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花趕忙把他們讓進廂房,烤了好一時,兄弟倆才緩過氣兒來。


    一個叫:「娘也,凍死我了。」


    另一個說:「我所有的衣裳都在身上,再冷下去,還叫我穿什麽好?」


    吳桂花讓他們自己在烘籠子裏找芋頭,端著鹵肉進門時,正聽見這句話,便說:「既然這麽冷,明天還是別出去了。」


    「別啊!」這兩個異口同聲。


    吳桂花瞪他們:「就這麽怕回獸苑做活?」


    小章笑嘻嘻地衝她拱手:「桂花姐,求你了,你也知道,我們在獸苑聽人指揮看人臉色,活得多不爽利,還是跟著你好。你不凶我們,還有好吃的。」


    大順子也說:「桂花姐,陳哥都說我們兩個你盡管使,我可早把我當成你的人了。」


    吳桂花拿他們沒法子,指著外頭的雪道:「我是為你們好,明天這雪指定要凍硬,路滑難走,萬一跌了跟頭怎麽辦?」


    「我們不怕!」兩個家夥急著表態。


    自從吳桂花答應他們,鹵肉生意裏給他們抽一成後,這兩個做事比她積極多了。想想廚房裏還堆了那麽些鹵肉,她一個人不知道要吃到什麽時候去,賣一些出去也行,隻好搖一搖頭,扭身出了門。


    小章趕緊擱了鹵肉追出去:「桂花姐,你幹什麽?」


    「我把這附近的雪掃一掃,省得你們明天來時不方便。」


    「我來幫你。」大順子三兩口吃完嘴裏的東西,也追了出去。


    有了兩個壯小夥的幫忙,天還沒黑,從重華宮到小竹林的路就掃了出來,雪終於算停了。


    吳桂花又指揮他們把弄來的兩車稻草鋪在路邊的積雪和湖邊。


    小章不解道:「鋪稻草幹什麽?」


    「是啊,桂花姐,鋪稻草多難看哪。萬一你們司苑局的那什麽掌司再巡到這裏,找你麻煩怎麽辦?」大順子也說。


    大順子說的是十月份金掌司身邊的一個女史來重華宮檢查衛生時,發現她鳴翠館的小花壇,說她擅動宮中物品,要上告治她罪的事。


    但那時候廣智尚在宮中,人人都知道她時常去慈安宮聽廣智布道,再者她的黃豆和芋頭也收了。她在布置這小花壇時又有所準備,正好她在花壇邊種的牡丹種子抽了幾片芽,她辨說自己種的就是花,那女史自然铩羽而歸。


    吳桂花解釋說:「你們不是說從正旦到十五,整座皇宮的九門都要打開迎接來皇宮賀歲的王公權貴嗎?我這不是防著有人從我負責的宮道上走滑倒了找我麻煩嗎?」


    大順子就笑了:「桂花姐,你想多了,哪個人會沒事跑到道旁的積雪上去?」


    「人不跑,還有馬車啊,萬一拐一下彎,馬車輪子滑到冰上歪倒了怎麽辦?」


    小章一臉佩服:「還是桂花姐想得周全。」


    吳桂花揮手笑:「小子少寒磣我,還有我說的湖邊,記得也要鋪。誰知道大節下的,有沒有哪個貴人跑到湖邊來玩,湖邊這麽濕滑,可比路邊危險多了。」


    她這回說的又是十一月份的某一天,深宮中的幾個公主不知從哪聽說這裏有一片竹林,呼前擁後地來了一大串人,在林子玩了大半天的事。


    那天她躲在重華宮裏,硬是連火都沒敢生,就怕引來了人。


    兩個小夥子表示明白,叉起一束稻草,扔到了積雪上。


    吳桂花看他們幹得有模有樣的,視線不由轉到了屋簷下的那串冰溜子上,望著連成一片的白雪,默默禱告: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二十九清晨,把小章兄弟倆要的鹵肉包裹好,吳桂花掛上門鎖,去了趟東掖廷。


    夏天她頭一回去東掖廷時,跟梅雪兩人說好,她十天來一回重華宮,給秦司薄和小姐妹們帶些吃食。但進臘月之後,梅雪也有很長時間沒再到她這來。


    不過她提前同吳桂花打過招呼,秦司簿負責內宮六局的稟賜文具出納,年末需要進行大盤點,她作為秦司薄的心腹,自然也忙得腳不沾地。


    這回再去,鹵肉自然是要帶的,隻是不敢帶多。即使她托那幾個劫匪的福升為二等宮女,秦司薄也知道她現在做些過路生意,還同太皇太後宮中有些關係,想弄到這麽些肉,也是很困難的。她要是知道吳桂花膽子這樣大,連膳房的生意也敢搶,憑她這樣刻板謹慎的性子,早將吳桂花罵過不知多少回了。


    因此,吳桂花隻給秦司薄帶去半斤鹵羊肉,半隻風幹雞和兩斤香腸,又用田大壯送給她的小磨磨出豆皮豆幹豆腐若幹,先炸後鹵,這些豆製品足有不下十斤,都全弄到大包裹裏包了起來,再加上幾罐子醃蘿卜和酸菜,最後是黃豆,芝麻,花生磨成粉炒香的熱飲,雜七雜八加起來,包裹的巨大程度已經超越了她第一回 去東掖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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