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白,很是擔心:「娘娘可是累了?要不喝口熱茶,歇一歇?」


    蘇恒本擰著眉在看江州知府奏章,聽到元英忽然一而再開口,轉過頭看向林一禾,心中一驚。


    莫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才一會的功夫,臉色就如此慘白!


    「娘娘累了就歇一會。」蘇恒也忍不住開口勸。


    林一禾抬起頭,雙眸含淚看向蘇恒,帶了點哭腔可憐兮兮道:「蘇丞相,我不是累,我是絕望。」


    怎麽回事?這不過是光祿寺卿的奏章,怎麽把人看哭了。蘇恒擰眉,站起身,拿過那份奏章。


    事到如今,林一禾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含淚承認:「蘇丞相,這份奏章,每個字我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說一點都不羞憤那是假的,但……她好歹敢於承認,是不是也算精神可嘉?


    蘇恒看完,臉色也不怎麽好,半響才開口:「娘娘,是臣的錯。」


    林一禾本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因這句話,似決堤般,吧嗒吧嗒往下掉。


    嗚嗚嗚,蘇丞相這是承認自己瞎了眼看錯人?他這是對自己失望到什麽地步!心好痛!


    「……這是咒文,娘娘看不懂很正常。」


    「啥?」林一禾臉上還掛著淚珠,猛昂起頭,看著站得筆直的蘇恒。


    這是咒文?為什麽咒文也要寫進奏章裏!


    林一禾真想畫圈圈詛咒那個光祿寺卿。


    也許是剛才的高度緊張,現在放鬆下來後,林一禾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喜歡,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娘娘可是不舒服?」元英一直盯著林一禾,看到她托住頭,整個人晃了晃,馬上瞧出不妥,一臉緊張說道:「娘娘上朝前隻匆匆吃了幾口粥,怕是餓了,可要再吃些點心?」


    林一禾摸摸肚子,還真是有些餓了。本來她胃口不大,吃幾口粥也能頂餓。但今日可能批閱奏章的緣故,耗腦過多,餓得快。也不知蘇恒每天這麽耗腦,有沒有按時吃飯。


    「蘇丞相每日不是在勤政殿教皇上批閱奏章就是在政事堂處理政務,可有記得按時用飯?」


    勤政殿的管事太監忙上前,道:「回娘娘,若是丞相大人在勤政殿,到了用膳時間,一般由小的去禦膳房領膳食。」


    「哦。」林一禾掃了他一眼,在心裏幽幽嘀咕,要你多嘴,沒看到我在和丞相說話呢,這麽沒眼力,怎麽在皇上跟前伺候。


    蘇恒看著林一禾慘白的小臉,有些於心不忍。忍不住自問,他這樣逼著太後學習政務,是不是過分了些?


    但一想到她一個弱女子,沒有家世可以依靠,既入了皇家,不學著自強,如何生存?現在心軟,那是害了她。


    咬咬牙,蘇恒逼著自己硬下心腸,對管事太監道:「讓人去禦膳房拿些點心給娘娘吃。」


    管事太監自知自己疏忽,忙跪下請罪:「小的伺候不周,求太後和丞相責罰。」


    「行了行了,快去吧。」蘇恒不想林一禾餓病,畢竟還有那麽多奏章要看。


    不一會,去禦膳房拿點心的宮女們回來了,吃了些甜的東西,補充了下血糖,林一禾也覺得精神多了。


    這次蘇恒謹慎了些,給林一禾看得奏章,都會先粗粗掃過一遍。


    臨近午時,小皇帝慕容慶也結束了太傅的課,匆匆吃了點東西便趕來勤政殿。太傅授課他敢遲到,可來勤政殿學習批閱奏章,他不敢。比起太傅,蘇丞相更讓他害怕。


    然而沒想到,今日勤政殿內竟然還有母後在。小皇帝開心的不得了,終於不用獨自麵對丞相了。因為開心,慕容慶向林一禾請安的語氣都比平日歡快了幾分。


    林一禾放下手中的毛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看向自己這個便宜兒子,頭一次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隨後想到,皇上來了,蘇恒教導的重點會不會轉移到他身上?


    頓時,林一禾看著慕容慶,更是生出了幾分喜愛。怎麽說都是擋在她前麵得小炮灰啊。


    然而她終究還是想錯了,蘇恒做事,又怎麽會厚此薄彼。


    太後母子兩在勤政殿,被蘇恒同等對待著。


    蘇恒一直告訴自己,心平氣和,一定更要心平氣和教導太後。畢竟她那麽弱小無助,畢竟她是女子,不過隻接受過識字啟蒙。不像他們男兒,從小飽讀詩書,學習策論。


    奈何太後她……


    在聽完林一禾義憤填膺發表完關於一份彈劾某官員寵妾滅妻奏章的言論後,蘇恒氣到心髒疼。卻仍不得不告訴自己,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蘇恒不知道今日自己暗暗歎了多少次氣,覺得自己活了二十五年,所有的耐心加起來都不及今日多。甚至覺得,教她看奏章前,也許需要讓太傅先教一教她功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哀家想二婚 卷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紙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紙硯並收藏哀家想二婚 卷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