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提溜她的,是這個人的隨從。


    熟悉的配置。


    白妗沉著臉起開,低沉雄渾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敲鍾一般震得人腦袋發疼。


    「你們中原有句詩,有緣千裏來相會。小美人兒,躲什麽躲呢?」


    一時疑心自己在市井街坊,麵對的是個地痞無賴。


    「大人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白妗一邊理衣衫,一邊回。


    卻想,果然沒死。


    男人直接拆穿她:「以為是個男兒郎,沒想卻是女嬌娥,打扮一番,倒是別有風味。」


    白妗訕笑,「大人的京話兒可真是標準。」


    說完她的手便被隨從扭住。指尖夾著一個圓球,被男人奪了去。


    旋開來,是淡紫色的粉末。


    男人嗤笑一聲,「同樣的詭計,就不要使第二次了。」


    白妗衝他一笑,「同樣的豬頭,我也不想看第二遍!」


    男人臉一綠,她忽然腿一掃,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生受這斷子絕孫踢了。


    雙臂還被牽製,她索性動真格。


    上半身扭麻花似的,一下子掙脫了開,隨從的大手抓來,如鷹爪,而她卻像雲雀,靈秀地閃躲,以一個極為刁鑽的下腰,避開橫掃的千鈞腿,隨從順勢欺來,逼退少女好幾尺。


    眼看退無可退,她一腳蹬在假山,借力而起,一個漂亮的回旋——雲月在她身後,披帛飄動如飛仙。


    而她款款落地。


    「呀,好俊的功夫。」


    男人隔得老遠,倚著欄杆,觀賞這二人纏鬥。


    手下一身黑衣勁裝,肌肉虯紮,更襯出對手的嬌柔。


    可也僅僅是看上去。


    少女鵝黃色裙裾,有如邊月的梻雨花,轉身之間,披帛被她取下作為武器,淡綠色的綢布在她手下,有了靈魂一般,進攻防守,直如利劍。


    繡著的細白桔梗花,揮灑紛紛,在眼前繚亂。


    她明顯更擅長近身搏鬥,又精通各種陰詭暗算,倒是與他那手下異曲同工了,鬼魅一般戰在一起,又偃旗息鼓般悄然撤離,隻在眼前留下殘影,竟是難解難分。


    漸漸地,白妗驚悚地發現,打不過!


    她不熟悉這人的武功路數,因而招架的動作稍有滯阻,此人卻恰恰相反,招招毒辣!


    「喂!別殺!也不準亂摸!」男人忽然喝道。


    隨從抓她脖子的手一頓,立刻被她月牙刃所劃,血腥激起最後的暴戾,他反手把她肩扭住,押跪在男人身前。


    白妗吃疼,眼裏反射性湧出淚水。


    她流著淚,抬頭,凶狠地盯向男人。


    男人看她,忽然覺得渾身一個激栗,形容不出,隻覺此女此番模樣,實在是太容易激發某些因子了。


    他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臉。


    白妗道:「賴大人還真是不辜負您這姓。您可知在中原是什麽意思?小女子目拙,還以為您有一千張皮呢。」


    賴噶若不解,偏頭,問隨從什麽意思?


    隨從解釋:「大人,她罵你臉皮厚。」


    賴噶若樂了:「好牙尖嘴利,你家主子知不知道你這副真實麵孔?」


    白妗冷冷地看著他,眸底如浮冰一般。


    「嘖嘖,無情,對著你那白麵郎君,就濃情蜜意,怎麽,對著我就如此冷言冷語?」賴噶若忽然想起被她一口回絕的事。


    本來是不惦記的,現在,他惦記上了。


    賴噶若可不是個吃素的。


    他初來大昭,扮作富商,本是奉命抓個和尚回去。哪知還能偶遇大昭的太子殿下,自然要去打聲招呼,卻被他身後跟著的那個書童吸引了注意……


    背影好看。


    春衫寬,瞧著腰真軟,還細。


    賴噶若當時就上了頭,走過去與他攀談,人卻一臉不耐煩,問什麽都說不知道。


    麵無表情,眼神跟淬了冰刀似的,一下子剜過來。


    等大昭太子走過來的時候,居然立刻就變了臉,笑得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比路邊春花還要燦爛。


    簡直讓他懷疑跟剛才那二五八萬的小爺們兒是不是一個人。


    更沒想到,這東昭的太子還是個斷袖啊。然而賴噶若卻敏銳地發現,倆人表麵上黏黏乎乎,身體卻明顯保持了距離。


    古怪,不過他還是膈應了他們一下。


    哈哈,毓明那小白臉明明就很氣偏裝淡定的模樣,還真有意思。


    哪想到,那個臭小子居然敢給他下毒。


    眾目睽睽!明目張膽!


    大昭連區區一個書童,都能這麽狂了?


    手下眾口一詞,都說要把人抓來大卸八塊,賴噶若心裏也很不爽利,礙著任務在身,把從攤子上搶來的銅鏡一摔,抹把腫脹的俊臉,抄了家夥便浩浩蕩蕩向奉常寺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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