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擋在衛暄麵前,許是黑衣人受了重傷,失去了準頭避開了她的重要部位,即便如此胳膊上還是挨了一劍,鮮血順著胳膊往下躺著,染紅了她一身素色的衣裳。


    那拚著最後一口氣還要刺過來的黑衣人很快被護衛們亂刀砍死,隻留下了一片鮮紅的血以及漂浮在空氣中的血腥氣。


    白芷見了血隻覺得眼前一黑,猝不及防的便暈了過去,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蓋著的是柔軟的雲錦麵子的被子,柔軟細致。這不是她的下人房。


    「醒了?」男人的聲音淡淡想起,讓她嚇了一跳,慌忙坐起來,動作急了又扯動到了胳膊的傷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芷看著坐在書桌前翻著書冊的男人,眼前想起她暈倒前被拉在他身前擋刀的情景來,隻覺得手腳一陣陣冰涼,她打量了一眼屋子,便知道這不是她的房間,穿鞋下了床,低眉順目的開口,「奴婢告退。」


    「等等。」


    衛暄抬眸看了她一眼,從他的角度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隻有那露出來一截白皙的脖子,「桌子上有藥,喝了再走。」


    白芷聞言看了眼床邊茶幾上麵的藥碗,轉身走過去端著藥碗便一飲而盡。


    濃鬱苦澀的藥汁進入喉嚨,她腦海裏麵不知為何有兩個聲音在說話。


    「我不喝,藥太苦了。」


    「給你準備了糖蜜餞,你聽話把藥喝了。」


    「不喝不喝,糖蜜餞一點也不甜。」


    「那你說要怎麽樣才肯喝藥?」


    「您親我一口,親一口我心裏就甜了。」


    白芷握著藥碗的手指頓住,那一幕那樣熟悉,那個聲音那樣溫暖,可她腦海裏絲毫記憶都沒有。


    「邊上有蜜餞。」衛暄看著她皺眉不說話,隻當她這是嫌藥味苦澀。


    白芷點點頭,低頭道了聲謝,手指捏了一顆蜜餞果塞進嘴裏,酸甜的味道將苦澀味一點點驅散,她想順著這味道再去想想與那熟悉的聲音有關的事情,可這會卻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你這傷因我而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作為補償。」


    白芷先是一愣,隨即麵上一喜,隻是她此刻低著頭那喜色便被掩藏住了,她抬頭看著衛暄道,「奴婢想留在別院。」


    衛暄聽說過她最近一直想留在別院的事情,這會倒也不算意外,隻是又看了她一眼,「你其實還可以提其他要求,金銀財帛我都可以滿足你。」


    「奴婢不要金銀,隻希望留在府中。」


    金銀財帛是誘人的,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有足夠的錢,可以過好日子,可她也知道,一個女人在外麵是何其艱難,她無根無基,將來遇到了麻煩又該如何應付。衛家有財有勢,在這裏當丫鬟可以保證她的安全且如果有機會也能找一找她的家人。


    「我身邊還缺一個丫鬟。」衛暄看著她又道。


    話說到這個地步,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白芷卻搖搖頭,「奴婢笨手笨腳,恐怕伺候不了公子,隻希望能留在別院裏麵,做些粗活就好了。」


    跟著衛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拉著擋刀了,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最要緊的是她不準備在這裏待一輩子,如果跟著衛暄,恐怕就要簽賣身契了,畢竟衛公子身邊是不會允許留下一個隨時會走的人。


    別院這邊她打探過,這邊的下人分兩種,一種是死契,簽了就是將自己賣了,另外一種是活契,一年簽一次。且別院這邊人口簡單,正適合她留下來。


    衛暄見她嘴上說著笨手笨腳卻一臉避之不及的模樣,神色涼了幾分,但他身為衛公子自然不會開口挽留一個丫鬟,如此便開口道,「既然你想留下來,那就隨你。」


    白芷聽到他這麽說,終於如釋重負,好像自己手臂上的傷也不那麽疼了,她雙眸終於有了喜色,抿唇笑著道謝,「奴婢謝過公子。」


    回到她的小屋子裏,白芷哆嗦了一下,剛才在衛暄屋子裏,燒足了炭顯得溫暖,這會回到了下人房立刻就打回原形,數九寒天的,屋子裏涼到了骨子裏。可她是下人,根本沒有炭火用,平常晚上冷了都是捂緊被子取暖。


    這個時候她又覺得有點後悔,當時就該跟衛暄要一大筆錢才對,這樣自己以後還能雇兩個丫鬟伺候著呢。


    自己想想就樂了,一隻手受了傷,便用剩下的一隻手鋪好了被褥,躲在床上趴了會。


    衛家對下人還不錯,至少被子都是加厚的,蓋在身上一開始還有點涼氣,很快就暖和了,躺著躺著就困了,便睡了會。


    她做了個夢,夢裏還是一間屋子,屋子裏有個小嬰孩,穿著雲錦緞綢料子的衣裳,上麵繡著一圈百福,看著十分討喜。


    那孩子似乎也看到了她,衝她咧著小嘴笑了起來,她頓時便覺得心裏暖成了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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