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閣如今生意淡了,用不著排隊就能坐到好位置,禮部尚書按照約定時間來到忘憂閣,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人傳來口信,說他要等的人今晚不知會不會來,請他稍安勿躁。


    尚書大人隻能耐心等。


    他也不敢走,萬一前腳走,攝政王後腳就來了該怎麽辦?


    心裏惶惶不安,於是歌舞也沒心情欣賞,旁邊陪坐的姑娘懂得察言觀色,十分知趣的沒有多說話,隻默默在一旁斟酒伺候著。


    天色漸漸暗下來,忘憂閣的客人也漸漸多了,雖然不能與以往相比,但一樓大堂也坐了七八成滿。


    有人認出他是禮部的尚書大人,畏於官職太高,沒敢過去搭腔,隻竊竊私語,猜測著尚書大人為何會來這裏。


    姚娘也認出對方。


    話說起來,她以前在青樓見到尚書大人的時候,尚書還不是尚書,後來大約是官職越做越高,人也變得潔身自好起來,再沒有出現在風月場所。


    ……也可能與潔身自好無關,隻是為人更小心謹慎了?


    姚娘觀察了一陣,猜不出這位尚書大人想做什麽。


    李伶靜走到她身邊,低聲問:“聽說禮部的尚書大人來了?”


    “嗯,就在那兒,靠窗戶那一桌。”姚娘說道,“來了有一會兒了,像是在等人,除了一壺酒之外什麽都沒要。”


    李伶靜好奇的站在遠處觀望。


    禮部是六部之一,掌管科舉考試及藩屬國邦往來之事,而禮部尚書官居正二品,地位最為清貴,能做到這個位置的官員,年紀自然不小。


    眼前的尚書大人約莫五十歲上下,留著胡須,腰身板正,看上去沉穩而儒雅,不過神情略顯緊繃,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麽。


    忘憂閣這段時間接待過不少官員,六七品最多,四五品也有,三品以上全沒見過,聽姚娘說大官出行都是謹小慎微,宴客吃酒要麽在家中,要麽在自家的別院裏,幾乎不會光顧街邊的酒樓。


    如今來了一位二品大員,機會難得。


    “不知道尚書大人喜歡什麽……”李伶靜喃喃。


    姚娘說:“他原來是個棋癡,朝中鮮少有人能贏過他。”


    李伶靜眼睛一亮,看向姚娘,“我記得你也精通棋藝。”


    姚娘微愣,點了點頭,“確實鑽研過一段時間,怎麽?”


    “若是姚娘與尚書大人比試,誰會贏?”李伶靜滿眼期待的問她。


    姚娘失笑,“自我病後已有許久不曾碰過棋子,哪能與尚書大人相提並論?”


    “即使贏不了,若能打成平手也好啊。”李伶靜握住姚娘的手,有些小激動,“等到明天,整個盛京城的人就都會知道,尚書大人在忘憂閣下了一晚上棋,姚娘,這可是送上門的熱點,機會難得啊。”


    姚娘麵露猶豫,“……是很難得,可我從未和他對弈過,不知他棋力的深淺,說不定撐不了一刻鍾就會敗在他手裏。”


    李伶靜笑了,“姚娘,就算輸了,咱們也不吃虧呀。”


    姚娘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她朝李伶靜一笑:“倒是我瞻前顧後了,隻要尚書大人願意與我對弈,無論輸贏,都算咱們忘憂閣占了便宜。”


    “對呀!”李伶靜也笑,隨即望向不遠處的人影,“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


    姚娘說:“再等等看,若是時機合適,我來安排,你放心好了。”


    客人來這裏是為了消遣,不是為了下棋,貿然打攪對方隻會惹人生厭,所以姚娘需要靜心等待時機。


    她暗暗觀察了許久,到了亥時,尚書大人臉上的緊繃感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耐。


    任誰在一個地方枯坐兩個多小時,估計都會不耐煩。


    偏偏他還不敢走。


    他擔心這是一個試探,擔心暗中有人盯梢,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等。


    姚娘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親自端著酒過來,在桌邊緩緩跪坐,為尚書大人斟酒,柔聲笑問:“大人在此已經坐了許久,能讓大人等這麽久,對方想必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尚書大人心口一跳,立即看向姚娘,暗想這女子莫非是攝政王的線人?


    “你……知道些什麽?”禮部尚書謹慎的問。


    姚娘掩唇輕笑,“民女不知道什麽,隻是看大人您坐了很久,想給您解個悶罷了,咱們忘憂閣可不能讓客人悶悶不快的回去。”


    說罷,叫人在桌上擺了棋盤,然後手持黑白兩子,不緊不慢的在棋盤上擺出一副棋局。


    “聽聞大人愛棋,不知我這裏的殘局,大人有沒有破解的妙招。”


    姚娘很聰明。棋手通常會對對手十分挑剔,水平相當才會萌生興趣手談一局,姚娘若是直接提出對弈要求,十有八九會被尚書大人拒絕。


    所以她擺出殘局,若尚書大人感興趣,不用她多說,自然就會落子,若是不感興趣,也就罷了。


    尚書在這裏等了太久,立即被眼前的棋局吸引注意力,捋著胡須說道:“觀此棋局,白子危矣,想要反敗為勝還需另辟蹊徑才行。”


    姚娘說:“請大人賜教。”


    兩人分別坐在桌子兩端,開始對弈。


    這一場棋局下了許久,最後尚書大人以七子之差險勝姚娘,姚娘長舒一口氣,適時的恭維對方,並提出再下一盤。


    尚書大人瞧了眼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晚了,攝政王仍不見蹤影,口信是密探傳來,總不會出錯,隻能繼續等了……


    第二盤棋,姚娘慢慢找回感覺,在殘局的基礎上,贏了尚書大人三子。


    棋局結束後,早已過了打烊時間,尚書大人依依不舍離開忘憂閣,仍然想不明白,今晚攝政王為何叫自己到這裏來。


    翌日,李伶靜立即放出消息,大肆吹捧尚書大人棋藝高超,在忘憂閣破解了殘局。


    明著誇讚尚書,暗地裏給自己打小廣告,這一招也是她從時羨魚那兒學來的,叫作植入廣告。


    植入廣告的效果非常好——禮部尚書光顧的地方,定有過人之處,抱著這樣的想法,晚上來這裏的客人居然增加了不少,門外隱隱又有排隊的架勢。


    一個家丁打扮的人突然氣喘籲籲跑來,道:“預約!……我家老爺要預約位置!”


    管事很為難:“我們目前隻給高級會員提供預約位置的服務,您還是到後麵排隊吧。”


    家丁竟財大氣粗,“那就辦一個高級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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