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羨魚返回寺廟後山,沒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抱著保齡球直接去了寧淵的院子。


    她每天來這兒就跟回自己家似的,薛丁也見怪不怪了,習慣性的去了對麵廂房,免得做那礙眼的人。


    幸好每座院子裏都有兩間廂房。


    如今這裏一點兒也不寒酸冷清了,屋裏擺著時羨魚從山下帶回來的各種小玩意兒,衣服被褥也添置了不少,牆上還掛著一些形狀各異的紙鳶,全是兩人平時閑著沒事做的,畫上圖案,談不上漂亮,但五顏六色的瞧著相當熱鬧。


    時羨魚回來時,寧淵正坐在桌前畫畫。


    盡管時羨魚不嫌他畫得醜,但他還是希望自己能把她美美的畫出來,寺廟的主持大師恰好擅長丹青,這些日子跟著學了學,不說畫個美醜,總算能把人畫得像個人了。


    時羨魚找了個角落把保齡球放下,然後打水洗手,沒用帕子擦,就這麽濕漉漉的甩了兩下手,走到寧淵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後背上,順便在他衣服上蓋在兩個濕手印。


    寧淵畫不下去了,放下筆,握住她又涼又濕的手,把她拉到懷裏圈住,“怎麽一聲不響就回來了?”


    “看你在畫畫,怕吵到你呀。”時羨魚窩在他懷裏,笑嘻嘻的問,“你身上好香,是什麽味兒?”


    “藥草味,不然還能是什麽。”他笑了笑,“整日吃藥,我都聞膩了,也隻有你覺得香。”


    時羨魚問他:“還要吃多久?我覺得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呀。”


    “嗯,大夫也說我快好了,再吃兩副藥應該就能痊愈。”


    中毒的事他不想多提,換了話題問她:“今天你去見李伶靜,她有說怎麽回事嗎?前段日子來得挺勤,總找你講課,最近似乎不見人影了。”


    “是出了點兒事……”時羨魚想起今天見到李伶靜的情景,稍微有些擔憂,“可能是生意好惹來別人眼紅,店裏的會員牌被人假冒了,最後賠了一筆錢,事情雖然已經解決了,但我看她好像很受打擊,鬱鬱不振的樣子,可能是在擔心店裏以後的生意。”


    “你想幫她?”寧淵問。


    時羨魚笑起來,“我想幫也幫不了呀,別看我總給她講課,其實全是紙上談兵,這次怎麽讓生意起死回生隻能靠她自己啦。”


    寧淵溫和的說:“你已經幫了她不少,你教我的那些球都十分有趣,等李伶靜在忘憂閣裏布置好,一定能吸引不少客人。”


    時羨魚點了點頭,“我也覺得生意肯定會越來越好,隻不過這些都是新玩法,推廣開來需要時間,現在的低穀期,就隻能慢慢熬了。”


    “我可以傳書信給我的同窗好友,讓他們多去光顧。”寧淵說。


    時羨魚噗嗤笑了,忍不住摟著他親了一下臉頰,吧嗒一聲響。


    “那你可得挑一挑,必須是家裏非常有錢的公子少爺才行,要不然恐怕承受不住忘憂閣的花銷哈哈哈哈……”


    寧淵耳根微熱,頷首回道:“你放心,他們有錢。”


    “好呀,那我替李伶靜謝謝你,回頭給你辦個終身高級會員~”時羨魚伸手揉揉他的臉,越看越喜歡,覺得這個世界的他怎麽這樣乖呢?要是能永遠呆在這裏就好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是神仙嘛,答應了侍神要搜集願力來恢複仙宮,不能一直在一個世界裏呆著。


    “你幫我畫一幅畫吧。”時羨魚心中微動,從他身上跳下來,重新鋪開一張雪白的紙。


    “畫什麽?”寧淵問。


    “嘿嘿嘿,畫你自己。”時羨魚歪頭看他的臉,“但是模樣和你現在有一點點不同,頭發要這樣……然後眼睛稍微長一點,還有嘴巴……”


    時羨魚連說帶比劃,描述侍神長什麽樣。


    寧淵畫了許多張,最後時羨魚從中選了一張最滿意的,拿在手裏,開開心心的跑回隔壁,說要找地方珍藏起來。


    其實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進芥子空間,再把畫放進空間裏。


    等她走後,寧淵重新磨墨,提筆寫信。


    筆剛抬起就頓住,他一時有些猶豫,不確定寫給誰比較好。


    寫給丞相?那老家夥一向厭煩歌舞酒席,而且一國丞相突然到訪,身份過於隆重,會顯得古怪。


    官職選低些的吧,監察禦史?……不可,這官職雖然低了,但此人的職務是監察百官,要是去了忘憂閣,其他官員恐怕都會避之不及。


    禮部尚書如何?欣賞民間歌舞技藝,以後宮裏辦宴會,也能有所啟發。


    朝中文武百官在寧淵腦海中粗略過了一遍,很快選定人選,寫了一封簡短的書信,然後等墨跡晾幹,叫來薛丁,讓他立即送出去。


    薛丁拿著薄薄的信箋,隻覺得猶如千斤重,他謹慎的問寧王:“王爺想要試探此人忠心?”


    寧淵語氣平常道:“我想約此人在忘憂閣見麵。”


    薛丁大驚失色,“王爺不可!幕後暗殺者尚未查明,你貿然現身太危險了!若想試探此人,不如用別的法子……”


    “我不去赴約。”寧淵打斷他,“隻想叫他在忘憂閣坐上一晚,撐撐人氣。”


    薛丁:“…………”


    寧淵皺眉,“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薛丁一言難盡的低下頭:“屬下遵命。”


    …………


    當天夜裏,禮部尚書收到攝政王密函,要他明晚酉時前往忘憂閣會麵,還寫明了必須在一樓。


    禮部尚書收到這封密函時,整個人差點嚇得魂飛魄散!朝中上下無人不知,攝政王遇險受傷,已經出京求醫去了,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發出密函?


    難道攝政王根本沒有出京?而是躲在暗處靜觀其變,想要查出暗殺行動的幕後主使者?


    那為什麽要發密函給他?


    總不能是……攝政王懷疑此事與他有幹係?!


    想到這個可能,禮部尚書心裏一咯噔,隨後汗如雨下!


    血洗宮廷的慘景曆曆在目,要是被攝政王懷疑,來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他這一家老小可怎麽辦?!


    特意要求在一樓,是不是為了更方便解決他?


    禮部尚書熬了一宿沒闔眼,第二天天剛亮,就打發家仆去忘憂閣排隊,唯恐慢了會怠慢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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