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她暫時排除掉那個荒唐的猜想,看時辰不早,決定先回房去洗澡睡覺:養足精神才好幹大事,反正她現在跟他在一個地方。就不信了,以她的能耐會打探不出來!


    吳桂花離開後,小二黑夾著尾巴也溜了出來,它那身美麗油亮的黑毛已經成為曆史,而那顆新鮮出爐的禿頭在月光下亮出了新高度。


    重華宮鬧鬼的事對吳桂花不法小生意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三天了,她好不容易開拓的客源,那些侍衛們一個都沒再來。就連陳項,除了頭一天找她要來壺涼茶,第二天開始,更是連麵都不露,隻派了兩個小太監來取食物。


    吳桂花覺得來兩個人奇怪,問了一句,結果人家說一個人來他們害怕!


    吳桂花內心咆哮:拜托,你們是兩個男人!就算下麵少了點東西,那也是活生生的大男人好嗎?


    何況青天白日的,哪來那麽些鬼?!


    可人家不敢來,吳桂花也不可能把人生拉硬拽過來。這三天裏,除了那些不受影響的小動物和兩個小太監,偌大的西北角內宮愣是一個人都沒有。重華宮愣是成了長在皇宮裏的一座孤島。


    吳桂花新發了一筆小財,照說不用這麽著急做生意,偏偏她這兩天有事找這些人打聽。山不來就她,隻能她去就山。


    於是,這天中午陳項就在禽鳥院子裏看到了她。


    他很稀奇:「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天熱,不出重華宮門嗎?」


    吳桂花呸他:「什麽話?我要是不出重華宮門,你師父的壽宴是鬼做的嗎?」


    陳項一副忽然受驚的表情:「我的姑奶奶,你真的是百無禁忌,什麽都敢說啊!」


    吳桂花把包好的東西塞給他:「行了,我又新做了磨盤饃,這東西不能久放,就趕緊給你師父送來了。」


    陳項接過她放食物的籃子,看她滿頭大汗,順嘴留客:「坐下喝點水再走吧。」


    吳桂花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說:「那你給我找個地方我坐坐。」


    陳項掉頭就想叫個人幫他安排,吳桂花不滿道:「哎你怎麽回事?我頭一回到獸苑,大老遠來找你,你不說招待我領我到處轉轉的話,連話都不想跟我說兩句就走?」


    陳項解釋道:「我是有事在身。這兩天麗妃要遷到蘊秀宮,蘊秀宮的任老管帶手底下人手不夠,向我師父借了些人手,打算在麗妃入住之前把宮室清理一遍。」


    任老管帶吳桂花知道,那天去張太監壽宴上吃過酒就有他,隻是她對不上號。不過聽起「妃」這個字,她立刻起了警惕:「麗妃是誰?她為什麽忽然搬到蘊秀宮?哦對了,蘊秀宮在哪?」


    陳項指了個方向:「蘊秀宮就在那邊。」


    吳桂花看過去,原來是在獸苑後門那裏,離她遠著哪,頓時放了半個心,又催他說麗妃的來曆。


    陳項看這姑奶奶一時半會打發不了,隻好叫來個經過的小太監,讓他把東西先給他師父送去,自己陪著吳桂花在偏房坐下,說:「麗妃好像是博望侯蘇家的女兒,照理以她的身份,原本不至於遷到這麽偏遠的宮室。想來是犯了什麽錯,被聖上貶到這來的吧。」


    吳桂花一直沒弄清這些宮裏規矩,尤其是遷個宮而已,不就跟搬家一樣的嗎?差別就是叫法不同罷了。


    她非常小白地問了出來。


    陳項心說她住的那地恐怕鬼比人還多,這些人估計也不會有人跟她細說道理,解釋道:「是不是貶,要看住進蘊秀宮的是誰。如果是西掖廷的那些小主子們,自然是天大好事。可原先麗妃住在留仙宮,除了皇後的鳳宣宮,就數她的留仙宮離皇上的紫宸宮近。如今她被遷到蘊秀宮,騎馬小半個時辰都跑不到紫宸宮的地方,不是貶是什麽?再說你忘了,蘊秀宮原先住著誰?」


    這個吳桂花聽說過,蘊秀宮裏住著幾個先帝的嬪妃。麗妃雖然位份高,可那些女人裏也不乏跟她一樣,甚至有比她出身還高的。先帝雖然隻是皇帝的兄長,若麗妃做得太過,一頂「不敬前人內眷」的大帽子扣下來,便是皇帝和博望侯臉上也要不好看。她住在這裏,除了遠離皇帝之外,也是對她的另一種程度的約束。而且有這些人在,皇帝再想見麗妃,也不好直接抬腳就來了——小叔子和寡嫂們待一個宮殿裏是怎麽回事?這樣,麗妃複寵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想明白這些,吳桂花覺得腦子好像被燙過了一遍似的,多出許多道褶子:皇宮裏整人的手段真是花式百出,陰毒得叫人連苦都喊不出來。


    她想想問道:「你怎麽知道從留仙宮到紫宸宮騎馬要騎小半個時辰?」


    陳項不知道吳桂花在套他的話,目露悵然道:「當然是因為我去過紫宸宮,紫宸宮在東邊,我們這在西邊,一東一西,能不遠嗎?」


    吳桂花忍不住地驚訝:看不出來啊!整個禦極宮裏太監據說也有萬把來人,多少人終其一生都被圈在一座宮室裏活動,陳項這個家夥居然去過紫宸宮。即使是去打個晃,也值得說出來炫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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