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廣陸旋即蹲下身,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副膠質手套戴上,慢慢地撥弄著其中一顆頭顱額前的亂發和汙血。


    “果然是你這個惡賊!”馬臉男子的頭顱雖然幹癟猶如僵屍,但是狹長的臉型,獨樹一幟的倒三角眼這些明顯的標誌還是很好辨認的。


    歐陽廣陸狠狠地朝其吐了口口水,想想還不夠解恨,直接飛起一腳,將它踢到了裏牆的牆壁之上,“砰”的一聲,那顆頭顱在這麽重的作用力下,竟然隻是凹了一塊而已,然後像彈球一樣,迅速地反彈了回來,滴溜溜在地上打著轉。


    “陸兒。”丁戰天眉頭一皺,聲音低沉地喚道。


    “是,師父!”歐陽廣陸察覺到丁戰天麵色不豫,知道自己造次了。於是強自按下怒意,平靜地觀察起另一顆頭顱來。


    這顆頭顱顯然比馬臉男子的還要猙獰可怖的多。先不說其臉龐被紅白之物覆蓋了個嚴實,單看激凸的眼球,烏青的嘴唇,跟惡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歐陽廣陸皺著眉頭,拿出一塊布巾胡亂擦拭了一番,還是沒把它的本來麵目顯露出來。


    “這真是那個麵黃肌瘦的武者嗎?怎地變化這般大?”歐陽廣陸圍著它轉了幾圈,還是沒看出什麽端倪,不禁麵露懷疑之色地向著葉飛問道。


    “的確是你畫像之人不假。並且他自己也向我承認過。”葉飛回應道。


    “嗯?氣息確實和那人很像……不過,還要詭異一點。”歐陽廣陸仔細感應了一會兒,頷首說道。


    “咦?”始終坐在太師椅上,麵色淡然的丁戰天突然驚咦一聲,霍地站起身來,眼神直直地盯著地上的人頭,麵上露出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來。


    “師父,怎麽了?”自打丁戰天成功步入煉體期九重以來,喜怒漸漸內斂於心,很少表露在臉上。歐陽廣陸偶然見了師父這種神情,不由得奇怪道。


    “沒……沒什麽。”丁戰天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隨即在心裏默念一種養心訣,這才把那種莫名的躁動強壓下去。“我隻是感應到此人似乎擁有瞬間提升境界的神秘功法加身,因此有些好奇而已。”


    隨即將視線轉移到葉飛的身上,口中讚道,“葉飛賢侄果然好本事!竟能以一敵二,並且越階挑戰成功!實在讓老夫刮目相看呐!”


    葉飛聞言一愣,心中道,這家主果然武學造詣通天,人都死了這麽些個時辰了,而且現在陳放在眼前的不過區區頭顱而已。按理說,其上的“勢”已經消散殆盡。他居然還能看出他的武學境界。真是不可思議。


    “不知道他能否看出他修煉的是何種功法呢?”葉飛目中精光一閃,“我該不該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竟是這樣。此人用秘法加持才得以更上一層樓。難怪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有點捉摸不透。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敗在葉飛你的手下,我歐陽廣陸服了。”歐陽廣陸開口道,看著葉飛的眼神裏帶著一絲英雄相惜的意味。


    葉飛眼珠一轉,當下朝著二人拱手道,“承蒙家主和歐陽兄謬讚,葉飛實在當之有愧。事實上,我之所以這麽快就得手,不過是在一路跟蹤他們的時候,恰逢兩人殺人越貨後因分贓不均的問題大打出手,那個小個子武者不知怎的突然身軀暴漲,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了,應該就是家主剛才所說的秘術加持吧。我看他功法玄妙,攻擊招式多而狠辣,就心中一橫,趁亂給了他一記必殺技。然後再與剩下的那個同階男子決一死戰的……”


    “咳,這樣啊。”歐陽廣陸了悟之中帶著失望。不過轉眼還是勉強微笑道,“葉飛,我不管過程怎樣,總之你也算替雨晴報了仇了。這筆賬我不會再往你的身上加,今後你要留在傀儡丁家還是繼續做一個逍遙散武我都沒什麽意見。隻是,我隻希望你從此離雨晴遠一點。”歐陽廣陸說到最後一句時,臉色突然陰雲密布,像換了個人似的。


    “……好的,多謝歐陽兄。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葉飛沒有波瀾地答應道。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拇指高的小巧瓷瓶直接塞到了歐陽廣陸的手裏,“這是**散的解藥,如果不想她一輩子癡傻,就趕緊給她服下吧。”


