早應就能到。」喬二爺禮貌的行了禮。


    臨江和平江有不少文雅之士對銘鴻大家發起的詩畫會感興趣,故而留了趙三爺負責將人用船全部帶過來,他則是不放心蘇婉,快馬走的陸路,提前趕了回來。


    「好啊!二郎不愧是一方豪傑!」徐遙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管家叮囑他的話。


    當日談了合作後,管家便派了人去查了喬二爺的底細,自然也知道了他是出自何家,如今又是何種處境。


    管家覺得這樣處境下的喬二郎於他們來說才是正好的,一為名,一為財。


    而徐遙聽了他的事情後,不由心生憐憫,對他們夫妻二人更加愛重。他這人一生孤傲,且不善言辭。聽了管家的分析,想著他們既是為名而來,不如成全他們。所以這幾日與友人交談時,總是會大大誇讚喬大娘子和她的刺繡技藝,他想著讓更多好友認識她,知曉她的技藝,幫她成名。


    但是好像有點弄巧成拙了。


    想到這,徐遙撇了下八字胡,在心中撓了撓頭,一時看著喬二爺的目光略微躲閃了下。


    喬二爺心裏一咯噔,這個姓徐的不會真的是看上他娘子了吧!


    什麽狗屁文人大家!


    喬猛頓時怒火中燒,握起了拳頭。


    徐遙突然感覺有刀子好像落在自己身上,他將飄忽的目光轉了回來,一看嚇了一跳,這個喬二郎是個什麽眼神!


    「聽說徐大家前幾日為我家娘子作了一副畫,不知我可否一觀?」喬二爺眼神冷冰冰的。


    管家頓覺不妙,那日回來後,他便覺得此事不妥,隻是沉浸在作畫裏的自家老爺,他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管家幹笑著,想要幫徐遙解釋:「那個,喬郎君,我家老爺沒有惡意……」


    他話未說完,徐遙便站了起來,「可以可以,你不提,我正準備拿給你看呢!」


    徐遙神色自然,拍了拍掌,帶著喬二爺來到書房桌案前,檀木桌上放著占據了半張桌子的畫紙,上方未防塵,蓋了一素布,上方還有一塊虎頭玉石鎮紙。


    「二郎來!」徐遙招呼著喬二爺,將鎮紙拿開,揭了素布——


    入眼可見,是一美貌婦人坐在花團錦簇的園子裏,拿著一枚繡花針,在掛在繡架上的繡布上繡描,神態沉靜,婉柔。


    三三兩兩的蝴蝶在她身邊飛舞,而她隻恍若未覺,整個人浸身於繡針中,心神與繡針線合二為一。


    這幅畫將蘇婉的神態氣質畫出八分像,喬二爺錯不開眼了。


    他家娘子真真是好看的。


    而隨著目光偏移,更讓他驚訝的是——蘇婉側後方,是一男子,坐在圓石桌邊,一手算盤,一手賬本,正在斂眉俯首算賬,目光卻偷瞄著心愛之人。


    這是一對小夫妻的居家溫馨日常,淡淡的甜蜜從男子的眼神裏透露了出來。


    他應該是極喜他的娘子。


    喬二爺心跳略快,定睛一瞧,男子從體形和樣貌上來看,分明就是他!


    咳,雖然隻有六成像。


    喬二爺驚喜的抬眼去看徐遙。


    徐遙撇了撇八字胡,歎道:「我畫人到底是不及畫物啊!還望二郎不嫌,我想以此畫,以表感激你們夫妻二人助我解圍!」


    喬二爺驚了!


    人家原來是畫的他們夫妻,而且還是要送給他們的。


    「這……那我就收下了!」喬二爺沒有客氣,直接將畫卷起,收了起來,對著徐遙拜了一下,「和正謝過徐大家。」


    徐遙撇撇胡子,看向管家,管家笑了笑,也鬆了一口氣。


    他剛剛有瞬間覺得這個喬家二郎,是想揍他家老爺的。


    舉辦詩畫會的地點是在稽郡西城祖上出過一位閣老的書香世家的人家的一處園子裏。


    這園子雖比徐遙的園子稍小,但也精巧雅致。樓台亭閣,清風吹簾幔,浮搖晃蕩,卉麗樹森,濃綠漫漫。


    閣老後人持家無道,如今就靠這園子的租賃來養家了。稽郡雅士多,當然就少不得各種詩會集會,園子生意還不錯。


    一應桌椅,團蒲,榻墊都是齊全的。


    蘇婉和喬二爺以及徐遙的管家,帶著人,今日早早的便入了園。昨日已布置的差不多了,今早來是再做最後的檢查。


    「娘子,你坐那邊歇息去吧,不需要你來弄。」喬二爺在主園晃了一圈,暫時沒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轉頭回到蘇婉跟前,見她臉上略有疲態,連忙扶著她找了個地兒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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