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與倦沒有鬆一口氣,而是更加地惱怒,他知道魏潛的脾性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必定是對白妗起了興趣!


    至於是何種興趣,方才宴會上那些男人的眼神……分明是司馬昭之心!


    她知不知道現在她的身份,京中哪個權貴做點手腳都很輕易。而他又不能指出她是太子昭媛!


    這樣一來容貌對不上,有心人一查,她前朝亂黨的身份便會暴露,下場隻會是被那些嚴刑酷法撕碎!


    太不讓人省心了,薑與倦焦頭爛額,魏潛又加了一句:「至於今昔姑娘的安置……若是殿下不便,可以先請到臣的府上。」


    嗬。


    「今昔姑娘,」薑與倦緩緩開口,「不是阿潛獻給孤的麽。」


    魏潛眯了眯眼。


    白妗冷笑,這兩人當著自己的麵討論她的歸置問題?奶奶個熊,她是個物件嗎?!


    槐序忽然道,「三哥,下個月是我生辰,父皇已經準我出宮,開府建牙了。這個小畫師我很喜歡,三哥讓給我好不好?」


    連她也來插上一腳。


    薑與倦笑笑,忽對魏潛感慨道:「彈指一揮間,槐序竟長成了大姑娘。也到了離開母後膝下、獨自生活的年紀了。」


    魏潛不明所以。


    他歎道,「孤常常想,京中許多才俊,無人能配得上孤的妹妹……」


    槐序尖叫一聲,「三哥我錯了!」


    薑與倦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


    不再管她,對石榴道:「你們小姐在東府出了事,終究是孤的過失,便暫時在此歇息吧。」


    又對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白妗冷聲道:「既然是你不小心害杜小姐落水,」


    衝她露齒,森然一笑,「就由你來伺候湯藥,直到杜小姐完全痊愈吧。」


    白妗好一陣咬牙切齒,跟上薑與倦轉身離開的步伐,準備跟他好好理論理論!


    拳腳理論!


    幾人都走後,獨剩石榴風中淩亂。


    「不小心」害得落水?


    不小心?!


    還要親自伺候?


    她家小姐真的不會被那個女的毒死麽?!


    石榴絕望了。


    槐序先一步,火急火燎地出了東府。


    路上隻剩魏潛薑與倦,與身後的白妗。


    等到真的走上去,看到薑與倦那張冷臉,白妗又不想同他多費口舌。徑直擦過他的肩,向魏潛走了過去。


    薑與倦蹙眉,卻見她斂起裙裾,向魏潛盈盈一拜:「方才大人替妾身說話,妾身還未謝過大人。」


    魏潛垂目,她每每喚大人,都令他想起一個身影,甚至莫名地重合。


    可她們的容貌全然不似。


    「大人,若不嫌棄,妾身手中有一塊烏金墨硯,改日送到侯爺府上,聊表謝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卻點頭道:「……好。」


    一頭烏發隻用一根木簪綰起,此刻風吹碎發,少女衝他彎唇淺笑,頰邊兩個梨渦,似能盛酒一般甜美。


    他有些不自在,眸光轉到別處,又轉了回來,落到她肩頭兩瓣雪白的杏花。


    袖中手指微動,到底是顧忌有旁人在場,隻向她頜了首,便告辭離去。


    薑與倦看著二人,而她望著魏武侯離去的身影。


    然後,就像完全忘了他的存在,白妗折身便走,他終於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聲線平穩道:「我們談談。」


    背後打起手勢,揮退所有明裏暗裏的幽均衛。


    白妗扭頭,秀眉中無情緒:「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也沒有談的必要。」


    說罷,將他的手從胳膊上甩開。


    「太子殿下,萬望自重。」


    薑與倦被她甩開,竟是踉蹌了一下。


    那句「自重」像針一樣刺來,刺得他臉色發白。


    苦肉計?以為她還會上當麽?


    白妗混不在意地移開視線,去看頭頂簇擁成一團一團的杏花。


    薑與倦穩住有些過急的呼吸,同她溫和地解釋:「這些事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事關亂黨餘孽,京中皇子,你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孤瞞著你是孤不對,這一點孤向你認錯,好不好?至於……玉宅,裏麵一早便安插了孤的人手,務必會保證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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