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還算鎮定,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一遍,費解道:“他全身上下都沒有其他傷口,隻有左手被劃破、大腿上掉了塊肉,不知道被什麽咬下的。為什麽會醒不來?那群矮人對他做了什麽?”說完,他拿一小塊木頭紮在駱尋腳心,不管再怎麽用力,駱尋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死人。“我去抓兩個矮人!”千漠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不多時就帶回來兩個活著的矮人。他把一隻矮人丟給複,一隻手折斷矮人的手腳,指著駱尋問:“怎麽才能讓他醒來?”被折辱的矮人驚嚇不已,一看見駱尋的臉,眼眸裏帶上凶狠。千漠為了防止他自殺,早就把他手廢了,矮人隻能對著千漠狂叫。千漠掐著矮人脖子,臉上盡是戾氣:“快說。”矮人又痛又怕,憤恨地看著千漠,腦袋突然一歪,嘴裏流出血液,斷氣了。複手上的矮人也以同樣的方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千漠大怒,一把把矮人摔在樹幹上。駱尋依然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不悲不喜,一臉平靜。無計可施。沒有人知道駱尋發生了什麽,矮人族寧可死去也不願意吐露一點。他憎恨自己的無能,責怪自己沒把駱尋看好。一個失誤,足以讓他抱憾終身。身後突然響起一句鷹族語,寒業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千漠身後。千漠站起身,眼中狂風暴雨,充滿敵意。寒業從懷裏拿出一個極小的果核,對珠冷使了個顏色,鷹族雌性便跑上前,走到火翎身邊,吱吱呀呀開始比劃。“千漠,鷹族可能會有辦法。”火翎這次很快就懂了他們的意思,“我毫無頭緒,要不讓他們看一下?”千漠怎麽可能把駱尋送到曾經傷害過他的人手裏?他們完全不可信。他緊咬的嘴唇流出鮮血,可他渾然不覺,一步也不肯退後。複丟掉矮人的屍體,上前勸慰道:“讓鷹族看看吧,他們願意召喚鷹群來對付矮人族,應該不會對駱尋不利。”千漠這才慢慢退開,跪在駱尋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寒業打開果核,裏麵有一種透明的散發著幽香的液體。他把駱尋的嘴張開,把果核放在他鼻子邊。珠冷則用手指粘了液體,在駱尋的太陽穴、麵部重重摩擦。那液體不知是什麽,很快就被肉體吸收。珠冷又把駱尋豎起,大力拍打駱尋的胸和背,劈啪響聲不絕於耳。擺脫了矮人族糾纏的雷霆也回來了,圍在一邊看珠冷的動作。一直這樣,直到蘋果大小的果核裏的液體完全用光。珠冷不停摩擦駱尋臉麵部、拍打胸背部。這完全是力氣活,珠冷累得氣喘籲籲,手上的力道卻不減半分。駱尋卻還是沒反應,珠冷越來越覺得,這真的已經是個死人。他有些氣不過自己的努力白費,最後一下重重打在駱尋背上,響聲極重。扶著駱尋的火翎都脫了力,把駱尋摔在地上。“唔……”眾人臉色劇變,臉上欣喜難掩!火翎重新把他扶好,就見駱尋動了動嘴唇。人還是沒醒,可胸膛裏的心跳,卻已經實實在在了。火翎幾乎要落淚,激動地抱住珠冷,一遍遍重複著:“他醒了,醒了……”這一路磨難,火翎早把駱尋當做朋友,拋下了昔日的成見。珠冷手臂發麻,一點都掙不開火翎,臉上綻放出一個笨拙的笑容。寒業又重新站回樹下。“珠冷,別激動了,快給他處理一下腿上的傷。”複大鬆一口氣,走到寒業麵前,誠摯道:“謝謝你出手,我們欠你一次。”寒業聽不懂他的話,卻對他輕笑了一下,那笑容和他背後的綠水千山一樣令人舒適。外傷容易治療,火翎很快包紮好駱尋的腿。複提議道:“咱們先休息吧,駱尋這樣沒法趕路。鷹族他們情況也不好,需要休息。咱們經曆了這麽多,後麵的路會越來越好走的。”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阿力更是傻乎乎地摸著後腦勺,笑著說:“駱尋運氣真好,他沒死真好……”碧落走過來,好似鬆了一口氣:“擔心死我了,如果駱尋真的死了,我一輩子都無法心安。千漠,你剛剛把駱尋救出來,應該很累了吧?去那邊休息一下吧。照顧駱尋的事,就讓我們非獸人來做就好。”千漠不為所動,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碧落,一雙眼睛隻盯著駱尋。碧落再勸兩次,還是不行,隻能放棄。駱尋做了個很長的夢。但這夢也不踏實,總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那聲音很熟悉,氣味也很熟悉,可他就是起不來。對方也感覺到了,一隻手在他腿上弄來弄去,讓他不得安寧。他煩得很,隻想趕快製止這人。就這樣,便睜開了眼睛。千漠第一個發現,立刻湊了過來,聲音哪還有往日的平靜:“駱尋,你醒了!”正給他大腿換藥的火翎也爬上來,眼睛裏散發出喜悅的光芒。族人們圍著他,你一眼我一語,問他怎麽樣,說他差點被煮了吃了。他一一對過去,複、雷霆、阿力……碧落,一個人都沒少。他實在疲倦地很,不想說話,千漠便在眾人散去之後小聲跟他說這一夜發生的事情。怎麽失去他的蹤跡、怎麽找到他、怎麽被鷹族救起。駱尋看了寒業一眼,挑眉道:“沒想到……竟然是這根笛子救了我啊。”細細看去,笛子隻是表麵有些劃痕,沒什麽大的損傷。他力氣已經恢複不少,見又是月夜,忍不住輕聲道:“扶我起來。”千漠把他扶起。駱尋舉了竹笛在嘴邊。悠揚的笛聲在夜空下流淌。第二次聽樂曲的獸人聽得靈魂出竅,仿若被撫平一切傷痛,更遑論第一次聽的鷹族三人。寒業的視線絞在駱尋身上,極度震驚。被碧落踢落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誰能想到他一路往下掉,竟然沒在野獸群裏停住,又往下掉了幾圈。隻有一隻野獸掉落在他腿上,凶狠地咬掉他的肉,被駱尋用指甲穿透脖子殺死。他一動也不能動,黑暗無孔不入。身體很痛,更有絕頂的恐懼相隨。他用塵土掩蓋住傷口,但他也知道,野獸馬上會循著血腥味而來。野獸是來了。誰說凶狠的矮人族不是野獸的一種呢?矮人習慣在洞穴中打獵,第一次遇到駱尋這樣的獵物,沒有立刻生吃他,而是把他運到巢穴之中。他看出這些矮人智商略高,拿起手中的竹笛吹奏一曲想要糊弄一下他們,卻被人一把將東西奪走,喂了他一口味道奇怪的水,從此昏迷不醒。兜兜轉轉,又回到獸人之中。他能說什麽呢?……隻能說他命不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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