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


    相裏昀一拍他的肩:「勝利,本王自然要,」他眉飛色舞,好似一切盡在掌控,「美人,本王也要!」


    豪氣衝天,好不威風,如果沒有說完就扶著大樹狂吐的話。


    隨從唏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仔細一想,那女的武功還行,可臉,實在不算什麽絕頂的美人啊?


    甚至還沒有前幾天花樓裏那個唱曲兒的標致。


    看來主子的毒沒清幹淨,都蔓延了,隨從同情地拍了拍主子的虎背,這是,瞎了啊!


    ☆☆☆


    夜已極深。


    少女慢慢地走在鵝卵石道上。碎發拂過麵頰,一雙眸子如寒星。


    相裏昀喝醉了。


    而陛下與他頗為投機,特命大太監明海給他安排宮室,今夜宿在宮中。


    相裏昀說過一句話,同樣的詭計,最好不要使第二次。


    白妗深以為然。


    ——那麽,就殺掉吧。


    來之前,她把刃磨了磨,確保削鐵如泥。


    這個邊月所謂的相裏王子,觀他今天的表現,多半是個草包。


    隻要趁隨從不在身邊的時候,取了這廝狗命,便能一了百了。反正她從前在青衣教,也接過不少狗官的追殺令。


    顧不得去想後果,她隻覺得,不殺了這個人,不能平息心裏的憤怒。


    如果剛才宴會上,他說出了她的名字。


    最壞的結果,被皇後以身為太子內人,卻與人有染為由,直接賜死。


    即便能傾盡全力闖一闖宮禁,不過徒勞,大內禁軍又不是吃白飯的。


    或是另一種可能,陛下口快,為撐足麵子做足人情,直接將她賜給了相裏昀。


    在他們的眼中,她反正隻是一個侍妾,東宮最低位的妾,送妾予人,在那些大昭的掌權者眼中,恐怕還視為美談吧。


    不能讓這種可能發生。


    她決定,徹底杜絕隱患。


    摸到相裏昀所在的院子,宮室之外,環繞有一小片竹林,此時月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錯。


    微風拂過,沙沙作響。


    竹林之中,立著一個人影,錦衣華服。


    身邊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屏住呼吸,搶了上去。


    就像一隻潛伏的飛鷹,猛烈俯衝,一擊必殺!


    無奈她心緒不寧,加上四周昏暗,被那人察覺,躲開了致命的凜冽寒光。


    白妗一語不發纏去,把人撲倒在草叢上,月牙刃,就要向胸口紮去的那一瞬間!


    「你……?」


    刃劃破了胸口的衣裳,絲絲血腥味兒逸散,他發冠散亂,雙目大睜地看著她,不可置信,清澈的眸裏,倒影著她同樣驚愕的麵容。


    薄唇微微喘息,鼻若懸膽,麵如冠玉。


    毓明太子!


    白妗猛地僵住。


    完全……暴露了……


    薑與倦也沒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膽,敢在宮中殺人,更沒想到,這個人是他的白內人!


    不,應該說是白妗,隻是——是她本來的麵容。


    無法形容,有著相似的輪廓,卻是完全兩種感覺。


    不可否認,很美,精致到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令他想起梅花將要開豔的時候,雪白的純然,又隱隱誘惑。


    十足勾人的眼下,點綴一粒菱花痣。


    一下子帶到那夜的回憶之中,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冷豔交織。


    美麗是會迷惑人的。


    這麽近距離被她看著,他在失神。


    白妗咬唇,如果讓他出聲叫來幽均衛,她是別想活著從這裏出去了!


    她扯了扯嘴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殿下,怎麽是你。」


    月牙刃卻完全沒有移開。


    他深深地盯著她的唇,那一絲笑,


    終於,麵具剝落,


    與那夜的少女完完全全地重合。


    疼,薑與倦閉了閉眼。


    意識到用了力,白妗放鬆手腕,又猛地按上。


    「你不打算同孤解釋麽?」薑與倦輕聲說。


    「……」


    他倒抽一絲冷氣,利刃破入皮肉的劇痛,令他的麵容有點不自覺的扭曲。


    「你是來做什麽的?」


    「殿下,你最好別說話,」白妗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不然我可能會失手。」


    失手把你殺了。


    薑與倦靜靜看著她,少女眉間的陰鬱濃到化不開,月色下,還是很美。


    他伸出手,撫上她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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