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隻是一眼,她就萌生退縮。


    這上麵寫的都是什麽呀,林一禾努力讓自己集中精力去看上麵的文字,揉得眼睛都紅了。


    武陽一年……寧州海賊肆虐,百姓深受其害……臣切齒拊心……誠惶誠恐,微臣草上。


    林一禾想流淚,她真的是憑著過人的毅力看完這份奏章的。關鍵是看完後,她也隻看懂了其中幾句。


    武陽一年,這個她懂,就是今年,小皇帝年號武陽。寧州這個地方海盜猖狂,百姓苦不堪言。這拊心刻骨是什麽意思?


    這位大臣一手草書可真是寫的龍飛鳳舞啊,好多字她都看不出。她現在有點理解,為何蔡京這坑貨會因為寫得一手好字,官路扶搖直上。皇帝每天批閱那麽多奏章,字好的簡直就是救命之恩。


    蘇恒皺眉,這不過是一份寧波知府有關海盜燒殺搶劫的奏章,並沒說其他事,至於看這麽久,還越看臉色越凝重嗎?


    想想她畢竟是第一次,蘇恒便又耐心了幾分,拿起另一份奏章接著看。


    等他又看完了三份奏章,林一禾還是捧著寧波知府那份奏章,一臉嚴肅和……痛苦。


    蘇恒坐不住了,開口問:「娘娘,可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林一禾抬起頭,一臉茫然和無辜,小心翼翼說道:「蘇大人,我、哀家若是比較多不懂,你會失望嗎?」


    蘇恒一怔。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一般不都是擔心他會不會生氣嗎?


    失望?他還真是沒想過這個。


    「不會。」蘇恒略帶別扭說出這兩個字。


    林一禾鬆了口氣,硬著頭皮把看不懂的地方都指給他看。


    蘇恒越聽越心驚,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錯了,應該問哪些地方看明了才對。


    林一禾說完,也很不好意思,臉頰微紅。


    蘇恒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這是太後,大齊最尊貴的女子,不可以發怒。


    顯然這幾個深呼吸還是不夠,蘇恒覺得自己需要出去冷靜冷靜,隻得咬牙道:「臣先出去一下,等會回來和娘娘講解。」


    林一禾哦了一聲,放下奏章,乖巧坐好。一副好學生做派。


    她不是傻瓜,多少也猜到,蘇恒怕是被自己深深氣到了。嚶嚶嚶,她真不是故意的,誰讓她從小接觸的都是白話文。蘇恒定要對自己失望了,知道她原來是這麽胸無點墨的女子。


    蘇恒來到殿外,看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感受著朝陽的溫暖,腦海裏再默念了一遍清靜經,情緒總算穩住了。


    他不氣,真不是氣。他就是覺得……前路艱辛。


    回到勤政殿,蘇恒耐著性子和林一禾仔細講解這份奏章。


    聽完後,林一禾總算明白了,一臉正經說道:「這個寧波知府不行。」


    蘇恒感覺自己太陽穴在突突突狂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壓著情緒問:「娘娘這話怎講?」


    林一禾一臉義憤填膺,拿起奏章指了指,對蘇恒道:「不過寧波海盜肆虐的事,卻寫了整整三頁紙,基本都是什麽我對朝廷忠心耿耿,我為寧州百姓嘔心瀝血,我為驅趕海盜心力憔悴,這些廢話。有這時間怎麽不寫寫對驅趕海盜的建議?皇上本就日理萬機,如果每份奏章都這樣,廢話一大堆,得占用多少時間?奏章的作用是用來向朝廷上奏要事,大臣卻用來拍馬屁表忠心。我覺得吧,應該打壓一下這種不良作風,提倡簡潔敘事風格。」


    蘇恒本聽得太陽穴越發突突突突跳的,但聽到最後竟然覺得……好像說的有些道理。如果大臣們的奏章都能簡潔一些,他也不用日日在這勤政殿待到華燈初上。


    越想越覺得太後這建議可行,蘇恒打算一會去吏部找吏部尚書商議商議,擬個章程下發給各官員。


    他就說嘛,太後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的。


    林一禾有些開心,因為在蘇恒眼中看到了些許讚賞。


    被自己心儀的男子欣賞啊,她心要樂開花了。


    嗯,她要好好學習批閱奏章。


    林一禾雄心勃勃,又打開一份奏章。


    等等,這是什麽鬼?這人倒是寫的一手好字,基本她也看出來,但……連在一起是什麽意思?講的是什麽?林一禾越看臉色越白,甚至開始冒汗。


    元英看到她不斷用手帕擦額頭的看,以為是冰塊不夠,便問:「娘娘,可是太熱了?需要加多一盆冰塊嗎?」


    「不用。」林一禾虛弱擺了擺手,她根本不熱,她這是心虛到冒冷汗。


    真是蒼天繞過誰,前世她在幹嘛?嗚嗚嗚,想起來了,她在當鹹魚。現在就是她當鹹魚的報應嗎?心好慌,這寫的到底是什麽。


    林一禾此刻的壓力,堪比當年高考考場上遇到不會做的大題。越想看懂,卻越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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