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有其他心思,上次翁斯琪來電時,他大可與她聯係,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因為真的顧慮到喻福曦的感受,但這次是醫院替翁斯琪打電話來,他才會接到這通緊急告知電話。


    言後軍思索之後,覺得有必要為翁斯琪奔波這一趟,就當是徹底為他們的關係作個了斷。


    「你乖乖在家裏等我。」他捺著性子哄道,像對一個鬧脾氣的孩子說話。「事情處理好後,我就馬上回來陪你們吃飯,嗯?」


    「我不要。」喻福曦的目光滿是倔強,態度更是堅持。


    她愛他,因為他善良體貼,生氣時雖然像頭火爆的狂獅,但是不乏悲天憫人的胸懷,他是極富同情心的男人,早在初次和他相識的瞬間,她就了然於心。


    即使不滿她以情義為逼婚的手段,但是同情她童年時不幸的遭遇,他選擇和她化敵為友,原諒她任性的要求,又在意外得知她患有心髒疾病後,讓步成全她的夢想,他就是這樣一個極有愛心的人,她要如何相信,當他和翁斯琪再次相見後,不會念舊情、不會心軟?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愛呀,教她怎麽舍得放手!


    「如果你去,就等於你選擇了她,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如果你去,就等於你心裏還有她,之前說什麽一切都過去了,全是自欺欺人的假話,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再相信!如果你真的敢去……」喻福曦目光炯炯地瞅著他,狠絕地道:「我寧願和你離婚!」


    言後軍不禁愣住,覺得可愛的她忽然變得非常不可理喻。


    他想和她好好溝通,但是翁斯琪那裏狀況緊急,還等著他趕去處理,於是他隻能在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抬眼看著她,臉色更為沉重。


    「我知道你是黑道千金,但請不要學那套威脅的語氣對我說話,我不喜歡。很多事情不可以混為一談,我隻是去處理事情,很快就回來,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言後軍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屋門。


    喻福曦追上去,眼淚早已潰堤。她想開口喊他,但是一陣心絞痛突然來襲,卷走她的聲音和全身的力氣,所以慢了一步,他已然驅車離去。


    「回來……不要去……」她哭泣著,身子軟軟地跪倒,雙手撐在柏油路上。


    其實,威脅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她隻是不安,當初不擇手段得到的婚姻關係,能在最後被他承認,是多麽難能可貴,她好珍惜,真的不想失去……為什麽他無法體會她內心的惶恐?她是真的害怕幸福消失呀!


    他根本不在乎和她離婚是嗎?他心裏真正要緊的人還是翁斯琪吧?所以一聽到她身陷險境,就慌張得隻想立刻飛奔而去,她喻福曦又算什麽?他根本看不見她眼底驚嚇和害怕,從頭徹尾,她都隻是替代的角色!


    喻福曦覺得心好痛,每跳一下,就揪痛全身上下,讓她幾乎發狂,就要不能呼吸了。這失速直墜的心髒究竟誰能來挽救?彷佛已經無法恢複正常的跳動……


    「你還好吧?」一道陌生的男聲從她頭頂上傳來。


    喻福曦閉了閉眼,因為心絞痛而無法順利抬頭看向來人。她喘著氣,瞥見身旁有一雙屬於男人的大腳,她不知道對方是誰,隻能等待他慢慢蹲下身子與她平視。


    她以為那隻是剛好路過的熱心人士,但在她抬眼看清楚對方的瞬間,全身血液象是倏地凍結。


    「你還好吧?長大了,應該還記得叔叔吧?身體怎麽了嗎?為什麽這麽傷心呢?喻春承的女兒膽識非凡,小時候被綁架時都沒見過你像現在這樣哭哭啼啼,怎麽長大後反而比小時候脆弱?」


    那男人露出邪惡的笑容,喻福曦看得膽戰心驚,背脊發涼,冷汗直淌,但她咬著牙死撐,不許自己暈過去。


    「你……出獄了?」她認得眼前的人,就是當初策畫綁架她的主謀之一,也是唯一沒有受死刑宣判的幸運凶手!


