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實話顯得她太自以為是,假話又沒說服力,她幹脆什麽都不說。


    車子已經停好,奚紀桓推了她一把,“下車!”


    簡思有些慌亂,他帶她來購物中心幹什麽?她沒動,有些著急地追問:“尤總約在這裏嗎?”


    奚紀桓沉下臉,眯眼看她,不回答她的問題。


    “我……我打電話給張總問問。”簡思打開包,心慌意亂竟然沒摸到手機。


    奚紀桓猛地按住她的手,“別打了!”


    簡思像被咬到一樣,迅速地抽開自己的手,還驚恐地背在身後,戒備而慌亂地看著他。


    奚紀桓被她看得有氣,“防流氓呢?!”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簡思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解釋,臉都著急地泛了紅。


    她皮膚白皙細膩,臉紅起來分外明顯,奚紀桓看見了她俏美小臉上浮起的粉致,剛才還一臉的急怒瞬間消散,隻剩微蹙的眉頭還帶了點兒不悅的神色。


    他不耐煩地噝了一聲,“那個色鬼約在晚上六點,我知道地方。你看你!”他用眼角嫌惡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明知道去見的不是什麽正經人,穿的這麽……”他把目光很有重點地在她的低領上頓了頓,簡思立刻羞愧難當,忍不住用一隻手擋在領口,臉更紅了,連呼吸都淩亂起來。去見客戶,她還穿張柔買給她的衣服,領口並不大,讓奚紀桓那麽一瞥,她就好像什麽都沒穿一樣難為情。


    他倒是又高興起來了,口氣還是那麽蠻橫:“趕緊下車,去買高領衣服穿!你也得照顧公司形象啊!不然那個色鬼會想歪了,以為你是我們送給他的‘福利’呢!”


    簡思無可奈何又惴惴不安地被他扯下車,越是想撇清,越是混亂。


    “不用了……奚總……我有高領衣服……我回去換。”她甩著奚紀桓的手,再用力也徒勞,他就像抓小偷一樣扯住她的胳膊,一路提著她。她本就腳步踉蹌,再掙紮,路過的人都紛紛注目,奚紀桓不在乎,她越是拒絕,他越是強橫,甚至有人興致勃勃地停下腳步準備圍觀,簡思受不了這樣被矚目,惶急的要命,又不敢再掙紮,都快哭出來,低低哀求,奚總奚總的叫他,他根本置若罔聞。


    他步子大又走的快,她個子那麽小,簡直就是被他拖著走,商場門口的地毯不平整,簡思的鞋子被一絆,掉了下來,周圍竊笑聲四起。奚紀桓回頭看見,嗬嗬笑了,身子一低,使勁地抓住她纖細好看的小腿讓她連逃走都不行,他熟練地為她穿好了鞋子,笑嘻嘻地說:“鞋也得買,這雙什麽呀,走路都會掉下來。”


    簡思真的哭了,又沒勇氣當眾叫喊,隻能氣結抽噎地質問他:“你到底想幹嘛?!”


    奚紀桓眯眼瞧她,“我問你想幹嘛!我就是要讓你穿的別這麽暴露,一副勾引客戶的樣子,也不是要把你賣進妓院,你幹嘛鬧成這樣?你看,你看,多少人在看我們!我的臉都丟光了!”


    這樣的顛倒黑白,這樣的無賴無恥,簡思隻能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趕緊走!要麽咱倆繼續在這兒扭,讓大家都看著,要麽安生買完東西,趕緊離開!”他瞪她,悉聽尊便地樣子。


    簡思僵硬地身體慢慢鬆懈下來,垂下頭,他一拉,她就乖乖地跟上他的腳步。


    五年前的奚成昊……也是這麽蠻橫又無賴,她從不曾拗過他。她有經驗的……與其掙紮,不如默然順從,他反而會覺得無趣,不再胡鬧下去。


    奚紀桓應該是總陪女孩子逛街的人,這座名牌林立的大型購物中心他似乎非常熟悉,一家國際名牌店的店員好像和他很熟,見他帶了陌生的女孩子進來還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微微而笑,招呼他奚總。


    奚紀桓難得興致高漲,從鞋子到包,讓店員以簡思坐的沙發為中心攤了一大片,簡思隻是冷漠不語,他像擺布娃娃一樣,吩咐店員給她換上他看中的衣服,她的冷抵抗毫不影響他的情緒。


    大包小包買了一堆,店員笑的合不攏嘴,幾個都圍過來隻殷勤招呼奚總這位豪客,奚紀桓買的暢快淋漓,用卡付賬的時候簡思聽見那個店員報出的數字簡直僵化在沙發裏,這堆衣服配飾的價錢比她家的房子還貴!奚紀桓麵不改色,無比自然,付賬簽字瀟灑從容。


    簡思皺眉,她不能要……這些衣物太貴重,她受不起。不知道奚紀桓為什麽肯為她花這麽多錢,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麽樣的女人,她必須拒絕。


    她已經不想再當麵和他說什麽,是把這些交給張柔,讓她幫她說清楚也好,哪怕把這些交給奚成昊!極度的不安讓她心煩意亂,她感覺到危險,引發她飽受羞辱困苦的危險。


    東西讓店員送上車,奚紀桓心滿意足地瞧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她,“準備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


