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不禁追問道:「那你是見過皇上了?」


    「這倒沒有。」


    吳桂花問他是怎麽去的紫宸宮,陳項卻不願意再回答,她隻好換了話題,問起皇帝的小妾子女。


    陳項覺得這才正常:才進宮沒多久的小宮女,有幾個對皇帝後宮不好奇的?隻是今日不是時候,沒說兩句,後邊來了人。


    「項哥你快去看看吧,麗妃身邊那個叫巧鵲的丫頭在罵人,我們實在招架不住了。」


    看陳項真是忙得脫不開身,吳桂花隻好先告辭離去。


    她出來時是大中午,太陽亮晃晃的實在毒辣,吳桂花拿先前領回來的那小半塊紗布圍住頭臉,出了偏房。


    因為連頭帶臉的罩著,走到門口時,透過紗眼看見對麵來了兩個人,她也沒瞧清,現在皇宮裏隨便來個人都比她官大,她蹲下身微微一福,轉身離開。


    是以吳桂花不知道,她福禮之後,兩人之中為首的那人側頭盯她一眼,停下來問:「這女子是誰?我們獸苑有這號人物嗎?」


    另一人賠笑道:「應當是蘊秀宮的人吧,首領您也知道,我們獸苑裏有的那幾個女宮人哪個不是粗壯蠢鈍,可不像這女子一樣,柳條似的這麽細弱。」


    可不是像柳條似的麽?洪太監摸摸光滑的下巴,直到那道柳條般的身影搖曳著轉過轉角,方吩咐道:「過幾日忙罷了,你打聽打聽。」


    另一人心領神會地點頭應了。


    ☆☆☆


    吳桂花連著往獸苑跑了三天,頓頓不落。到第三天傍晚,陳項才有空坐下來跟她聊聊天,或者說,倒倒苦水。


    「……一會兒說床擺得不對讓重新擺,一會兒說承塵沒掃幹淨讓再掃一遍,一會兒……這哪是貼身宮女,這分明是小麗妃小主子。」


    陳項說的是巧鵲,吳桂花聽他大發一通牢騷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陳項把麗妃遷宮的原因打探了出來:「說是在宮裏責罰下人時被陛下看見,陛下罵她暴戾虛偽,不配為妃,令她遷宮自省。看巧鵲這副作派,怕是麗妃真沒被冤枉。」


    「她既不配為妃,陛下為什麽沒有奪去她的封號?」


    陳項聳聳肩:「這我哪知道,或許是她娘家得力吧。你往後再來這時記得也避著些,免得碰到她們受牽連。前兩天連任管帶都吃了巧鵲的掛落呢。」


    吳桂花咂舌:「任老管帶那麽大年紀了還被個小丫頭罵,真是跋扈啊。」在麗妃住進來之前,一直是任老管帶統禦蘊秀宮的宮女太監,可以說,他是蘊秀宮資曆最高的地頭蛇。


    麗妃剛住進來,就得罪這樣的人物,她真的有腦子嗎?


    不過吳桂花也就是歎兩聲,繼續跟陳項聊天。


    陳項這幾天也是憋狠了,知道麵前這個女子嘴風緊,又跟他沒有利害關係,好好吐槽了一番麗妃之後,順便給她科普了一遍後宮幾個高位妃嬪的來曆和受寵程度,以及皇帝的子女,和現在住在皇宮的人。


    這些消息中不知有多少是陳項得來的二手消息,但已經足夠吳桂花把懷疑名單縮到一個極小的範圍,她對自己的下一步行動也有了個初步的計劃。


    這幾回聊天,吳桂花還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張太監曾經領著陳項去給吳貴妃獻過鸚哥,他被留在了外殿等候,張太監可是直接麵見過貴妃真人!


    吳桂花反複回想那天她見張太監的具體情況,基本可以肯定,張太監沒有把她認出來。


    何況,她抬起手臂:有誰會相信,兩個月前,這條手臂的主人膚白如玉,細膩如脂?這分明是一雙久經勞作,結實有力的手臂,跟那些高輿軟臥,身體嬌弱的貴人們完全搭不上關係。


    她和吳貴妃,從來都是兩個人。


    是時候去一趟東掖廷探望她的秦姑姑了。


    這年頭出一趟門可不容易,哪怕住在同一座宮殿裏,由西走到東。


    為了去看望秦司簿,吳桂花足準備了兩天才開拔。


    第三天一早,她把家裏事一一安排好,又交代了虎妹一遍,就像所有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南下打工的農民工一樣,弄棍竹竿,扛上那個碩大的包裹朝東掖廷而去。


    她也不想扛這麽多東西,可裏麵放著她一晚上沒睡做好的磨盤饃和老麵饅頭,以及酸筍醃臘菜等耐放的醃製食物。她要去巴結秦司簿,自然準備的東西越多越好。


    因此,盡管吳桂花一路淨揀著僻淨的宮道走,但路過的人無一不把她當怪物看。她甚至還遭受到了幾次侍衛們的盤查,不過在她亮出腰牌,說自己這些東西是給尚宮局的秦司簿捎去的時候,這些人便揮手放行了。甚至遇到最後一撥盤查時,為首的侍衛看她累得實在不行,還撥出一個人幫她分擔一部分,送到了地點。


    通過這一路走來,吳桂花也感覺到了皇宮真正的布防有多嚴格。要不是有金吾衛那位侍衛小哥幫忙,她不知道還要在路上耽擱多久,被人盤問多少回。因此,臨走時她特別熱情地讓小哥哪天路過重華宮時記得跟她說一聲,她好好在自己的地盤上感謝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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