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啊啊地叫著,口涎混著血液不斷地流淌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少年的手背上。


    白妗看得想吐,立刻別開目光。


    化機揮手,重新將黑布蒙上。


    「你們……還砍了他們的手腳?」白妗頭皮發麻,莫非像人彘一般……手腳俱去置於甕中。


    化機古怪地笑笑:「一般不會如此折磨他們。隻要,取下我們所需的東西便足夠了。」


    除了那……少年眼底閃過一絲陰沉,竟敢威脅他,要他斷手斷腳?


    那麽就該十倍地付出代價。


    想到漢子因劇痛扭曲的臉,還有那不可置信、怨毒恐懼的神情,少年便覺得身心舒暢。


    白妗不大想與這二人交談。


    她閉上眼睛,平複著情緒。


    這般豪美的宅院,必然不是在村莊之中……那這是在哪裏?她昏迷了多久?


    他們會對她做什麽?


    薑與倦又在何處?


    ☆☆☆


    化機抬起手臂,將食指與中指並著放在胸前,向男子躬身,作了一禮。


    「兄長,小弟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他最後看了一眼木桶中的少女:「此女狠毒,兄長多加小心。」


    狠毒?!白妗想吐血,論起狠毒,她恐怕還及不上他們的十分之一。隻能淪為後生晚輩了!


    化機走後,隻剩白妗與這個美貌近妖的男子,四目相對。


    他似乎沒有立刻處理她的打算,白妗打算問點什麽拖延時間:「你們……是如何捉住我的。」水下動了動手指,似乎能夠屈伸了。


    玉空見暼了她一眼,淡淡道:「月兒柳做的吃食,統統有毒。」


    他又微微含了笑,仿佛嘲諷。


    「那間客棧的飯菜,反而沒有毒。」


    果然是茶糕有問題!


    月兒柳……


    那個小女孩,竟然也是他們的人麽?


    他們果真是巫族?!


    白妗牙根發冷:「你們殺了全村的人?」


    「老幼婦孺不殺。」


    玉空見十分坦誠。


    白妗沉下目光:「不對。那個老嫗為何自稱是你的娘。」


    她是本村之人不錯,一個母親,難道連親子被人偷梁換棟,也不能辨認麽?


    「藥物。」玉空見隻說了這兩個字。


    他握起一旁的玉杯,將裏麵的水露澆在迎春花的花瓣之上。手指輕觸嫩綠的枝葉,側顏在明亮的光芒之下,泛著柔情。


    被藥物控製……什麽樣的藥物,竟然可以抹除甚至篡改人的記憶?!


    腦海中閃過初遇那老嫗的情形,她身上沾染著屍體臭氣,還有指甲裏的黑跡……恐怕不隻是泥土……更是幹涸的血!


    那老嫗,是從亂葬崗回來!


    而那簍子裏的花草底下,極有可能……掩藏的是衣物或者錢財……


    全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東西!


    對上了……全都對上了。薑與倦說亂葬崗有幾具新屍,那些屍體,應當就是本村的村民!而衣物俱除……原來是被那老嫗搜刮了去……


    白妗冷聲:「殺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不怕報應麽。」


    「我說了,我要製藥。」


    所以拿活人試驗?


    「……還真是惡毒。」她評價。


    玉空見眼眸一動。


    他看向木桶中的少女。


    白瓷般的皮膚在藥氣的蒸騰下逐漸泛起紅暈,細麻衣完全濕透了沾在肌膚上,勾勒出圓鼓鼓的胸脯。


    烏黑的發吸飽了水,海藻一般貼上雪頸。


    玉空見伸出手,點上她的眉心。慢慢沿著秀氣的鼻梁滑下,指尖幽涼如同白骨,眼中沒有絲毫情欲。


    「這裏。」


    「這裏。」


    停在她眼角的小痣。


    「都能完全拓印。」


    他想複刻她的容顏?休想!


    「你就不怕,我咬舌自盡?」白妗眯起眼,陰沉地看著他。


    玉空見無動於衷。


    他的目光,與看待宰的畜牲沒有兩樣。


    忽而微微一笑,「等你死後,渾身血肉會成為藥田最好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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