    六點到約定的夜總會還是稍微有些早,簡思跟在奚紀桓身後,對於“久聞大名”的尤總的恐懼都壓到了對奚紀桓的煩亂。當三五成群打扮豔麗的女孩們從她身邊走過,貼著牆邊的簡思都會想起當初被錢逼得無可奈何的自己。如果奚紀桓知道她曾有過這樣的想法,還會買那麽名貴的衣服送她麽?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許在他眼中,她和這些女孩兒並沒什麽區別,隻是他願意出更多的價錢。他那樣的家世,那樣的個性,是因為喜歡她才找借口送禮物給她?她早已不是愛做夢騙自己的無知少女。


    奚紀桓回頭看了看她,撇著嘴角笑了笑,以為她盯著看些女孩看是因為好奇。


    在裝飾豪奢的走廊拐角,領位的年輕侍應禮貌的問了包房號,並且很盡職地告訴奚紀桓,那個房間的客人已經來了。奚紀桓不太關心地隨便點了下頭,簡思卻有些緊張,她沒想到奚紀桓帶她買衣服竟然用了那麽長時間,比客戶還晚來,顯得不夠有誠意是一方麵,最不好的是讓張柔獨自應付尤總。


    包房裏已經有不少人,陪酒的小姐們五色斑斕閃著珠光的衣服讓本不太明亮的包房顯得更加花團錦簇。簡思愣了一下,腳步都頓了頓,除了張柔,竟然連奚成昊也在?!他和張柔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上,一個笑容滿麵的陪酒小姐半倚在他身上,她和奚紀桓走進來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尤總是個體型發福,頭發油光光的中年男人,早就左擁右抱地占據了最長的沙發,四五個小姐圍著他鶯聲燕語,他就好像厚重的海綿墊子,被衣裙鬢影壓在下麵。他的助理是個瘦小的年輕人,見怪不怪的閃在一邊,仔細地看張柔遞來的合同。


    奚紀桓不甚熱情地向尤總打了招呼,隨便寒暄了幾句。他看了看沙發的就座情況,無心和奚成昊擠在一邊,陪酒的小姐十分有眼色,趕緊搬了兩張單獨的小沙發椅過來,簡思拘謹地坐了其中一個。張柔顯得有些著急,還沒開始喝酒就拿著文件滔滔不絕地對尤總講解。尤總一臉惡心的笑容對身邊的女孩上下其手,對張柔的講述並不感興趣,簡思皺眉,張柔的厭惡都明顯的表露出來,看起來這次約會的氣氛讓她惱火不已。


    “行了。”自己喝了一杯的尤總顯得有些不耐煩,讓小姐斟上酒,衝奚成昊舉了舉,“奚總都親自來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合同呢,趕緊簽了,奚總,我夠意思吧?”


    奚成昊笑了笑,也沒回答,隻是舉杯喝幹了自己的酒,他身邊的小姐立刻妖嬈的為他倒上,人都貼在他身上,不知道想把酒倒進他杯子還是她自己。奚成昊顯然對這樣的獻媚習以為常,神色悠然。


    簡思鬆了口氣,沒想到這麽順利就完成了,她之前擔心了那麽久,想了很多不好的場麵,沒料到居然坐下還不到十分鍾就搞定。她看了看張柔,張柔也舒展雙眉,迎著簡思的目光眨了眨,輕鬆的示意可以功成身退,剩下的應酬就讓男人們自便。


    奚成昊和奚紀桓似乎也很滿意尤總的識趣,各自敬了他幾杯。


    張柔忍了一會兒,端起杯子向著已經喝得麵泛油光的尤總,這人也算本事,嘉天的太子爺坐在對麵,他不多加拉攏,說點兒有建設性的話題,反而和幾個陪酒的小姐喝得眉開眼笑,這人能發達也算祖上積德。“尤總,我一會兒還有推不開的應酬,就先失禮先走一步了,您玩得盡興些。”這種場合裏有女夥伴本就尷尬,大家心領神會,借口無需太周全。


    尤總對美女分外熱情,大聲嚷嚷:“那也得幹一滿杯再走啊,不然……我不高興!”口水噴出來,落了幾滴在張柔端酒杯的手上,張柔的杯子都抖了抖,尤總還搖頭晃腦地勸酒沒察覺,奚紀桓卻看的真切,還壞心地嗬嗬發笑,惹得張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張柔的酒量不錯,一大杯紅酒瀟灑喝幹,惹來叫好。


    放下杯子張柔就拿起包準備起身,簡思也如蒙大赦的忙不迭跟著站起來。摟著小姐的尤總沉下臉,色迷迷的渾濁眼睛不悅地掃著簡思,“這是你的秘書啊?很不懂事!”


    張柔皺眉,雖然厭惡也不想在最後的時候節外生枝,招呼簡思:“快來敬尤總一杯,我們好走,時間太緊了。”


    早有人倒了一滿杯給她,簡思聽懂了張柔的暗示,端了酒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支吾了一下才澀澀地說:“尤總,我敬你一杯。”


    尤總這才細看她,意外發現這個一聲不響的小秘書姿色超群,嬌嬌柔柔的樣子尤其招人疼。見她緊張,他不懷好意地催促了幾聲。簡思深吸口氣,盡力喝幹,尤總的叫好聲格外響,還舉止造作地推開身邊的小姐拍了幾下手。


    他的目光讓簡思渾身不自在,一分鍾也不想多耽擱,張柔繞過矮桌準備離開,她趕緊跟上。


    尤總卻從脂粉堆裏站了起來,說了聲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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