    「假釋出獄一陣子了,托你父親的福,叔叔可說是好不狼狽啊,嗬嗬嗬嗬嗬……」放肆的笑聲不絕於耳,邪惡的麵孔逐漸變得猙獰,他十多年來的怨氣此刻終於得以宣泄。


    童年所遭遇的劫難猶如揮之不去的陰霾,這個男人的存在就是喻福曦作惡夢的主因。他是來複仇的吧?一直在暗地裏監控她嗎?原來她一直身處險境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嗬……那天開車衝撞我的人是你吧?」盤旋心底那股不安的預感終於成真,然而當她直接麵對時,忐忑的心反而變得淡定。


    麵臨生死交關,喻福曦卻冷靜地笑了。


    「果然是喻老大的女兒,臨危不亂,還笑得出來?」男子目露凶光,忽然從身後拿出一把刀。「對,就是我!既然開車撞不死你,不如親手殺死你!我要讓喻春承永遠痛苦!」


    喻福曦一手撫著胸口,深呼吸,暗自算著父親即將到達的時間,祈禱著若沒有意外,喻磷應該會準時開車抵達這裏。


    「都這麽多年了,叔叔還是無法原諒我父親嗎?」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隻有盡量拖延時間。


    「他害我家破人亡,至今一無所有,難道不用讓他也嚐嚐這種滋味嗎?」


    聽見對方又是一陣狂笑,她真的好希望言後軍現在能在她身旁,保護她、給她力量,隻可惜他一心一意想守護的女人不是她。


    嗬,她還有機會見他一麵嗎?


    喻福曦又想,若是這回在劫難逃,對言後軍而言會不會是件好事呢?連離婚的麻煩也可以直接省去呢。


    終於,男子止住笑聲,目光憤恨地看著她,從嘴裏忿忿吐出一句,「你說原諒?談何容易!」


    手中高舉的利刃狠狠地朝她刺下,對喻春承的怨恨,就拿他最疼愛的女兒的命來抵!


    死神來到麵前的這一刻,喻福曦終於徹底清醒。


    她該感謝上帝讓言後軍離開她,不然他豈不是也要遭遇危險?放手讓他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寧靜生活,也許對他才是最好的。


    愛,原來真的要懂得成全。


    刀光落下的同時,像奇跡發生似的,喻福曦的心髒反而不痛了……


    言後軍趕到醫院後,才發現酒駕肇事根本是一場騙局,是翁斯琪托人打電話試探他,想知道他聽到消息後的反應,事實上,她隻是飲酒過量,引發輕微酒精中毒才被送進醫院,根本沒有生命危險。


    替翁斯琪代付所有醫療費用後,言後軍悶不吭聲地坐在急診室裏,並未和躺在病床上吊點滴的翁斯琪說話。


    口袋裏的手機持續震動,他猜想應該是喻福曦找他,但是他怕電話中說不清楚,她真的會決定和他離婚,所以打算回去後再好好安撫她,索性暫時忽視急切的來電。


    看見言後軍出現,翁斯琪原本委靡的精神忽然大好,經過藥物治療和休息後,症狀也緩和許多。明知道他正在生氣,但是她熟悉他的脾氣,一點也不以為意,知道怎麽做可以讓他消氣。


    「唔……」翁斯琪佯裝欲嘔吐,企圖讓他心軟。


    果然,言後軍起身上前,伸手輕拍她的背,又為她倒來一杯溫水,體貼的舉止一如過往。


    「還好吧?」


    「謝謝,好多了。」翁斯琪眼眶含淚,覺得好感動。


    「這杯水我放在旁邊,想吐時喝點水,真的不舒服就按鈴請醫生過來看看。醫藥費我已經替你結清,等你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回家,我還有事先走了。」他穿起掛在手臂上的外套便準備離開。


    「後軍!」翁斯琪著急地喊住他,把握機會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但是不這麽做,我怕你不肯見我。」


    她回國後一直打電話聯絡他,但是都沒有結果,這次意外進了醫院,她才臨時想到這個借口。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她一臉委屈,象是他多麽辜負她。「我們隻是『暫時』分手,難道你當真做得如此徹底?」


    言後軍避開她的問題,徑自問道:「你不是正在美國為夢想努力,怎麽回來了?」


    翁斯琪沒有想到,他第一個問題就戳中她內心的痛處。


    原本她在美國有很好的發展機會,但是因為貪戀金至範帶來的虛華,她不但荒廢夢想,甚至恃寵而驕,倚仗金至範是她的男人,漸漸變得目中無人,態度更是傲慢,逢高就拜,見低就踩,當自己是至高無上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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