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的眼淚,心底起著寒意,果真與她記憶中的別無兩樣。她總是這般懂事模樣,極得父親母親喜愛,連不常出門的祖母都很喜歡她。而她這個馮家嫡女卻總是軟弱,又有些古怪的性子,不愛說話,唯有對著林慈恩還能說上幾句,當作親姐妹一般,原來是養在身邊的一頭狼,不留神便被撕咬得死無全屍。


    「慈恩妹妹,不是你說池塘新開了荷花,我才去的嘛。不過姐姐不會怪你的。娘親,女兒錯了,不該到那兒去。也不知怎地池邊上好滑,女兒好像還踩到了什麽東西呢。」馮清歌開了口,神色間是虛弱的模樣,又有些惴惴不安。她明白林慈恩在馮府已經待了三年,若一朝將她的麵目揭露,父親母親自然不會信的,隻有徐徐圖之。


    羅氏見清歌這般,不由心疼,連連拍著她的手,安慰起來:「無妨無妨,好在歌兒福大,這以後可得當心著啊。」


    林慈恩顯然沒有想到馮清歌會這般說,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忽的便接到羅氏傳來的疑惑的目光,忙掩住心神,眼淚掉落得更凶:「是,都是慈恩的過錯,姐姐應該怪罪我的。可……可是妹妹真得沒有想到,姐姐是愛花的人啊,妹妹做錯了,嬸母責罰慈恩吧!」說著就要往下跪,被羅氏一把扶住。


    羅氏忙將林慈恩扶好,眼神又親切起來「傻孩子說得什麽話,嬸母知曉你們感情要好,怎麽會怪你,隻是以後都要注意些。若是你有什麽,嬸母也是一樣心急的。」又回身將馮清歌的錦被往上拉一拉,才站起身「歌兒,你好好歇息著,娘親明日再來瞧你。」


    羅氏一走,林慈恩依然站在床邊,擺出一副柔弱的樣子。卻發現馮清歌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林慈恩眉頭輕輕皺著,怎地與她想得很不一樣。以馮清歌的性子,這會應該拉著她感謝幾句,又害怕地掉眼淚才對。如今她待在這倒無趣,連羅氏也不覺得她有什功勞了,索性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馮清歌緩緩睜開眼睛,亮如星辰的眼睛透出堅定的光。既然老天給了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那麽這一世她定不會再讓馮府陷入滅門的慘況,定要叫害了馮府,害了她和梨落的人付出代價。


    將養了些時日,清歌已是大好。羅氏感念佛祖慈悲,欲上護國寺進香還願。馮清歌和林慈恩自然是要陪著同去的。


    馮清歌簡單穿了身藕荷色扣領長裙,由巧文梳了發髻,以荷花簪點綴。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地舒了口氣,如此真實,定不是夢境吧。


    清歌起身,巧文忙著備上隨行物品。


    不過片刻,一行人已在府門相遇。林慈恩穿了件雪白色長裙,發挽成高髻,用素簪固定著。這番裝扮倒有幾分信佛的意味。果然羅氏見了很中意,誇讚這身裝扮尤其虔誠。


    三人同乘一架簡單馬車,內裏也隻有幾個靠墊,一張小桌,置著一壺茶水及兩碟糕點。巧文和林慈恩的丫頭秀娟隨侍車外。


    羅氏拿起一塊芙蓉糕送到馮清歌嘴邊:「清歌最喜歡的芙蓉糕」,又示意林慈恩用些糕點「慈恩,有你愛吃的馬蹄糕。」


    林慈恩笑了笑,不曾動用「嬸母,慈恩早起用了膳食,又沐浴更衣過,想著去護國寺為伯父嬸母和姐姐祈福,還是不便先用糕點。」


    羅氏更是滿意,點了點頭「難為你的心意,真是個好孩子,隻是可惜林家弟弟、弟妹福薄,早早去了。去了護國寺為你父親母親禱祝一番吧。」


    林慈恩眼裏恰到好處的濕潤幾分,又露出一抹笑,叫人見了十分心疼。


    馮清歌不動聲色地咬了一口芙蓉糕,細細地嚼下。從前最是喜歡的芙蓉糕,如今吃起來卻覺得太過甜膩,一如對著眼前這人,無時無刻不叫她漲膩難受。


    馬車在集市裏行不得快,突然一陣吵鬧,被迫停下。車外人聲吵鬧,巧文似在說著什麽,聽不真切。


    片刻,巧文揭簾進來,神情憤怒地回話:「夫人,外麵有個男子倒在咱們馬車前,說是咱們撞的。


    咱們馬車速度並不快,他又是突然衝出來的。」


    羅氏聽著皺了眉頭:「有沒有碰到人家,受傷了嗎?」


    「夫人啊,咱們沒有碰上他,他這怕是要訛人」。


    「別嚇著小姐們,不要耽擱了。要多少錢給他。」


    巧文應了聲,準備出去。


    「慢著」一直未出聲的清歌叫住巧文「讓車夫把他送到官府去」。


    羅氏不解地看著清歌。林慈恩更是疑惑地盯著她看。


    清歌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子覆麵,由巧文扶下車,再轉而扶出母親。林慈恩見狀,猶豫幾分也跟著出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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