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長時間,她的眼前忽明忽暗,卻看不清任何事物。她不知身在何處,耳邊盡是他急促的喘息,每次在他頻率最暴虐的時刻,她都聽見他喊“施施”,音調因為激動和疾喘變得淩亂,但是……似乎很熟悉。


    又一次被他拋到最高處的時候,她死死摟住他的腰背,消耗殆盡的體力隻能讓她悶悶地長聲嗚咽。他也在巔峰之樂後交付了自己,然後她聽見他在耳邊喘息斷續地說:“施施,最美好的是現在嗎?”


    他的灼熱精華充填在她的深處,帶給她一波纏綿的餘韻。“嗯。”她坦白回應。


    “每次都這麽舒服不就行了。”他輕聲而笑。


    也對……她虛弱地點了點頭,讚同他的說法。


    梅施覺得眼睛酸疼,艱難地睜開眼睛,視力有些模糊,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己身處何處——這是阮廷堅的客房。


    習慣性起身,腰腹卻酸軟地一抽,讓她幾乎做不起來,很明顯,昨天她爽過或者被爽了。


    看窗簾外陽光強烈的程度,應該臨近中午,她又環視一遍周圍,實在想不起自己從夜總會到客房的過程了。抱住頭,晃出來的全是些片段,她喝啤酒,唐淩濤和辰辰要無碼演出,阮廷堅……她暴力搗鼓了他的整潔王國,還試圖讓他變得不再那麽“乏味”。等等……等等。梅施顧不得手腳虛軟,跳下樓來回踱步,這裏麵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阮廷堅不是出國了嗎?她怎麽會碰見他?就算她真的科普了,教學場地是臥室,怎麽她會在客房?


    她快步跑出客房,剛要拉開臥室的門,阮廷堅正好從裏麵打開,梅施已經顧不得以什麽殘樣麵對他了,她隻想理清昨天那一團亂麻。上下打量一下阮廷堅,西裝革履,神色冷酷,沒有縱欲過度,舒服到半殘的跡象。他正冷靜地注視她,梅施不想解釋,也解釋不出什麽,側了下身子,很沒形象擠進臥室——窗明幾淨,簡潔整齊,一切都是老樣子。梅施呆住,太過真實的幻覺和現實交錯在一起,讓她腦袋一片空白。


    阮廷堅也不說話,隻站在門口默默看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詢問他關於昨天的悲劇。“你……”不敢正眼看他,她側過身,看著他的拖鞋提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


    “幾點?”


    “忘了。”


    梅施憤憤,覺得他是故意不答,提前對他說這是必答題就好了。“昨天……”她決定開門見山,“我們沒發生什麽吧?”


    阮廷堅微微歪了下頭,幽瞳眯了眯,“沒,一切正常。”


    梅施的後背起了身雞皮疙瘩,他一切正常,她就不正常了。昨天如果不是他,那是誰?!她惶急地搜索關於昨天的全部記憶,一星半點也不放過,完了……她手腳冰冷,想起來了,她喝醉前想找過年輕的帥哥,發泄在阮廷堅這兒受到的窩囊氣!該不會她喝醉了以後,潛意識控製神經中樞,真這麽幹了吧?


    “我……我怎麽會在客房?”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我看你醉了,送你去的。”阮廷堅平靜而鎮定,梅家卻在這樣理性的語氣中繃斷了最後一根神經。


    她瘋了一樣四處找手機,然後躲進客房給晨晨打電話,完全顧不得阮廷堅在看著她。


    “……你說,在夜總會看見了阮廷堅?!”她瞪大眼,辰辰提供的這個消息太令她震驚了,不知怎麽,還有小小的一絲慶幸。


    掛斷電話,她臉色陰鬱地走回大廳,阮廷堅依舊優雅地坐在沙發裏在喝一杯白開水。


    “昨天你在哪兒碰見我的?”她覺得剛才自己完全沒問在點子上。


    “夜總會。”阮廷堅緩緩地放下杯子,慵懶而淡定。


    “我們上床了嗎?”她盯著他,太專注了,忘記臉紅。


    “嗯。”他坦然承認。


    “那你剛才還說什麽都沒發生?!”她簡直要跳起來了,尖著嗓子問。


    阮廷堅皺著眉看她,似乎十分不理解,“我是說一切正常。”


    梅施閉了下眼,耍她這麽有意思嗎?他就一直像是俯視耗子籠的老貓,微笑看傻傻的耗子在他搭的籠子裏上串下跳。


    “施施,經過昨晚,我覺得我們該訂婚了。”他說話的時候,還微微笑了笑。


    梅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對他,他的話,他的笑,都讓她前所未有的感到屈辱。


    “可我不這麽覺得!你耍夠我了沒?”她也回看著他,再沒閃開眼神,“你和我父母無論要進行什麽計劃,你放心,他們看在錢的份上會對你效忠的,沒必要非得和我訂婚!”


    阮廷堅的黑瞳深幽,看不出情緒,“我從沒說過我和你訂婚是因為其他原因。我隻是想和你訂婚。”


    “哈!”梅施誇張地笑,“這話你能騙得了誰?你自己相信嗎?為什麽要和我訂婚?”


