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才不舍地吹滅了燈,重新將它放在書案上。


    殷鴻離停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時,正好透過那扇打開的窗戶,看到了正在點燈的清歌。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那樣純淨,美好。不似她平日裏的冷若冰霜。


    等她一吹了燈,便忙著隱藏了身影。不能被她發現了。待他再看過去,窗戶已經關了。


    殷鴻離又默待了片刻,便回了府。


    守門的人很是奇怪。世子匆匆出門,又匆匆回來。隻是看世子回來後,整個人很開懷的樣子。還對著他們笑了笑。雖然世子平日裏也不擺架子,但這樣的笑他們倒是顯少見到,不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主子的事可由不得他們多想。


    秋意漸深,百花已凋零,一地落葉集聚在聽風院的海棠樹下,馮清歌交代過隻將落葉聚在一處,而不掃開去。


    自崔氏上回求親無果後,已很少往來羅氏院去,隻留在馮老夫人跟前服侍,連崔欣彤也時不時地被叫過去,以致欣彤每每見著馮清歌均是一副難言的樣子,全無往常裏的歡笑。


    馮清歌見過一回父親,將林慈恩的前因後果仔細說了。馮遠敬隻是歎息,不禁怨責自己不曾早早與林慈恩說明,才這般誤會深重。


    當年的事,馮遠敬也是存幾分糊塗的。當時他還不及統領禁軍,當今皇上還隻是太子而已。他原是領著一隊人護送太子回京,卻在路上遭到一群流寇的襲擊,人數眾多,又極有目的地衝著太子去。情急之下為了掩護太子,馮遠敬便偽裝成太子的裝束,又帶著幾人將流寇吸引走,以保太子平安,而林校尉卻是慌張中墜下山崖的,按例是不受皇家補貼的。馮遠敬想著平日裏與他交往尚算親切,才對著太子說林校尉是為護佑他而死,倒為他爭得了個美名,又將他女兒接進府去照顧。最終此事被先皇按下不提。


    誰知最後會是這般結果。


    馮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頭傳話來,崔氏不日將領著一雙兒女回嵊州。而崔廉逸身邊隻帶著一名小廝。老夫人意思羅氏身子方好,不宜過多勞累,還願清歌親去墨景軒,幫著打理打理。


    馮清歌自然不便推卻,又因著崔廉逸往日裏總是待在墨景軒不見人影,甚少露麵,臨行前見一見也可。


    於是便吩咐華瑤做了點心,預備拎去崔廉逸處。而巧文這幾日均被崔氏叫去為她做鞋麵,倒是用不著她。


    馮清歌對著銅鏡換了身家常衣裳,華瑤拎著點心進來。主仆二人便往墨景軒去。


    半路上,馮清歌聽著身後華瑤步子邁得不如平常穩重,倒有幾分浮氣,便疑惑地轉頭看她,便見她


    額頭冒汗,眉頭緊緊擰住,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按住腹部,那樣子想是腹痛難忍。


    馮清歌趕緊接過籃子,又扶住她,關切道:「怎麽了?可是腹痛,咱們回院子請大夫來吧。」


    眼見著墨景軒便在不遠處,華瑤拜了拜頭,強撐著說起來,話裏有些斷續「沒事的,小姐。我先陪你去表少爺處。」又撐著往前挪動幾步,馮清歌按住她,不讓她再動。


    「清歌妹妹怎地在此?」


    馮清歌聽音便知正是她預備去找的崔廉逸,回身一見果然是他,領著小廝慢慢踱步至身前,左右瞧了瞧,笑得溫煦「這路也隻通墨景軒,妹妹是來尋我的嗎?」又掃了一眼籃子,笑意愈發深起來。


    馮清歌見他這般,隻燦燦一笑,遞過手中的籃子「表哥真是猜對,妹妹原是要去墨景軒的,隻是這會侍女有些不適,便隻能先回院子請了大夫,這點心也是預備送去給表哥的,還請表哥不要嫌棄。」


    崔廉逸並沒有去接,而是搖了搖頭,繼續笑說道:「哪有妹妹這樣的,就是送點心也沒有半路上送的理啊。你且放心,我這小廝去請大夫,妹妹的侍女不如在那邊大石墩上靠著等上片刻。」


    馮清歌見他指的石墩,倒是可容華瑤半扶趴著。立即便扶著華瑤過去。這會子便是華瑤趴著,馮清歌與崔廉逸等在一邊。


    片刻,崔廉逸開口試探著「妹妹的侍女想也能顧好自己。咱們做主子的守著倒有些不便,不如妹妹先隨我去墨景軒坐坐喝茶,便叫軒裏掃地婆子抬了她來休息。你看如何?」


    馮清歌倒是不願,她有些放不下華瑤,習武之人尚不能多忍,可見腹痛已深。叫她這會放她一人也不能心安。


    崔廉逸見她不動,雙手在背後絞了絞,又開口道:「妹妹與其在這幹站著,還是隨我先去軒裏喊了人來吧。不然我一人回去叫人也有不便啊。」


    「小姐……我……沒事。」華瑤額頭的汗大顆落著,勉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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