    歐陽廣陸接到手裏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無力感。


    沒辦法,該來的還是會來。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歐陽廣陸向著葉飛點了點頭,接著朝丁戰天一拜,匆匆告辭而去。


    “葉飛,陸兒說的不錯。雨晴這筆賬本來就不該算在你的頭上。你既已手刃仇人,就不用太自責了。你親妹子的事我也聽說了。唉,狼山寨真是我橫山鎮的一大禍胎啊。老夫也對其恨之入骨,隻可惜現在還不夠力量鏟除這顆毒瘤。不過,你放心,我們傀儡丁家不會就此揭過的。雨晴和你妹妹的血債必須要他們以血來償!”丁戰天走到葉飛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葉飛沒有就此發表什麽想法,隻是默然地佇立著,似在思忖著什麽。


    “你的傷還沒好吧,這些天大喜大悲的起落,想必你也倦了,趕緊回去歇息吧。”丁戰天見到他這副樣子,咽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關懷地說道。


    “家主!”葉飛猛然抬起頭,滿臉熱切地看著丁戰天。更是在他錯愕的眼光中直接一撩衣袍,跪倒在了地上。


    “葉某懇請家主現在就做主,將允諾過的功法秘籍贈送於我!”


    “你!你確定你現在就要?那麽你想好什麽功法適用於你了麽?”丁戰天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葉某已經想得很清楚,沒有時間和耐心繼續耗下去了。什麽功法都無所謂,隻要夠強就行!”葉飛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嗯,你很渴望力量嗎?”丁戰天帶著一絲探究意味的看著他。


    “不錯!沒有力量,自己束手束腳就算了,還會連累身邊最親近的人。”葉飛微微側頭,藏住了呼之欲出的淚水。“喪妹之痛猶如剜心,葉某如今食不知味,夜不成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這件事。所以,懇請家主兌現承諾,賜予我功法。”


    “可是,想得到的多就必須得有所付出。我們丁家自然有珍藏的武功典籍,隻是一般情況下,沒有特殊貢獻值的長老或者弟子都是無權借閱的。再者,這類功法修煉起來雖然進境神速,附加手段繁多,但是過程中的辛苦和艱險非常人所能忍受,入魔或者殞命都隨時可能發生。這些,你都做好了承受的心理準備嗎?”丁戰天肅容道。


    “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一本高階功法的重要性我也清楚的很。所以,我從一開始也沒奢求過以現在的身份修習傀儡丁家的正宗法門,隻求家主在貴門私藏中為我挑選出符合我要求的功法來。哪怕迄今為止,沒有修習成功的記錄也不要緊。我可以替貴門充當一次試金石!”葉飛誠懇地說道。


    “哈哈,你果然很有膽識。不過光是這樣我還是吃虧了。這樣吧,你我再做幾個約定如何?”丁戰天爽朗笑道。


    “……家主請講。”葉飛愣了愣道。


    “第一,我傳你功法均屬雙方自願,如果你神功未成,卻攬了一身的後遺之症,可不能改口說我坑害於你。第二,現如今,你成功擊殺狼山寨二人,依照他們睚眥必報的個性,此番必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先在我傀儡丁家潛心修煉……”


    丁戰天說到此處,轉眼看到葉飛凝重中帶點猶豫不決的眼神,不由得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觀你年紀雖輕,卻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先前隻說掛個丁家客卿的名頭,就可見一斑了。你既身負大誌向,又怎肯被這小小橫山鎮困囿。我知你心意,又對你這樣的年輕人極為賞識,自然不會為難於你的。隻是眼前形勢不容樂觀,那兩個狼家門徒既然修為不俗,又有秘法加身,想來在狼山寨也算個角色了。這樣的人未必沒有特殊手段,在死前將訊息傳到寨中的。就像我們丁家飼養的靈蟻,雖然受速度限製,陸兒營救不及,總歸還是知曉了凶手的麵貌身份……”


    葉飛聽完這一番剖析,心中自然有了一番計較。那兩人怎麽死的,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先是馬臉男子遭受突襲,而後魔功男在自以為必勝的情形下被自己看破了命門所在,啟用大殺器將之滅殺的。


    他們若是擁有特殊的傳訊方式,大約會在自己以障眼法恐嚇他們的時候就傳訊於狼山寨了吧。


    當然這裏還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馬臉男被魔功男吞噬血肉精氣和一身功法的時候,他個人向宗門發了生死訊息,以期寨中上位者可以徹查此事,好給魔功男應有的懲罰。不過,魔功男與他共事於狼山寨,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想必,那條訊息剛剛啟程就被滅了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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