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舊物,也當珍重才是,嬤嬤難道不懂心意貴賤?被人隨意觸碰,有所損壞可怎麽是好。」


    她說著,眼光掠過五名宮女,特意在白妗身上停了停,又轉開。


    送衣者貴,著衣者貴,而撫衣者賤。


    嬤嬤臉色微變。


    白妗拿肩輕輕碰了下杜相思,「你本家?」


    杜相思神色有些奇怪,搖了搖頭。


    說:「我們雖都姓杜,可那是禦史大夫的嫡長女,皇室內定太子妃,何等尊貴的身份,我豈配與之相提並論。」


    聽出諷刺,白妗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


    複看向那紅衣少女,她也看來,視線交接之時,杜茵啟唇讚道:「不過你這奴才,眼光倒是不錯。」


    「叫什麽名字?」


    白妗一訝,見她唇角雖帶笑,眼底浮動著涼意。將目一垂,細聲道,「奴婢白妗。」


    杜茵:「好名字,你我以後都是在殿下身邊伺候的人,不必如此拘謹。我見你第一麵,便覺得頗合眼緣,來,這是見麵禮。」說著褪下了手裏的鐲子,二話不說要塞進白妗手中。


    來自生人的觸碰,讓白妗下意識後退一步,餘光一掃過眾人。


    全程被無視的嬤嬤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同伴三名少女,見到這樣的場景,眼光也有異了起來。


    此舉何意昭然若揭,讓她成為眾矢之的,看來這個內定太子妃不簡單,一來就給了一個下馬威,很不幸她成了靶子。


    白妗使了些巧力,避過她。


    杜茵不慎脫手,上好和田玉的手鐲落在地上,碎成兩截。


    杜茵一愣。


    白妗也二話不說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心愛的手鐲被毀,僅僅錯愕一瞬,這少女再開口時竟然一副歉疚的神情,和氣得不得了:「唉,都是我不小心。沒傷到妹妹吧?」


    說著要去將白妗扶起來。


    白妗忽然想起小時候去山中玩,在土裏有一種蟲子,喜歡爬到你的虎口上,軟綿綿的很好欺負,可是冷不丁就會咬你一口。


    跟這個杜茵給她的感覺簡直一模一樣。


    她借杜茵攙扶起身,仍是低著頭,麵容溫順而眸光閃動,惶恐得恰到好處。


    嬤嬤打圓場道,「姑娘是貴人,這玉戴在您手上,不知浸染多少貴氣,您要給,她還受不起呢。」


    杜茵輕飄飄地歎了口氣,「也隻是一番心意……可惜了……」轉頭,讓自己的貼身婢女將碎片收拾了,同常嬤嬤告辭。


    常嬤嬤望著翩翩離去的紅色背影,口中道,「你們瞧瞧。這宮中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有許多,可做到極致的人少之又少。沒有這一份功力,何德何能擔得起未來國母的位子。」


    她神色淡淡無波,話裏話外聽不出讚美還是貶斥。


    白妗唇角微勾。


    ☆☆☆


    宣和十年冬,毓明太子奉聖命剿滅盛京城外百裏浮及山的匪徒,意外發現其中混有前朝餘黨。


    這些人還有部分混入流民之中,意欲在幾日後入京,太子率其暗衛幽均衛數十人,利用地形引蛇出洞,當場處死反賊十餘人,將可能引發的暴亂扼殺在搖籃之中。


    更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行動未傷一位流民性命,半月後,太子殿下回宮向陛下複命,親自脫冠陳述,請求陛下在城外設立臨時寨營,安置流民。陛下讚其仁德,有古君子之風。


    為慶賀毓明太子得勝回來,宮中由皇後操持,於十五舉辦夜宴。


    一時間宮裏內外喜氣洋洋。


    少女著湘妃色衫裙,雙髻綴纓紅流蘇,將美酒滿傾了杯盞。


    纖纖玉手,執起杯盞,姿態優雅給身邊青年送去:「我聽斬離說你受傷了?」


    青年穿緋紅軟錦,領上一圈雪色懶狐毛,發束白玉冠,中嵌鵝卵石大小的明珠。


    宴會設於宮宴,案幾邊花團錦簇,月輝清芒灑落,整個人如同坐於月下花海之中,姿容出塵絕倫。


    正是毓明太子殿下薑與倦。


    他轉過臉,輕瞥少女,頓了頓,「皮肉之傷,不礙事。」


    「那便是真的了,」少女柳眉一豎,將酒杯撤走,「傷患不能飲酒,不許喝!」說著身子一轉,不知從哪個花壇邊溜走了。


    薑與倦從袖中伸指,揉了揉額頭。


    因是家宴,眾人皆有些隨意,這方剛走,又有一名少女在他身邊落座,柔聲道:「公主還是這般任性。」


    杜茵。她今日也特地穿了一身水紅,耳上寶石熠熠生輝。


    她為他重新倒了杯酒。


    「殿下的傷真不要緊麽?」


    薑與倦頜首,杜茵便舉盞,吟吟道:「殿下,妾敬你。」盛京第一美人的容貌,以紅裳相襯豔麗無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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