    阮廷堅沉吟了一下,梅施沒給他編造理由地機會:“千萬別說你喜歡上我,真喜歡,幹嘛不幹脆結婚!訂婚?算了,阮廷堅,隨便你要我父母再交什麽抵押品好了,和他們翻臉也隨便!我受夠了!”


    【第九章】


    梅施等著阮廷堅,以她吵架的經驗,氣勢是很重要的。


    問題是……阮廷堅根本不看她,她的威懾完全落空,而且他也不針鋒相對,仍舊麵癱著好像在思索著什麽。太後悔剛才采用設問的吵架模式了,她一萬句話堵在嗓子眼裏,隻要他提個頭兒,她就能滔滔不絕罵得他毫無還嘴之力,可他偏偏隻字不說。梅施暗暗搖頭,就衝這德行,也不能和他過日子,連架都吵得這麽不趕勁,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她從未向往過所謂“相敬如賓”的婚姻,現在倒是深刻地體會到這種婚姻的可怕,不配合吵架都應該算做家庭冷暴力的一種了!


    周圍陷入極端的靜默,梅施戳在廳裏,像個忘詞的演員,不知該憤然退場,還是等對手緩過神來繼續下去。這種透心涼的失落感,讓她真是百感交集,繼而心灰意冷。她轉身,準備回臥室收拾行李離開,的確是到了該走的時候,該揭破的麵皮揭破了,該說的真心話也說了。即便他不趕她走,留下她的原因也讓她無法負擔——合作,合作,還是合作。她覺得忍不了他,他何嚐又覺得她是誠心如意的?隻不過他還有忍耐的動力。


    手剛碰到把手,一直沉默的阮廷堅突然開口說:“今天是梅逸出國的日子。”


    梅施僵直地保持著開門的姿勢,極端的挫敗感洶湧翻滾。這就是阮廷堅,他可以把她不動聲色地扔在郊外,然後蹤影全無,她想發脾氣都找不到人,他也可以一句話就擋住她堅定如山的去意,就算她再想發脾氣,也不能在小逸離開的這天鬧得天翻地覆。他永遠可以伸出一根小手指就按住對方的七寸,而且傲慢地對待對手的叫罵——他根本不屑於聽。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剜了他一眼,這回還好,他也正在看她,接收到她的恨意,不過沒用,照例是那副波瀾不興的表情。梅施突然想起伏瑤盯她的那一眼,當時她覺得能理解伏瑤的怨氣,現在正是體會深刻。


    “去打扮一下,還有兩個小時起飛,我們這就要出發。”阮廷堅口氣平靜裏似乎還有份輕柔,在她聽來完全是勝利者的慈悲。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尖叫,跺腳,使勁扯自己的頭發!憑什麽她要事事聽他擺布!可她能做的……隻有僵直地站了一會兒,把想做的事情壓服在理智深處,沉著臉按他說的做。


    剛過上班高峰,道路依舊有些堵,阮廷堅不說話,她也完全失去了想和他說話的意思。直到上了高速,阮廷堅才明顯地長出了一口氣,說:“施施。”


    梅施意興闌珊地瞥了他一眼,他的眼光正落在杯托上的礦泉水,梅施厭煩,恨恨伸手幫他擰開蓋子,就這種舉手之勞,他玩什麽眼神暗示啊!


    也許是她的服務態度太差了,阮廷堅的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我不是要你給我開飲料。”他的聲音比平時沉冷,梅施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沒興趣爭辯。


    “施施,”阮廷堅調整了一下語氣,希望自己的話聽上去盡量誠懇和耐心,“我以為訂婚是表示對女方的重視和尊重。”雖然身在國外,阮家對孩子的傳統教育還是很重視的,阮廷堅聽姑媽說過中國婚俗各地不同,在某些地方如果不舉行訂婚儀式就是對女孩子的輕慢。


    梅施對著路邊的山丘翻了下眼睛,說得沒錯,對“女方”重視和尊重麽!她父母會感受到他這份深情厚誼的。她不自覺地哼了一聲,阮廷堅聽見了,皺起眉不再說話。


    送梅逸伏瑤的場麵還算浩大的,梅家全家再加上阮廷堅,梅國華和趙舒元各開了自己的車來,兩個西裝筆挺的司機在忙著辦理票務和托運。梅逸被伺候慣了,一副理所當然地樣子拉著伏瑤的手悠閑地看周圍來來去去的人,回頭看見阮廷堅譏諷的眼神,頓時渾身不自在,表情訕訕地搶過伏瑤手裏提的小背包,算做自己也出了力。


    伏瑤臉色蒼白,顯得心神不定,梅施覺得她很可憐,為了母親得到阮廷堅的資助,要陪著這麽位少爺遠赴重洋,離開母親身邊。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胳膊,梅施安慰說:“放心,我會經常去看伏媽媽的。”伏瑤一聽,立刻流下兩行眼淚,趙舒元不滿地看過來,她趕緊匆匆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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