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流傳於青衣教、流傳於宮廷、甚至流傳於千年之前太行皇室的瑰寶。


    少年將手臂抬起,寬大的袖子隨即滑落,露出一截蒼白的腕來。


    上麵戴著一個淡綠色的鐲子,明顯是女式的,有些小了,貼著他的手腕,蒼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青藍色的血管。


    白妗的注意力隻在這唯一的飾品上。


    這個手鐲,便是丹書玉令?


    早知道丹書玉令是一塊玉,可,也能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玉鐲子麽?


    白妗開始思索薑與明有沒有騙她的理由。


    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她上前走了一步。


    薑與明識破她意圖女強盜的行徑,慢悠悠道:「忘了告訴你,如果這東西沾了血,或者斷成兩截,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白妗腳步頓住。


    世間會有這樣的東西?


    可細想,為什麽這個手鐲一直戴在他手上,沒有被那些貪財的獄卒取走。


    他必定有保住的把握。


    也許她一伸手,就觸碰了什麽機關,或者得到一個玉石俱焚的結果,最後還難以脫身。


    白妗收斂了殺氣,幾乎是變臉一般迅速。


    眉眼舒展,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蛋,立刻變得非常溫柔,燦爛。


    她蹲了下來,仰頭看著薑與明,用那種柔軟的語氣說:「二王爺誤會妾身了。其實妾身仰慕貴妃已久,說來也是緣分,妾身來自民間的一個教會,正好是娘娘的出身之處——您想必也是知道的。


    這東西,其實最早也是出自那裏,卻被娘娘帶進了深宮。」


    「外麵那些流言傳得太神了些,」白妗隔空指了指他的腕,


    「其實這個呀,就是一塊普通的玉,您看它的成色,跟那些個和田玉晴水玉相比,都差了好大截呢。隻不過是祖師爺留下來的,意義非凡了些。」


    「您看,您戴著它也沒甚用處,反而束手束腳,惹人覬覦,不如叫這東西認祖歸宗,妾身帶回去後,必定讓人設立令堂的牌位,日夜供奉。王爺若肯割愛,吾輩必定不勝感激,更願奉千金作為補償。」


    白妗用心糊弄著,就賭貴妃不曾告訴他這玉的秘密。


    薑與明愣了一愣,失笑:「還真是……。」


    「什麽?」


    他慢悠悠道:「如若本王沒有猜測,你們那個教會,與本王的母妃頗有淵源罷。方才不假辭色,還要威脅本王,現在卻口若懸河,誘騙本王交出此物,便是沒有蹊蹺,本王也要當它有個蹊蹺了。」


    白妗深吸一口氣:「可它真的隻是一塊普通的玉。」


    「憑你片麵之詞,如何能使本王相信?還是,你覺得本王像個傻子麽?這東西,你想要也不是不行,可是,這天底下沒有白吃的米糧,你總該拿點有價值的東西來換,讓本王看看你的誠意吧?」


    白妗磨牙:「不知王爺,想讓小人做什麽?」


    薑與明一手撐著頭,「讓我想想啊。」


    他衝著白妗,開朗地露齒一笑:「不然,你把本王帶出去?」


    這個殺千刀的!


    白妗幾乎要把袖中刀甩到他臉上。


    「你當我是皇帝老子啊?」


    她臉色陰沉。


    薑與明彎了彎眼睛。


    「三弟要成親了,當哥哥的,也沒什麽好送他,不知禮太薄,會不會惹得三弟不喜。」


    他緩緩地摩挲著玉鐲,一臉惆悵的樣子特別可恨。


    威脅她?


    「啊,對了。還沒問你跟三弟是什麽關係。」


    「我說了沒、關、係。」白妗瞪他。


    薑與明完全沒聽,自己說了下去,


    「本王那個三弟啊,」


    「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但是,很少有人能玩得過他呢。雖然不想承認,他天生該做那個位置。」


    「三弟不來,無人與本王小酌一杯啊,還真是寂寞~」


    長歎一聲,落寞的情緒倒是顯得情真意切。


    「你會想他?」白妗故意諷刺,這兩個人不是都已經硝煙四起,你死我活了麽。


    「咦。為什麽不會。」薑與明很是奇怪,「難道你以為本王想做皇帝?」


    又道,「也對,這天下沒有哪個男人不想坐一坐那個位置吧。」


    白妗卻想到一件事:「炮竹坊背後的主人,真的是你?」


    氣氛有點安靜,薑與明抬起眼看她。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太急了,麵色逐漸紅潤,他搖著頭,晃晃悠悠地說,「如果本王真的做了,就不止是一個小小的賭場,」


    他慢吞吞地豎起了手指,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數了過去,「杜廣、魏江欽、公孫艾、白振羽……至少……半個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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