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格二字,可真是把林廣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戰戰兢兢問:「敢問周尚書,我兒這場婚禮,何處不妥了?」


    他真的是小心翼翼詢問,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質問,讓周承平臉一黑,說話更加不留情麵,大罵了句糊塗。


    「你們先是在聘禮事情上,不知道避諱先皇,竟然開口要一百零八擔。現在又在婚禮排場上,不知避諱已為太後的長女。林典簿,你說這是不是一而再出格。」


    雖然大齊並沒有明文律例規定男婚女嫁聘禮數目和排場,可但凡懂點禮數的人,也知道避諱一下在位者。林家種種舉動,完全置皇家顏麵於何故。周承平身為禮部尚書,是最見不得為官者如此不懂禮數,背地裏他也暗示過陳康幾次,偏那人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紈絝,根本不把別人的好心提醒聽進去,為此周承平沒少和丞相抱怨。奈何丞相日理萬機,哪騰得出時間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本已放棄,獨自鬱結。不料昨日丞相卻突然告訴他,太後今日要去一趟林府,他身為禮部尚書得同行。


    周承平心裏暗喜,感覺應是太後終於看不下去了。


    今日來到,看到林府這排場,周承平就更加不高興了。他知道,太後始終是林家的女兒,有些話不方便說的太過分。他身為禮部尚書,有這份撥亂反正的責任。


    大冷天的,林廣聽得冷汗狂流。


    聘禮一事,在夫人提出來後,他也曾擔心過,但想到大齊並沒有哪條律例不準民間兒女嫁娶給一百零八擔聘禮的,且在禮部為官的陳康也說,一百零八擔不過分,他才心安理得收的。


    畢竟,對於錢財,誰會嫌多?


    且他想著,自己長女是太後,即將要結姻親的又是陳閣老這種有實權的荀貴,旁人就算心裏有異議,也定不敢多言。誰料這個周尚書,在婚禮前一天會說如此難聽的話。


    先皇也就罷了,畢竟是作古之人,再不高興也不可能從墳墓裏蹦出來。但太後,那可真是有些尷尬了。


    雖然他心裏始終覺得,身份再怎麽變,也是他林家出去的女兒。但這種話他可不敢說出來。他再愚笨也知道女子出嫁隨夫,更何況她這個女兒是嫁入皇家。


    林廣暗暗歎了口氣,心裏不免覺得有些冤枉。當時因為想著是送去衝喜的,哪敢給講什麽排場。加上皇上催的急,操辦也非常倉促。且當時禮部也有一切從簡的意思,難不成以後他林家兒女的婚嫁,都不能越過長女不成?


    隻是這麽想,林廣都抖了抖。嫁女兒也就罷了,若日後兒子娶親,也不能越過這排場,誰家貴女願意嫁過來。


    想通後,林廣覺得不能退步,和周尚書據理力爭。


    不僅他,在場的徐慧和林一苗本人也是急得快掉淚了。


    當初林一禾出嫁是什麽排場?不過就是在大門口和她自己院子掛了幾個紅燈籠貼了幾個大紅囍字。若是這次以這個為參照標準,豈不是賓客都得減半?


    周承平聽完林廣所說,雖不否認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心裏的不滿還是難消散。


    聽他這語氣,反怪他不成?


    當時先皇病重,聽信國師妖言要立新後。那麽多人家避之不及,就你林廣上趕著湊。怪誰呢?


    而且他也沒要求以後林家子女婚禮不得大搞的意思,不過是提醒一下,太後還在,多少顧及一下她顏麵。為人父母,但凡能對孩子一碗水端平的,不用旁人提醒也能做到。說到底,還是聽了婦人枕邊風,刻薄元妻所生子女。


    周承平越想越搖頭,真覺得林廣這人不是個東西。


    偏他也隻能口頭點醒點醒,除此之外也無可奈何。他一個旁人在這件事上尚且這般無奈,想必太後應是心酸無比。


    想到這,周尚書偷偷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太後。


    隻見她眉頭微擰,一副強人哀痛的模樣,讓他不由想到自己那個和太後交好的女兒,更是生出了老父親的痛心之情。


    而同時,林廣和徐慧擔心精心準備了這麽久的婚禮被打壓,輪番和周承平講道理,聽得他額頭青筋凸起。


    他算是明白了,為何丞相昨日要他一同過來。這種場麵,他一個見慣了大場麵的老人都被氣到啞口無言,恨不得甩甩衣袖走人。若是太後自己回來,怕是為自己辯駁一二的機會都沒。


    可讓他和林廣夫妻爭論,還真有點拉不下老臉。


    周承平一臉絕望看向丞相,下意識地去想,不知道丞相大人會不會有辦法。


    然而丞相真的太君子了,大事上殺伐果斷,這種小事,除了眉頭微皺,應也說不出什麽狠話。


    唉,娘娘可真是太難了!


    林一禾三人在林府待了近半個時辰,徐慧也忘記了要討好太後的初衷,心思都花在如何說服周尚書,讓他們陳林兩家如期如準備舉辦婚禮,不要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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